第237章 求你,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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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少恭把订婚仪式安排在了晚上。
骆心和老祝作过商量,考虑到小孩子不喜欢出席那么正式的大人场合,再则当妈的不希望影响到女儿的晚间作息,于是决定不带瞳瞳去。
左不过就是两三个小时,他们快去快回便是。
蒋二爷怕骆心放心不下,便让左豪留在“栀园”保护瞳瞳。
另外,他还让吕管家把做过幼儿教师的老婆接过来,贴身陪伴孩子。
考虑得十分周到,可谓心细如尘。
晚上六点半,三人乘坐保姆车,来到望江别墅的蒋宅。
蒋二爷对这套房子一点都不陌生,因为这里是他送给儿子亦乐的成人礼物。
没想到,臭小子吃里扒外,把这么好的宅子卖给了他三叔。
据说只卖了一百万欧元。
当叔叔的居然占侄子的便宜,也是没谁了。
站在院门口,蒋二爷敏感地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蒋少恭让人送到“栀园”的请柬上明明标注着仪式的举行地点就是在这里,可是院内除了亮着庭院灯,一点喜庆的气氛都没有。
并且,院外只停着一辆商务车,还不是本地牌照。
祝瑾年跟他对视一眼,目光里也流露出了狐疑。
只有骆心,因为心情不佳而忽略了一切。
三人进了院子,气氛安静得近乎诡谲。
蓦地,楼门大开,一个高大的身影从里面走了出来。
并非今天的男主角本人,而是大侄子蒋屹尊。
“我谨代表三叔,恭迎各位的到来!”大侄子躬身致意道。
骆心一直觉得蒋屹尊在气质上跟二叔酷似。
可是,他却更愿意跟三叔尿到一个壶里。
“屹尊,俏俏呢?你有没有带她过来?”骆心急切地问道。
好久没有见过那个聪慧的姑娘,听说她已经是个准妈妈了。
蒋屹尊淡笑,“谢谢三婶儿惦记。俏俏害喜很厉害,我不舍得她奔波,就把她留在了尚都。”
骆心有点小失望。
想想当年在尚都,若不是俏俏帮忙,瞳瞳可能不会来到这个世界上。
“三婶儿,如果你想念俏俏,可以去尚都看她啊!我们随时都欢迎你!”蒋屹尊接着说道。
骆心这才留意到他对她的称呼,——三婶儿。
过了今晚,他就得唤别人“三婶儿”了罢,呵呵!
蒋屹尊跟老祝和蒋二爷分别打过招呼,引着三人进了楼门。
来到一楼客厅,屋内空荡荡、冷清清的,只有蒋瑶一个人,样子依旧很憔悴。
看见骆心,妇人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能说出来,只谄笑着颔首。
骆心礼貌地回以微笑,算是打了招呼。
大侄子恭请各位落座,他自己也跟着坐下来,并没有去通知主人家。
老祝和蒋二爷再度四目相对,问号铺满两人的眼底。
与此同时,二楼主卧房内,蒋少恭在对着镜子整理西装衣领。
旁边的衣架上挂着阮幼薇给他准备的平口式礼服,熨烫得十分妥帖,却被无情冷落。
确定衣着整齐,蒋少恭走了出去。
直截推开次卧房的门,低声说道,“走吧!”
