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我就是爱欺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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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心听了蒋少恭的咕哝,脑子里登时冒出“服毒自杀”这四个字。
“你吃了什么药?安眠药吗?啊?吃了多少?是不是用酒吃的?”一连串发问。
如果他吃了大量安眠药并且还喝了酒,那可就糟了。
谁料,蒋少恭居然笑了。
“怎么?怕我死?你不是对我的死活无动于衷吗?”
很伤感的语气。
疼疼的。
骆心深呼吸两次,“没工夫跟你废话!赶紧告诉我,吃的什么药?吃了多少?喝没喝酒?”
男人轻笑一声,“就……,没事,逗你呢!不早了,睡吧!”
“蒋少恭!”骆心十分恼火,“没事你打什么电话?捉弄我很好玩是不是?”
“我……”蒋少恭的声音骤然降低,仿佛在克制什么,“我就是想你了。对不起,打扰了,晚安。”
说完便挂了电话。
这一出闹得有点没头没脑。
骆心把手机丢在一旁,翻腾的思绪却怎么都按不下去,重逢后的记忆历历在目。
之前在青藤拍卖行听见“传闻”的时候,她心里那座堆砌了三年的相思之城瞬间遭到了毁灭性重击,稀里哗啦垮塌下去。
为了保护瞳瞳,她没办法跑过去质问他,只能捂着伤口落荒而逃。
忍痛的滋味真的好难受,胜似万箭穿心。
她只想躲着藏着,减少麻烦,以保护所有人。
谁知,被他的扳手砸伤之后,那个“正牌女友”居然以未婚妻的身份到她病床前耀武扬威,警告她不要痴心妄想。
这么一闹,不啻于在她的心伤之上又撒了一把盐。
她到底还是忍不住打电话给他,要她管好未婚妻。
结果,他只说了一句“她不是我的女人”,呵呵!
再后来,她终于摆脱了阎肆的控制。
不承想,却等来他要订婚的消息。
而他,竟盛意邀请她参加他和别人的订婚仪式。
骆心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彻底被抓碎了。
尽管他当着众人的面拆穿了阮幼薇的真实身份,可还是缓解不了她内心的伤痛。
不,确切说,是失望。
她从二十岁开始,所遭受的大部分伤害都是因他而起。
为他挨刀子;被他前妻陷害、洗掉记忆;被他姑妈和表弟软禁;被他妹妹各种设计……
而每次涉险,他很少能第一时间保护她。
十次总有八九次,都是蒋宇崇对她施以援手。
这些骆心都可以不计较,毕竟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
可是她忽然发现,在蒋少恭心目中,她好像并不是摆在第一位。
相对而言,亲情或者还有别的什么东西,更能叫他隐忍与奉献。
她可以为了蒋家人的安危而牺牲自由乃至更珍贵的东西。
那么他呢?
他能为她做什么?
骆心不知道。
她的心里凉凉的。
躺在床上辗转良久,依旧不得眠。
蓦地,骆心回想起蒋少恭在电话里的声音,好像……不太正常。
似乎是哪里不舒服。
理智对她说:别管了,那么大个人,难道不会照顾自己吗?
情感告诉她:万一他真的吃了什么药呢?没什么事是那人干不出来的!
脑海里的两个小人儿在打架,势均力敌,不分胜负。
骆心烦躁地蒙上了脑袋。
俄而,到底还是拿过手机,回拨了那个号码。
响了好几声,终于接通。
“喂……”电话那头的声音哑得厉害。
骆心蹙起了黛眉,“你还好吧?”
“嗯……,没事……”他似乎在竭力控制喘息。
不是正常的喘,而是虚弱得近乎窒息的感觉。
就仿佛刚刚做完那种运动,耗费掉了浑身的力气。
骆心暗暗责备自己太多事,根本不该打这一通电话。
“没事就好,早点休息吧!”寒声说完,她准备收线。
谁知,蒋少恭却乍然喃道,“明天早上八点……,麻烦你到酒店4504号房来找我,开锁密码是……102445。还有,小豹子,我爱你……”
紧跟着,又是他先行挂了电话。
骆心望着结束通话状态的手机屏,有些愤愤然。
一怒之下再拨过去,语音提示对方已关机。
要知道,这个人的手机从来都是二十四小时处于待机状态,电话永远都是打得通的。
除非,他刻意关机。
“缩头乌龟!”骆心怒骂一声。
转念一想,不对劲。
她攥着手机坐了起来,疑心那男人会不会是真的想不开、吞了什么药。
不然他干嘛要让她明早八点去找他?
