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课程

和秦维桥商定好之后，李蔓自己课程上完后在宿舍收拾完东西就提前去宿舍楼下等着。没一会，就看到秦维桥从隔壁宿舍出来了。

        “那么早就下来了，走吧。”

        到教室的时候没什么人，秦维桥又是老样子走到前面几排落座。李蔓坐在一边和室友在群里闲聊，问她干吗去了，这一段时间每次一到点就消失，人都逮不到。李蔓就说自己在解决人生大事，群里面突然就一阵粉红爱心刷了屏，说让她好好干，回头带他来参加宿舍团聚。

        侧头瞄了一眼正在看书的某人，觉得这个可能性不大。继续和室友在群里面拿表情包互相围殴。

        余光看到桌面上被推过来一只小橘猫文创摆件。

        “这是什么，送我的嘛！”李蔓拿起小猫看了几眼，又摸了几下，显然很喜欢。

        “休息的时候去故宫参观，胡飞白让我给她女朋友带的，凑个数。”秦维桥拿手搓了下鼻尖，有些不太适应送人礼物这件事，嗓音有些轻沉。

        “谢谢，我很喜欢。可是，我这个假期都没时间出去，没有准备礼物给你。”因为父母的事情，李蔓假期后几天都没有心情出去逛，大多数时间是在房间里挺尸，一部分去李娇那躲避现实，没想到秦维桥会有东西给她，她都没有回礼的。

        “没事，你喜欢就行。不用想那么多。”秦维桥看着李蔓有些沮丧的神情，想要伸出手揉揉她的发顶，但是忍住了。

        李蔓后半段课程显然是被那只小猫给吸引了，一直拿笔去拨弄，课上得神不思蜀，弄得秦维桥都有些分神。

        课间的时候秦维桥问她国庆的时候什么打算，是回家还是出去玩。

        李蔓拨弄的手一顿，神情晦暗下来，摇摇头说不回去，也不想出去玩，估计就在学校里面。

        秦维桥手指捏着书页，没再说什么，视线转回到投影布上。

        即使李蔓有意把暑假发生的事情尽量掩盖，但还是会时不时蹦出来扰乱李蔓的思绪。

        这天李蔓下课回到宿舍后给方南月打了个电话，尽管方南月竭力掩饰自己嗓音里的疲惫，但还是能从交谈中听出她的脆弱和低沉。医院的事情，家里的事情，把往昔这个温柔得体的女人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最后的时候方南月和李蔓说着话，估计是想到伤心处，声音有些哽咽，急忙说还有事，就急忙挂了电话，让李蔓在学校不要多想。

        李蔓收了线之后，拿着手机呆滞地坐在椅子上，想打电话问爷爷和爸爸后续的事情怎么样，但是每次一说到这，他们都说这是大人的事情，叫她不要多想也不要多管，他们会处理好，几次下来，李蔓什么都没打探到。让她有些焦躁和不安，想找个人倾诉，于是就给李娇打了个电话。

        电话接通后，李蔓也不说话，李娇也没有贸然开口，两个人就隔着听筒静静听对方的徐徐的呼吸声。后来还是李蔓先问李娇国庆什么打算，李娇说暂时还没想到，到时候再说，两个人又扯了些其他事情，最后切断了电话。

        假期的时候，宿舍里面就剩下李蔓一个人，吴芃和田森约会去了，柯伊娜回家了，李蔓打算去图书馆消磨时间，手机响起，是李娇打来的。

        “蔓蔓，我到你们学校大门口了，快来接我！！！”李娇的高亢激动的声音透过话筒传到李蔓的耳朵里，和着她的话，让李蔓一度以为是李娇在骗她，有些魔幻。

        最后挂电话的时候李娇给她发了个在她们学校大门口的一段小视频，才知道李娇是真的就在她们学校外边。

        李蔓连忙眨了好几下眼睛，还揉了好几下，又掐了自己一把，才总算确定自己没有在做梦。急忙下楼，推出自行车，风风火火的往大门赶。

        到门口的时候，李娇坐在路边的乘凉椅上，四处打量着周边的风景。看到李蔓骑着车过来了，推着行李箱往她这边走了过来。

        锤了一下她的肩膀，有些抱怨，“整整二十分钟，你这什么速度啊，乌龟都爬得比你快。我刚下飞机，早饭都没吃，饿死我了，快请我吃饭。”