态度十分冷淡。
坐在梳妆台前的阮幼薇赶忙起身,却又回头照了照镜子,这才踩着高跟鞋奔过来。
她今天的衣着可谓性.感绝伦。
前后露肉的程度不亚于阎肆为骆心选的那套礼服。
再搭配上开了高叉的斜裙摆,真是刚刚强过渔网装。
然,蒋少恭对此视若无睹。
没等阮幼薇扭过来,他就转身出了次卧房。
“少恭,你确定助理已经把手捧花拿去酒店了吗?他不会忘记吧?”女人在后面弱声问道。
自从那晚确定了订婚日期之后,她又恢复了温柔娴雅的淑女状态。
不过,一想到今晚便能跟心仪的男人同床共枕、行鱼水之欢,阮幼薇心里的小鹿简直快要撞死了。
即便蒋少恭根本没有理睬她的问话,也没能令她感到被冷遇。
两人一前一后下楼,蒋少恭直接拐去了客厅。
阮幼薇想喊他,张了嘴却没出声。
“夫唱妇随”,她在心里对自己说道。
当她追着他的身影走到客厅时,不禁有些吃惊。
——跟蒋家有关联的人全都到齐了。
还有骆贱人和他那个老不死的鳏寡父亲。
阮幼薇不由得阴起了脸色,——她认定他们是厚着脸皮来凑热闹,而非被邀请。
“少恭,我们得抓紧时间去酒店,客人们该等急了……”她小声对男人说道。
他却冷冷地看着她,几秒之后,淡然蹦出几个字,“我没有订酒店。”
阮幼薇神色巨变,“这是什么话?没有订酒店,那客人去哪里见证我们的订婚仪式啊?”
“没有什么所谓的客人。”蒋少恭就近坐在了双人沙发上,“今天,借着订婚的由头,我要解决一些事情。”
话音一落,众人都向他投来诧异的目光。
唯独骆心一人,始终垂眸,不曾看他一眼。
坐在骆心身边的蒋宇崇按捺不住开口发问,“少恭,你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大张旗鼓地嚷嚷着要订婚,请柬也发了,人心也伤了,现在又闹了这么一出,究竟是想怎样!
做弟弟的冲哥哥扬了扬眉毛,“蒋二爷,稍安勿躁。”
不像故弄玄虚,满满的阴谋感。
大厅里变得十分安静,都在等着蒋少恭往下说。
他却看向阮幼薇,然后拍拍身侧的位置,“过来,坐下。”
从表情到语气,看不出丝毫的亲昵。
女人却受宠若惊,挑衅地冲骆心的发顶剜了一眼,便乖乖地坐在了男人身旁。
倨傲的神态,加上翘腿的姿势,俨然以女主人自居。
“好,除了在医院养伤的阿肆、在尚都安胎的俏俏以及身在国外的亦乐,今晚算是人齐了。”蒋少恭扫视一周,“现在,就说说蒋家的家事。”
阮幼薇忍不住扯了扯他的衣角,低声提醒,“今天可是我们订婚的日子……”
男人却扬高了嗓音,“订婚?你真的认为我们之间可以订婚吗?”
任谁都听得出来,这是要悔婚啊!
祝瑾年和蒋瑶这两位阅历深厚的长者几乎没有什么反应。
蒋屹尊好像提前知道了什么,也是泰然处之的模样。
蒋二爷则袖起双手,好整以暇地观望着。
他的余光一直把垂眸静坐的骆心给圈得紧紧的,生怕她有个什么。
蒋少恭的诘问令大家心生疑窦,给阮幼薇更是不小的打击。
她扭头望着他的脸,眼中渐渐蓄满了水雾。
“少恭,之前是你主动张罗着跟我订婚的,现在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好委屈的样子。
一半是真委屈,一半是做给别人看的。
她希望用柔弱的表现引来援军,可惜谁都没有帮腔。
在场的几个人,都对她没什么好印象。
蒋少恭眯起深眸,“现在,把你的真实身份告诉大家吧!”
众人听了,都好奇起来。
包括骆心。
可是她依旧垂着眼帘,仿佛心静如水。
内心到底乱成了什么样子,只有她自己知道。
阮幼薇被大家盯得有些不自在,吞了口唾沫,陪着笑脸自我介绍道,“我的身份……,大家好,我是少恭的未婚妻,阮幼薇!”
蒋三爷却扯着长音儿强调,“我说的是真实身份!”
“少恭……”女人错愕地看着他,“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男人冷笑一声,“装了这么久,还没够吗?装傻很有意思是吧?”
女人更加讶然,嗓音柔得不成样子,“少恭,你在说什么啊?谁装傻?我吗?”