不然她干嘛对她说那么肉麻兮兮的话?
他一定是要她明早赶去帮他收尸。
至于最后那句话,摆明了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骆心的思维陷入到一个怪圈里,怎么都无法摆脱最丧气的猜测。
尽管,蒋少恭根本不是那种会想不开的人。
她又试着把电话打过去,依然关机。
不行,不能让恩恩和瞳瞳有个自尽横死的爸爸!
这么想着,她“呼啦”跳下床,换了衣服,急匆匆出门。
外面还在下雨,淅淅沥沥的。
骆心撑着雨伞去了车库,开车直奔那间国际酒店。
虽然已经入夜,大堂里却仍有客人在checkin。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骆心紧随一行刚刚办好入住手续的客人上了电梯。
直截来到4504号房门口,她却迟迟没有动作。
就这么贸贸然来了,会不会中了蒋少恭的全套?
万一……
骆心马上摇头否定。
那个人最喜欢用简单、粗暴、直接的方式来解决问题,是最不屑玩手段的。
踟蹰片刻,她试着把他提供的开锁密码按了一遍。
“嘭”,门板居然真的弹开了。
骆心作了半分钟的心理准备,这才推门入内。
房间很大,灯光很亮,富丽堂皇的装修风格,绝壁是总统套房的标准。
然,满屋子的烟味儿把个高雅的格调瞬间拉低。
倏地,卧房隐约传来轻吟声。
不是那种舒坦的叫唤,而是满含着痛苦与挣扎。
骆心紧张地吞了口唾沫,脚步拖沓地循声走去。
她已经准备好面对各种恶心的画面,——万一他来个双料自杀,吃完药再往手腕上剌几个口子,还不得满地都是血啊!
嗯,想象力确实过于丰富了。
当她站在门口往里看时,被大床上的人儿给惊到了。
不是惊悚,而是……惊奇。
就见身着墨色真丝睡衣的蒋少恭蜷在床单上,露在外面的皮肤呈现出夺目的粉红色。
没错,一点都不夸张,就是粉红色。
再细看他的表情,浓眉紧蹙,双眸紧闭,好像很痛苦。
不过还好,屋子里没有酒气,更没有想象中的鲜血淋漓。
骆心步履缓慢、半步半步地蹭到床边,弯腰,侧头,打量着男人的眉眼。
“诶,你到底吃了什么药?”
她怀疑他吃的不是安眠药。
照时间算,若是服了安眠药,这会儿他应该已经睡得死死的。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变成了一大朵“人形桃花儿”。
待她问完好一会儿,男人终于睁开了双眼。
“不是……让你……明早来么?”每个字都带着喘。
骆心有点乏累,双手撑着床沿儿,不疾不徐地发问,“你先跟我说实话,到底吃了什么药?”
蒋少恭眯起了深眸,“没吃,什么都没吃。你走吧,若是明早有时间,就过来看看我……”
好像口渴似的,声音都是干涩的。
骆心直起身子扭头四顾,然后出去倒了杯温水。
“能自己起来喝吗?”她不冷不热地问道。
男人试了试,终于撑着坐了起来。
喝过水,又“咣当”一声躺了下去。
好像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
骆心伸手摸摸他的额头,惊觉烫得厉害。
“你这是发烧了啊!不行,得去医院!”
难怪皮肤都变成了粉红色,根本就是烧的。
然,他一口回绝,“我不去医院。”
“不去医院?留在这里等死吗?”她赌气怼道。
他鼓了鼓腮帮,气急败坏地吼起来,“我死不死跟你有什么相干?赶紧离开,别让我看见你!”
骆心一听,差点炸肺!
明明是他给她打的电话,说什么“吃药了”之类的鬼话,现在又赶她走,到底是想怎样!
“蒋少恭,你是不是太欺负人了?”问罢,泪花都要蹦出来了。
男人的胸口剧烈起伏,“对,我就是爱欺负你!怎样!谁叫你幼稚无知好欺负呢!”