        “我接到你电话就急忙赶过来了。现在餐厅估计没什么好吃的了。走，我带你去外面的小餐馆吃，你要吃什么随便点，好吧。别生气啊。”李蔓赶紧抱着李娇的一只胳膊甩啊甩的，撒娇卖萌，让这个大小姐消消气。

        李娇鼻子小哼一声，让她开路。

        李蔓带着李娇去了一家西北特色小菜馆，点了两份牛羊肉和两个南方小菜。

        “你怎么突然过来了，也不和我说一声，我好去机场接你。机场离我们学校挺远的，你又没来过，真怕你走丢了。”李蔓吃了一口小菜问对面吃得有些畅快的李娇。

        “还不是为了给你个惊喜。假期我室友都回家了，我一个人无聊，就来找你玩了。而且我还没来过西北，感受感受。这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这几天带我去逛逛，话先说明，我的钱都留着买机票了，你要对我负责！”

        “是是是，这几天包吃包住，包你满意，有什么要求随便提好吧。”李蔓很开心李娇能过来找自己玩，即使她没有说自己的真正理由，李蔓依然很感激她。

        吃完饭，李蔓带着李娇慢悠悠在路上走着，边给她介绍边带她去宿舍。归置好东西之后，李蔓带着李娇去学校各处转了一圈。转到球场附近的时候，李蔓扫了一圈，看到秦维桥和他室友们在打球，就带着李娇在一边看着。

        李娇有些不解，扯了下她的袖子，小声问：“咱们站着看人家打球干嘛啊，好尴尬啊，虽然场上那几个人确实挺赏心悦目的，但是这么直接看着人家也不太好啊。”学校放假，场上没几个人在打球，看球的就她们两个，很突兀。

        李蔓也小声凑近她耳边说：“你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的那个人嘛，他就在那打球。”

        这么一说，李娇瞬间来精神了，一双大眼睛死死盯着场上跑动的那几个人，试图找出哪个是李蔓说的。

        扫了一圈也不知道是谁，就揪着她问是哪个，李蔓和她耳语说是穿黑色短袖，黑色护腕那个。

        李娇看过去，嗯，一群人里挺拔份的，帅是挺帅，就是肤色有些沉。想到李蔓和她说的，以后要找个拥有古铜色皮肤的对象，再想她以前看动漫的时候都是偏好阳光健气型的，理解了。

        之后目光就一直围绕着场上的秦维桥，和李蔓低声窃语。

        秦维桥一开始打球有些入神，但是到后半程的时候就觉得有人一直盯着他，分神往边上看了一眼，看到李蔓和一个不认识的女生看着场上。

        秦维桥和他们打了个手势，示意先玩，拿起一边的毛巾擦拭留下的汗珠，往李蔓她们那边走过去。

        “你怎么过来了，这是你朋友吗？”刚下球场，他还有些喘，额发被汗水打湿了，随手拨到脑后，露出高阔的额头，眉目英挺。

        “嗯，我朋友过来找我玩，带她在学校里到处转转，看到你们在这打球，打算看一会就走的。”

        “行，祝你们玩得开心。”

        “知道啦，你赶紧过去吧，别让他们等急了。”

        秦维桥看了李蔓一眼，转头和李娇打了个招呼，转身跑回场上去了。

        两人走出球场的时候，李娇一直在拉着李蔓问东问西，说她两现在啥情况，还没捅破窗户纸呢。

        李蔓想了一会，“窗户纸是捅破了，就差最后一步了。我还没想好什么时候再和他说一次，现在这样也挺好的，之后再找个合适的时间说吧。”