祝瑾年、蒋宇崇和蒋屹尊都蹙起了眉毛。
就在这时,骆心站了起来。
“爸,崇叔,我们走吧!”说着,莲步往门口行去。
老祝和蒋二爷对视的工夫,蒋少恭倏然起身,挡在了骆心面前。
“你不能走!”他好像在强压着某种情绪。
她却看不都不看他的脸,只盯着他的纽扣,淡声回道,“我是来参加订婚仪式的,没时间听你们狗扯羊皮。”
老祝和蒋二爷并肩走过来,蒋屹尊却快步拦住了二叔。
“二叔,别让我难做。”大侄子满脸苦巴巴的表情。
倾向性太明显。
蒋宇崇鼓了鼓腮帮,没有对侄子动手。
老祝独自来到女儿身旁,口吻坚定,“沁儿,走,爸爸带你离开。”
当爹的对自己的心尖儿惟命是从。
骆心点点头,什么都没说。
“爸,请您和骆骆留下来,好吗?”蒋少恭急切地向老祝求助。
言外之意,别人留不留下来无所谓。
老祝没有答应,挽住女儿的手,准备离开。
“爸,求求您!”蒋少恭再次拦路,“今晚我必须解决一些事情,求您了!”
当年追求骆心的时候,他都没有这么求过老祝。
人心都是肉长的,祝瑾年停下了脚步。
他转头看向女儿,低声询问,“沁儿,你可以吗?”
不是问女儿可不可以留下来,而是想知道她可不可以坚持住。
骆心凄然一笑,终于正眼望着蒋少恭,“你到底想怎样?”
“我想还你一个事实。”他的眼睛微微泛红。
他们已经好久好久好久没有这样近距离对视了。
爱与痛,交织袭来。
骆心好想捶打他,然后哭着质问,“事实不就是你找了个跟我相像的女人吗?事实不就是你捱不住寂寞吗?事实不就是你希望我原谅你、以缓解你的内疚感吗?”
可是她什么都没做,也什么都没说。
“求你,看在恩恩和瞳瞳的份儿上,留下来。等我把真相都摆在台面上,你看完了再走,好不好?”蒋少恭苦苦哀求。
“沁儿,要么就再坐一会儿吧……”老祝动摇了。
蒋少恭揸着双手,不敢碰骆心,“求你,别走……”
他从来没有这样过。
骆心没作声,拉着父亲,回到沙发前,屈膝坐下。
蒋二爷一把搪开大侄子,终于把愤怒表达了出来。
他走到骆心跟前,蹲下身子仰望她的小脸,柔声发问,“你真的可以吗?”
“嗯。”她点点头,把他拉起来。
两人紧挨着坐在一起,他紧紧握住她的小手,想让她多一点安全感。
小插曲结束,蒋少恭回到座位上。
阮幼薇却先发制人,失声痛哭,边哭边喊,“少恭,为了这个女人,你想跟我悔婚是吗?她有什么好!被你表弟睡了三年,现在又跟你堂哥勾肩搭背、眉来眼去……”
“啪”一声响过,女人脸上多了五个手指印。
她捂着沾满泪痕的脸颊,以难以置信的目光瞪着男人,“你、你打我?”
“跟她道歉,马上!”蒋少恭皱着上唇命令道。
阮幼薇炸了。
“道歉?凭什么给她道歉?是她破坏了我们的婚事,我应该找她算账才对!这个不知廉耻、人尽可夫的女人……”
“啪!”
又是一巴掌。
这回整张脸都开始泛着红肿。
“马上跟她道歉!”蒋少恭的嗓音能冻死人。
骆心听不下去了,轻声插嘴,“不用道歉,赶紧解决你的事情吧。我赶时间,孩子在家等着呢!”
说完,歪头靠在了蒋二爷的肩上。
好累,真的好累,身心都累。
蒋少恭眯起了深眸,把森寒的目光藏了起来。
“言归正传!阮幼薇,把你的真实身份说给大家听!”还是揪住这个话题不放。
女人捂着双颊哀嚎,“身份?我的身份就是个无父无母、没有兄弟姊妹的可怜人!我的身份就是个被玩.弄之后又遭到抛弃的傻女人!”