这话挺伤人的。
被戳痛心脏的骆心倒是冷静了下来。
“如果不是看在恩恩和瞳瞳的份儿上,你以为我现在还愿意管你么?走,我送你去医院。把你交到医生手里,你想留都留不住我。”冷冷地说完,就来拉他起床。
双手抓住他的胳膊,只觉得两个掌心被烫到了。
这是烧得有多厉害啊!
再拖下去,保不齐命就没了。
谁料,他却一下挣脱,高大的身躯往后缩着。
“别碰我,我哪儿都不去!”
简直就是倔驴附体。
骆心咬着牙根低吼,“不过是淋了一场雨,就能烧成这样!要怨就怨你自己身体素质太差,犯得着跟我这儿较劲吗?”
她真是觉得这个男人比家里那两个孩子都难应付。
蒋少恭却苦涩一笑,“都说了,是吃药造成的,不是感冒发烧……”
很虚弱,话音未落又开始喘了起来。
骆心狐疑地盯着他的脸,“那你告诉我,吃的什么药?嗯?吃什么药能把皮肤变成这个颜色?”
男人不作声。
绝对是块做卧底的好材料,嘴紧得很。
“如果你不说,我只能报警……”骆心顿了顿,“我会告诉警方,你有自杀倾向,让他们来处理。”
说着,伸进口袋摸电话。
蒋少恭立刻喝止,“别报警!”
“不报警也行,那你跟我说实话!”骆心扬了扬手中的手机,“我的耐性是有限的。这大晚上的,没工夫跟你瞎耗!”
男人倏然攥紧拳头,好像在抵抗着什么。
十几秒之后,缓缓放松身体,额头上渗出大颗大颗的汗珠。
“我吃了那种药。”干涸的嘴唇蹦出几个字。
骆心愣了一下,“那种?哪种?”
她怀疑是毒,不过没有问出来。
——他又不傻,怎么会沾那种东西!
蒋少恭润了润嘴唇,“就是……,无限助性的药。进口的。”
骆心便回想起关雪饶给他下měng料那件事。
也是进口药。
他被折腾得差点丢掉半条命,却仍旧不肯找女人帮忙。
当时她实在心疼他,就献身做了解药。
同样的状况,此刻她却不想再那么做了。
“蒋少恭,你这样有意思吗?啊?利用别人的善良去伤害别人,是有多卑鄙!”
态度很冲,声音很高,在屋子里绕啊绕的。
男人苦笑着,“我知道不该利用你的善良。所以,吃完药我就后悔了。给你打电话的时候,是不打算求助的。”
“可我还是知道了,还是来了!”骆心气得直想跺脚。
“你走吧,快点走……”蒋少恭闭上了眼睛,“我自己可以的。捱到明早,药劲儿过了就好了。赶紧走,别管我!”
骆心神色凝峻地站在床边,望着痛苦不堪的男人,内心天人交战。
“你走,快点走……”他还在驱赶。
瞧得出来,是真心不想让她作解药。
这么多年,她了解他,——直来直去,不会耍心眼儿。
至于用吃药来引发她的同情这件事,根本就是幼稚。
“你再忍忍,很快就会没事的。”说罢,骆心转身走了出去。
蒋少恭睁开血红的深眸,咬紧嘴唇,把轻吟吞进了肚子。
他是真的后悔了!
后悔不该脑子一热,试图用这种龌龊的方式来挽回她。
这根本就是对她的侮辱,也是对爱情的亵渎。
尤其是,当她抛却前嫌、关切地询问他吃了什么药、吃了多少药、有没有喝酒,他便更觉得自己无耻!