        “行吧，要是你决定说了，提前告诉我，我给你加油打气。”

        “知道啦，走，带你去看天鹅，还有找我们学校的网红小猫小狗。”

        一整个假期，两人白天在周边景点到处都转了一圈，晚上去了几次夜市，回到宿舍的时候两人挤在一张小床上，东扯西谈。

        最后一天李蔓送李娇到机场的时候，李娇抱了一下李蔓，语气沉稳坚定，“蔓蔓，我希望你以后都能像以前一样开心，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一直在的，你要是不开心了就和我说。其实……你家里的事情，我妈妈和我说过一些，但我想，这并不是加在你身上的枷锁，人生在世，哪对夫妻没有吵架拌嘴的时候，我希望这些你可以去听，但是不要成为你裹步的泥淖。”

        李蔓回抱李娇，深吸几口气，止住欲落的泪，“知道啦，谢谢娇娇，你先进去吧，别错过了登机时间。”

        李娇惜别过了安检之后，挥手示意李蔓回去。李蔓走出航站楼，看着澄碧的蓝天，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时间缓慢滑过，十月中的时候，班长在课间说因为快六十周年院庆了，学院准备在年底的时候举办一次主题晚会，现在开始要报人，进行排练。

        李蔓和室友都抢报了几个名额，还可以加德育分，何乐不为。

        手机震动响起，李蔓看了一眼，是方南月打过来的。李蔓起身走到阳台上拉上玻璃门后接通了电话。

        方南月许是被一连串的事情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电话一接通听到李蔓的声音就低声啜泣起来，顾左右而言他，最后在电话里哭着和李蔓说李成对不起她，也对不起这个家，泣不成声，锥心悲鸣。

        李蔓听着电话那端母亲压抑到极致的悲戚，想说些安慰的话，但是却发现这时候任何的话语都是徒劳，只能静静听着电话那端发出的嘶鸣泣语。手指扣着窗台，失神地看着楼下一片片飘零在空中的落叶，被风刮过，钻进路人的鞋底，发出‘呲呲’脆响。

        方南月发泄过后，情绪有所好转，似乎是发现和女儿说这些不太合适，有些歉意，“蔓蔓，不好意思，妈妈失态了。刚才说的话别往心里去，最近变天了，注意添衣，别感冒了。”

        “我没事的，倒是妈妈你要不要请假休息一段时间。”

        “不用，妈妈还有事，先挂了。”随即切断了通话。

        李蔓拉开玻璃推门，揉着有些酸痛的额角坐在椅子上思索着刚才方南月说的话。

        两人在李蔓离开学校后两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最后干脆分居了，李成搬了出去，家里就方南月一个人。后来方南月休息的时候偶然看到李成在街上和一个中年女子拉扯不清，最后一起回了李成在外面租的一个小屋。是以方南月的情绪才会难以自控，来找李蔓哭诉自己压抑多时的悲痛。

        李成也不知道是不是气极昏了头脑，被方南月之前在医院接受的一名特殊病患刺激的，看着方南月和那人之间有些说不清，不知道是也想着气一气方南月，还是心里有变化才会这么做。真是……剪不断理还乱。

        李蔓有些头痛，爬到床上，拉过被子埋头想让自己放空下思绪，想要剪清一份思绪出来，但是越理越乱，看不到线头在哪。

        之后的一段时间，方南月总是会断断续续地给李蔓打电话，即使电话里没再谈及家里的事情，但是李蔓还是感觉到方南月的情绪已经在一个临界点，随时都可能撑不住。

        李蔓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每次打电话的时候说些没什么用的安慰话语。一阵无力和无人诉说的苦楚把李蔓拉进无底的泥淖，越是努力想要抬头看清头顶的青天越是被厚重的掩埋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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