被玩弄,遭抛弃,这样的字眼儿一下下戳痛了骆心的神经。
她忽然感觉天旋地转,便阖上了美眸。
蓦地,就听蒋少恭厉声喝道,“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他才说完,客厅里便响起了一阵对话声。
很明显,是电话录音,——
“你已经把她给上了?”是女声。
“没有。”是男声。
“那你求婚做什么?太给她脸了是不是?”
“姐,你我各取所需,以后不要再置喙对方的行为了,好不好?”
“什么意思?你嫌我指手画脚了是不是?我还不是为了你好!”
“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不是小孩子,有自己的行为准则,也有能力为自己做下的事情埋单。所以,请你不要再操心了,行吗?”
“肆——”
“好了,别大喊大叫!一旦被他发现真实身份,你的美梦就彻底破碎了。”
一小阵沉默。
男声继续,“母亲的身体不太好,我不打算请她回国参加订婚仪式。作为姐姐,希望你能出席,见证弟弟的美好时刻。”
“到时候你会邀请蒋少恭吗?”
“当然。不只是他,就连蒋宇崇那个人面兽心的东西我也会邀请。让他们亲眼看着自己喜欢的女人成为别人的未婚妻,难道不够刺激吗?”
“刺激,很刺激!好弟弟,姐喜欢你导演的这场大戏!”
录音结束,一直沉默不语的蒋瑶颤着声线开口。
“男的是阿肆没错,女的应该就是这位阮小姐。阮小姐,阿肆管你叫姐姐,这是怎么回事?你们私下里认的干亲吗?”
原来妇人从未听儿子提起过这位“姐姐”。
阮幼薇没有回答蒋瑶的话,而是惶然起身,“扑通”跪在蒋少恭面前。
因了裙摆开了高叉,这么一跪,下半身几乎全都露了出来。
红色的T内内,若隐若现。
对面坐着的三个男人几乎同时蹙眉,目光中的嫌恶是装不出来的。
阮幼薇忽然哭得很大声,整个身体几乎匍匐在地上。
她抓住男人的裤脚,哭诉道,“少恭,我承认,我承认我认识阎肆。几年前,是他出资帮我整的容;一年前,他逼我接近你,勾.引你……,可是,可是我却爱上了你……”
此话一出,全场震惊。
就连蒋瑶都惊得张大了嘴巴。
“怎么可能?报仇这种事,阿肆怎么可能假手于人?阮小姐,你确定自己说的都是事实吗?”妇人质疑道。
蒋屹尊按捺不住了,“这还不简单吗?让四叔出来证明一下不就结了!”
——阎肆是蒋天宽的表弟,大排行确是老四。按辈分,大侄子唤阎肆为“四叔”,一点也没错。
蒋二爷却轻叹一声,“阿肆在养伤,不方便打扰。”
阮幼薇虽然还在啜泣,可是眼中的惊惧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强烈了。
好像已有底气。
“少恭,我真是被阎肆逼的!请你原谅我,好不好?你就看在我们这一年间夜月花朝的情分上,念在我那么尽心尽力地伺候你,不要记恨我,好不好?”
夜月花朝,尽心尽力伺候,无不暗示他们之间是有肉.体关系的。
其实都是说给骆心听的。
阮幼薇已经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
她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得到。
蒋少恭并未驳斥女人的谎话,他的脸上遍布着高深莫测的表情。
“在录音里,阿肆称呼你为‘姐姐’,而你则是用颐指气使的口吻对他说话。试问,有哪个被逼迫的人会享受到逼迫者给予的如此高的待遇?”他寒声问道。
阮幼薇抱着他的小腿,缓缓抬头,装作战战兢兢的样子。
“因为……,因为……”
她好像有难言之隐。
蒋少恭咬着后槽牙追问,“因为什么?说!”
阮幼薇倏然作出视死如归的样子,瞪大双眸回答,“因为我掌握了他的一个隐私,以此为要挟,令他不敢再命令我做事,反而要以我马首是瞻。”
呃!
莫不是要大反转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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