遂,他宁可独自忍受百虫钻心之苦,也不要让她跟着再遭牵连。
就那样故作漫不经心地跟她说了两句,便挂断了电话。
孰料,她又打了过来。
那会儿药效已经开始发作,他只觉得身体正在走向濒死的边缘。
思绪混乱之下,便把房间号码和开锁密码都告诉了她,希望她明早能来为他收尸。
可是这个傻丫头到底还是立刻赶了过来。
也好,死前能够见她一面,足矣……
蒋少恭的身体再度陷入到了水深火热之中。
一波又一波的奇痒并着燥热无情袭来,感觉某个地方快要炸了。
没过多久,他听见了脚步声,不禁暗忖,一定是小豹子。
强撑着睁开眼睛想要赶她走,却发觉来人并非骆心,而是一个身材高挑的白种女人。
女人的相貌一般般,但是身材很好,称得上性.感极致。
尤其是短裙下露出的两条大长腿,算是佳品。
“你是谁?怎么到我房里来了?”蒋少恭厉声质问。
因了着急,用的中文。
对方富有深意地媚然一笑,用蹩脚的英文说道,“先生,我是来帮你的……”
说罢,迤迤然走向床畔,边走边把双手背到身后去解拉锁。
“你马上给我滚出去!滚!”蒋少恭用英文咆哮道。
女人好似没听见,走到床边,用极尽媚惑的动作甩掉了脱下来的连衣短裙。
蒋少恭豁出浑身力气怒吼,“你这个该死的女人,给我滚——”
“滚”字和着喘息,病态十足。
“先生,我可是收了钱的,不能退回去,必须把事情办好……”女人急了,用意大利语解释起来。
站在客厅的骆心把卧室内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就在女人跟男人解释的当口,她迈步往外走去。
那种药很厉害,他是熬不过这一关的。
更何况,她给他找的女人真的很够味儿。
她想帮他摆脱药性的控制,可是她自己做不到委身于他,便不得不出此下策。
呵呵,在这种国际酒店,只要肯出钱,想买什么样的春都可以。
出了房门,骆心靠在走廊的墙壁上,支撑着身体的重量。
痛,很痛。
身体,心里,哪儿哪儿都痛。
缓了大约半分钟,她扶着冰凉的墙壁往电梯口走去。
然,刚迈了两步,就听见身后的房门霍然打开,同时伴随着慌乱的脚步声。
她回头张望,只见那个女人神情惊恐地跑出来,身上的连衣短裙穿得歪歪扭扭。
“怎么了?你怎么出来了?”骆心用意大利语问道。
女人的两只长胳膊在半空中挥舞,语无伦次地回答,“太可怕了……,不是我做的……,你给的钱我是不会退的……,反正跟我没关系……”
还没说明白,就推开骆心,踉踉跄跄跑向电梯口。
一大片雪白的后背露在外面,清凉感十足。
骆心目送女人进了电梯,蓦然想起房内的蒋少恭,便返身回去。
甫一走进卧室,她便惊愕地捂住了嘴巴。
男人仰面躺在大床上,白色的床单上到处都是血迹。
床头有玻璃碎片,是她给他喝水的那个玻璃杯。
他的手中还握着一大片玻璃,锋利的茬口上染着鲜血。
骆心反应过来,慌忙奔到床边,夺过玻璃碎片,查看他的受伤情况。
呼!
脖子上有一道伤口,手腕上有两道,腿上还有一道。
最要命的是左手腕上的那道伤,很长很深,鲜血还在不停地往外流着。
“蒋少恭,你不要命了是不是——”骆心都岔音儿了。
吼完,四处寻找能够止血的带子,结果却一无所获。
情急之下,她把自己的亚麻衬衫下摆咬碎,撕了几条下来,绑住了男人的伤腕。
“没事的……,你别管我……”他在喃语,意识好像不太清楚。
骆心没理他,拿出手机,拨打了酒店的急救电话,——这种情况下,送医院未必是最好的选择。
在等待医生的过程中,他的手腕还在渗血,她不得不用双手紧紧握着。
“小豹子……,你快点走吧……,我不想让你看见我的狼狈相……”男人碎碎地嘟囔着,喘得厉害。
骆心咬了咬嘴唇,“为什么不要那个女人?要了她,你就不会这么难受了……”
他忽然睁开血红的双眼,两滴泪水潸然滑落。
“你以为我吃了药……,就可以跟别的女人睡吗……?我是畜生吗……?我是禽.兽吗……?”哽咽之声,字字悲怆。
“可是你现在这样,会很痛苦……”骆心没能继续说下去。
其实她早就应该料到他不会妥协。
当年他中了关雪饶的算计,不就是选择了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么?
“我真的没事……,放点血……,反而好过些……”他在强颜欢笑。
骆心沉默不语,痛得快要窒息了。
很快,酒店自备的医护人员赶了过来。
医生为蒋少恭检查伤势的时候,护士把骆心请了出去。
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焦灼不安地等待着,十个指头搓得通红。
良久,医生从卧室走出来。
骆心用意大利语跟他沟通,得知护士正在为蒋少恭手腕上的那道深伤口缝针。
至于其他伤处,已经全部做好了消毒处理。
“小姐,先生脖子上的伤口再往上移一点就会切碎颈动脉,到时候任谁都救不活他的命!”医生耸着肩膀说道。
很有感触的样子。
骆心赶紧道谢。
虽然总统套房的房费细则里包涵了提供简单的医疗帮助,她还是给了医生数目不菲的小费。
意在让他闭嘴,别把蒋少恭割伤自己的事情宣扬出去。
医生收了钱,讳莫如深地对骆心说了几句话。
“小姐,如果您不想跟他发生点什么,就该在严厉拒绝之后赶紧离开。不要试图动用武力解决问题,毕竟伤人是要负法律责任的。当然,如果这位先生不打算追责,那就另说了。”
感情这家伙认定蒋少恭身上的伤是骆心所为,因此她才会给他“封口费”。
骆心不想跟他犯啰嗦,道了句“多谢提醒”,便不再作声。
俄而,护士缝好针走出来。
医生对骆心轻声保证,“小姐,如果这位先生想要对您提起诉讼,我定会站在正义的一方、出来为您作证的。所以,请您安心。”
顿了顿,叮咛道,“还有,他服用了那种药,就是那种能让男人格外兴奋的药。所以,我建议您尽快离开这里。”
说完,带着护士走出了房间。
骆心踌躇片刻,去了卧房。
蒋少恭恹恹地躺在床上,脖子上和腿上都贴着药布,两个手腕也缠了厚厚一层白纱。
他像个没有魂儿的木偶似的,仰望着天花板,气息粗顿,神情颓废。
皮肤上的桃粉色依然浓浓的,没有减淡。
“能不能别作了?能不能?”骆心无奈地问道。
男人连眼珠儿都没动,嗓音哑得像被砂纸磨砺过,“你走吧……”
他是真的希望她快点离开。
骆心轻叹一声,“那你答应我,不要再自残了,好不好?”
跟着又加了句,“如果恩恩和瞳瞳有一个自尽身亡的爸爸,他们的人生是会有污点的!”
她希望用这句话来解劝他。
同样的,这句话也是她关心他的一个“理由”。
蒋少恭张嘴想说话,却被又一波灼热和奇痒给狠狠击中。
他紧紧阖上弓唇,闭眼侧卧,把身子蜷了起来。
其实骆心是想走的。
双脚却被定在床边,怎么都挪不动。
蒋少恭已经顾不上再赶她走,神志时而清醒时而糊涂。
偶尔睁开眸子,眼神儿渐趋迷离。
素日里龙马精神的蒋三爷,把自己“作”成了欲望的囚徒。
终于,骆沁咬了咬牙,脱掉了长裤。
接着是衣襟破损的衬衫。
然后,不着片缕,回身去调暗了床头灯。
当她爬到床上扒掉男人的睡袍时,被他的炙热给灼到了。
倏地,蒋少恭嘶哑地吼了一声“滚开,别碰我——”,随手把她搡到了一旁。
骆心怔了怔,喃声低语,“三叔,是我……”
只短短四个字,瞬间稀释了男人的狂躁。
“骆骆,是你吗?我的小豹子,是你对不对……”
他一边碎碎念,一边摸索着寻找她的身子。
烫人的双手触到骆心的肌肤,她莫可名状地抖了一下。
意外的是,那次在“栀园”被他抚摸时所出现的恶心、呼吸困难和耳鸣等症状并未重现。
“怪病”似乎不药而愈了。
疑惑中,她下意识搂住了他的脖子。
“三叔……”如曾经那般,猫儿似的喃了一声。
“是小豹子,真是我的小豹子……,你还要三叔……,原来你还要三叔……”熟悉的吟声和触感令蒋少恭喜极而泣。
骆心的泪水也跟着涌了出来。
无法克制。
“三叔,我一直都在……”随口而出的话,安抚也好,怎么都好。
蒋少恭费力地睁开血红的双眼,深瞳游弋着,将日思夜想了三年多的小脸儿给纳入了眼底。
“小豹子……,三叔要想死你了……”呢哝着,喘息着,把干涸又炙热的弓唇印在了她的嘴唇上。
深吻,预热,天雷勾动地火,温习曾重复过无数次的前奏。
禁了三年,再加上药物作用,蒋少恭疯了!
身,心,都疯了。
融合的一瞬间,骆心痛得叫了出来。
叫声勾起了男人脑海深处的激荡回忆。
回忆中,他的小豹子像块柔软的面团儿,随他如何颠倒,怎么都好。
经了这么一勾,蒋少恭的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驰骋。
他像一匹癫狂的野马,在水草丰美的原野上撒欢儿奔跑,不知疲倦。
明明盛夏已尽,偏偏春色撩人。
颠颠倒倒,缠缠绕绕。
折腾到子夜,粮库放空,药效散尽,蒋少恭倒头睡去,就跟晕厥差不多。
醒来已经过午。
睁眼,望见周围的环境,一时间竟想不起自己身处何方,有点断片儿。
蓦地,他发现两个手腕上都缠着纱布,渗出来的血迹已经干涸,伤口还有点隐隐作痛。
稍一迟疑,便记起了昨晚发生过的事情。
尤其是后半段的疯狂融合,此时此刻仍有切身感受。
他笃定那是她的身子。
因为他的身体对她的凹与凸都是有记忆的。
抹不掉的记忆。
蒋少恭虚弱地坐起来,在大床上寻找她的痕迹。
白色床单上染着暗红色的血渍,那是他跟欲念对抗的证据。
可是很遗憾,她什么都没有留下。
哪怕一根头发也好啊!
他又沮丧地躺了回去。
动作中,扯痛了脖子上的伤口。
疼痛叫人清醒,昨晚发生过的事情更加清晰。
他懊丧地捂住了脑袋。
原本她就怨他,想必现在该是恨他了。
好一会儿,蒋少恭才稍微稳定了情绪。
拿出手机,拨了她的号码。
响了好几声,无人接听。
他猜她一定是不想听见他的声音。
于是,发了条信息过去。
“小豹子,对不起。我爱你。”
最能表达心情的九个字,有在意,有歉意,有爱意。
如蒋少恭所想,骆心确实不想听见他的声音。
不过,她读取了他发来的信息。
看完,便关了机。
他还能发信息,就说明已经无碍,也不枉她做那些事情。
腿间还很疼,心里也没有比之前好过一点,可是骆心并不后悔那么做。
但,只此一次。
若他再作死,她肯定看都不会看他一眼。
又躺了一会儿,骆心起身前往浴室。
昨晚回来后身子又疼又累,跟散了架子似的。
原以为睡一觉会有所缓解,可还是不成。
但愿泡个澡能好受一些。
脱掉睡衣,镜子里的身体把骆心吓了一跳。
白皙的皮肤上到处都是红彤彤的草莓印,她真的变成了一头母豹子。
转而便想起了昨晚在酒店的一幕幕,那匹种马,十数年如一日,典型的“床上疯”。
简单冲了冲身体,骆心半躺在浴缸里,怔怔地发呆。
她想不通,昨晚是怎么克服“怪病”的呢?
难道是看见他有危险,所以在潜意识里说服了自己?
还是……
她不敢再想下去,生怕所谓的真相会捣毁好不容易才筑就的心墙。
泡完澡,骆心感觉有点饿,便换了家居服,到楼下厨房找吃的。
老祝和狄风去了公司,恩恩和瞳瞳都上学去了,管家夫妇也不在,房子里静得要命。
卢婶儿很细心,给她留了饭菜,都是温热的。
狼吞虎咽吃了个八分饱,骆心拈着一只素包子从厨房出来,边走边吃。
她想到院子里晒晒太阳,顺便驱散心里的阴霾。
还没等出门,就被高大健硕的男人堵在了玄关那里。
骆心嘴里还有大半口包子,吐也不是,咽也不是。
“你……,你是怎么进来的……”她口齿含混地问道。
蒋少恭舒了口气,“就那种锁,能难得住我吗?”
溜门撬锁这种事,他向来不以为耻。
骆心瞪着他,使劲儿落齿,素包子吃出了嚼牛板筋的架势。
男人上前两步,搂着她的肩膀,把个小身子裹在了怀里。
“骆骆,原谅我,好不好……”嗓音有点沙,满赋深情。
“不好!”骆心奋力挣扎,“放开我!你这是私闯民宅,马上给我出去……”
因了嘴里还有包子,说话时太用力,便有面屑跑进气管,剧烈地咳嗽起来。
蒋少恭赶紧松开她,大手搂住她的肚子,力道适中地敲击她的后背。
终于,那块面屑从气管里跳出来,骆心恢复了正常呼吸。
望见她满脸通红、双眼含泪的样子,男人再度拥她入怀,低头亲吻着她的发顶,喃喃道歉,“对不起,对不起,骆骆,三叔该死,对不起……”
骆心已经没了挣扎的力气。
“蒋少恭,我们不要再有瓜葛了,行不行?”貌似商量的口吻,实则十分无奈。
男人摇头,“不行。昨晚我们又有了夫妻之实,你不可以不要我!我的身体和我的心都是你的,如果你不要,我就活不成了!”
这分明就是影视剧集中弱女子的经典台词。
从钢铁直男的口中说出来,真是叫人啼笑皆非。
“昨晚那么做是为了救你,懂吗——?”骆心气得抻长音儿。
“那好,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要以身相许。”蒋少恭稍一停顿,声线暗沉,“这么多年,你不止一次救我于危难,所以我必须一辈子为奴为婢地伺候你。别的方面我可能还得现学现卖,但是在床上,我的功夫都是现成的。”
骆心听了,只觉得脑仁儿疼。
在一起生活的那几年,这个男人曾经直言不讳地表达过,自打遇见她之后,他的“性”就等同于“爱”,二者之间具有绝对的契合度。
换言之,他若不爱一个女人,是断然不会有欲念的;他若想跟这个女人上床,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他爱她,而非简单的生理需求。
骆心质疑这话的真实性。
——当年关雪饶不止一次地提到,他们结婚之后,他一指头都不肯碰她,却会带各种各样的女人回家大睡特睡。
骆心不相信自己拥有令他脱胎换骨的能力。
面对她的质疑,他认真回应,“那些被我带回家的女人不会比关雪饶干净多少,所以我一直都有采取安全措施。实话跟你说,没有爱情,做起来就连动物交.配都不如。跟你在一起之后,我再也接受不了那种无爱的行为,再也接受不了别的任何女人。”
此刻想想,骆心觉得他好像真的言出必行。
可是,她心中的那份距离感还是没办法消除。
“蒋少恭,你能不能尊重我一下?我现在是真的不想跟你在一起……”
男人轻轻推开她,凝眸相望,“我承认自己在爱情方面就是个白痴,除了身体力行让你感受到我有多爱你,别的什么都不精通。但是你可以教我啊!只要你肯教,我就一定认真学。好不好?”
很虔诚的样子。
骆心固执地摇头,“你自己想想,这么多年来,我在你那里受过的伤害还少吗?你能做到保护我吗?你能把我摆在第一位吗?”
她终于把憋在心底的话给说了出来。
胸中的郁结被释放,没那么堵心了。
蒋少恭咬着弓唇,深眸渐渐蓄满水雾,然后,像个委屈的孩子那样,嘴角下拉,泪滴滑落。
“对不起!我知道我做得不够好,这么多年,一次次让你受伤害……”抽了下鼻子,“可是骆骆,我是把你放在第一位的!”
“你为了保护亲妹妹,明知我会伤心难过也不肯第一时间告知实情,这算是把我放在第一位吗?”反正已经说了,不如都摊到桌面上。
蒋少恭咬着哆嗦不止的嘴唇,眼泪不断往下流淌。
好不容易止住双唇的颤抖,泪水却怎么都停不下来。
“我要保护的人是你,不是蒋知非!她是疯的,阎肆是半疯的,他们两个联合起来,你的处境很危险知道吗?只有让你认为我新欢在侧,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怨我,你才是相对安全的。我一方面要刺痛你,另一方面得安抚住蒋知非;一方面跟阎肆正面刚,另一方面让二哥着手把瞳瞳带回来……,任何一个环节出错,我的妻女都有可能万劫不复……”
话没说完,捂住整张脸,失声痛哭。
压抑了这么久,这个男人再也扛不住了。
他本来不想说的,可是他受不了她的误解。
全天下谁都可以把他当作混蛋,唯独她不可以。
他在乎她的看法,在乎得要命。
在他心目中,她不只是他的妻子,同样还是他的母亲和女儿。
如丈夫对妻子那样疼爱她;如儿子对母亲那样依赖她;如父亲对女儿那样宠溺她,是他给她的全部情感。
这样一个女人,承载了他的生命之重。
然,世事总有因果无常。
骆心望着情绪崩溃的蒋少恭,惶然向后退步。
“对不起,我理解不了你的苦衷!”说罢,扭头往回跑。
身后,男人三两步便追了过来,把她的小身子压在了屏风隔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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