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山治开始学会抽烟，起因是哲普总叫他小鬼，还说有的时候觉得西塔要比他成熟的多。

        明明他才是哥哥。

        十五岁的山治愤愤不平，在餐厅后边偷偷点燃了香烟，以显示自己迈向成熟，成为大人了。

        “山治哥，给我一根。”

        “好——一根够吗不够再跟哥哥要。”习惯性宠着西塔的山治下意识将烟盒递了过去，待反应过来，西塔已经点燃了香烟，眯着眼睛吐出一口烟雾。

        他愣了好几秒。

        “小西啊！！！”山治手忙脚乱地揣好烟盒跟打火机，便伸手将西塔嘴里的香烟夺了过来，又急又气却放柔了声音去教育她：“你还小，不能抽烟的哦。”

        “我已经十四岁了。”西塔略有些不满地咂了咂舌。

        她以前是抽烟的，也有那么一点烟瘾，重生以来也许是因为身体年龄的问题，没什么表现，过了十四岁以后那沉寂的烟瘾似乎有了卷土重来的势头。

        可十四岁抽烟也不对劲吧，怎么着也得十八岁啊。

        西塔仰头看着山治，对方似乎没有把烟还给她的打算，烟雾缭绕着卷在一起，眼前这略显稚嫩的少年好像也长大了。

        虽然这么想不太好，但西塔真的有一种养成系的感觉，尽管这家伙才是哥哥。

        在巴拉蒂已经三四年了，西塔过着十分难得的平常日子，没有人会侮辱她，没有人会鄙视她，没有人会因为她是女孩儿而故意欺压她。

        她在海上餐厅做着服务生，近两年又跟着哲普学了做菜偶尔去后厨帮忙，赶走来闹事的海贼和混混，只是几乎与山治形影不离。

        他真的以一个合格哥哥的身份在照顾着她，无微不至，西塔的每一顿早饭，都出自山治之手，每次一起去附近镇上进货都会花钱给西塔买许多小饰品或是漂亮的衣服。

        西塔的心智是不变的，而山治却愈发成熟，点起了烟，想立刻变成大人，他想保护西塔一辈子，这是一名骑士许下的誓言。

        可这不代表他可以让自己还没成年的公主学着自己的样子去吸烟，他清楚这玩意对身体不好，所以更不能让他的西塔碰。

        “十四岁也不行。”

        “可山治哥你抽烟了啊。”西塔指了指山治嘴里叼着的烟，突然起了坏心思：“你不给我，我就去告诉老爸你偷偷在这里抽烟。”

        “你这丫头……”山治手臂颤抖着，他的动作有些迟疑，看着面前西塔胜券在握的模样，叹了口气，把烟还给了她。

        “不能多抽。”

        “是，是，我知道啦。”

        反正她现在烟瘾也不是很大，偶尔抽一根而已。

        ——

        山治抽烟还是被逮到了，哲普生了好久的气，最后决定放过山治，也放过自己，他懒得管这不听话又叛逆的臭小子，这么看来还是女儿要可爱。

        天气渐渐回暖了，西塔换了衣服和山治一起去附近的镇子上采集物资，据说有外地的商人来这边开集市，正赶上了热闹的时候，哲普或许是知道这件事，才故意让他们出来放松放松。

        买完必备的采集物资，哲普给的钱还剩下一大半，这得益于西塔灵魂深处最牛逼的砍价天赋，山治便自作主张地要用这些钱给西塔买礼物，集市中有好多家售卖饰品的商铺，山治看向那边，已经开始想象西塔带上那些小东西后的样子。

        “山治哥，我想要这个。”

        西塔指了指手工艺商铺中摆着的精致烟杆。

        “好——我们小西最适合等等什么？”

        “嗯。”西塔点了点头，摩挲着手里的烟杆，神情有些怀念。

        这支烟杆细长，约有三十公分，杆身泛着漂亮的深棕色光泽，西塔认不出这是什么竹，却不难看出其中极品，烟锅是上好的紫铜，烟嘴是泛着乳白色的玉，触感冰凉，十分舒适。

        老板见她爱不释手，忙讨好地凑过来。

        “哎呦这位小姐，您可识货了，这是上好的烟杆，只此一家，这卖了就找不到第二支了。”

        山治看着西塔眨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最后还是败下阵来：“我真的不应该答应让你抽烟。”

        “我本来就会抽烟啊。”而且以前，西塔用得最多的确实是烟杆，或许是受她师父的影响，但绝不是因为山治。

        老板看得出西塔懂行，不敢瞒价，反而送了很多烟丝，西塔撵了一小撮嗅了嗅，满意极了。

        回程时山治千叮咛万嘱咐绝对不能让哲普知道自己给西塔买烟杆，后者笑嘻嘻地保证着，撒娇似的揽着山治的胳膊。

        好像也不是很糟糕，山治克制着飘忽忽的心情，揉了揉西塔的脑袋。

        小船慢悠悠地开往巴拉蒂餐厅，西塔坐在船头，点燃了烟草。

        那是山治第一次看到她用烟杆，小姑娘手腕向上，修长手指托着杆处，像轻握着一只毛笔。

        西塔慵懒地吐出一口烟雾，随着迎面而来的海风慢慢消散开，那一刻，山治觉得眼前这人就该用这东西抽烟，明明是长得不能再乖的一张脸，却莫名和那长杆契合。

        他坐在西塔身边，也点燃了一根烟。

        “绝对不可以被臭老头知道。”

        “绝对——”西塔笑嘻嘻地靠在他身上，伸手去抓前方的阳光。

        就像山治的头发一样耀眼。

        “一份海鲜炒饭，再来一份莓果布丁，麻烦了西塔酱。”

        “您客气了，稍等马上就好。”西塔记好客人的单，又走向斜对桌那两位刚来的先生，带着得体的笑容询问：“请问二位，需要点什么？”

        客人不急着点单，倒是打量了好一会站在那的西塔，那眼神露骨，让西塔很不舒服，她太熟悉这样的眼神了，是一种自以为是的男人，对女性的贪得无厌，无视年龄与道德。

        “果然和传闻中说的一样啊。”男人a摸索着下巴，笑得都那么恶心：“小妹妹，在这儿做服务生没什么前途，不如跟叔叔，让你后半生幸福？”

        “我姓达斯蒂尼，不姓福。”西塔连表情都懒得给他，本子一和作势要走，“不吃饭就滚吧。”

        西塔本着不想惹麻烦能忍则忍的态度不予理会，本以为他们觉得无趣就会离开，也懒得动手，直到男人a伸手，摸了她的大腿。

        “老板！西塔把客人打了一顿！”

        哲普闻讯赶来时战斗已经结束了，西塔拎着客人的衣领子，毫不费力地丢了出去。

        “西塔，你在干什么？”

        “啊老爸。”西塔扭头，十分委屈，“他们性骚扰。”

        啪嗒。

        有什么东西随着她的动作掉在了地上，看清是什么掉下去的西塔像被定住了，满脑子只有两个字：牙白。

        青春期的子女到底要怎么教育。

        哲普看着面前的山治和西塔，愁得也想抽根烟冷静一下。

        “臭小子，你带你妹妹抽烟是不是？！”

        山治沉默着，烦躁地啧了一声，把妹妹拉到了身后，“你要罚就罚我自己，是我带坏西塔的。”

        “不是，不是山治哥带我的。”西塔看着山治一副打算认罪的模样，就急了，“真不是山治哥带我的。”

        西塔抿着嘴唇，将袖子撸了上去，那是这么多年以来，她都不曾和父亲和哥哥诉说的曾经。

        西塔手臂上的伤山治知道，那是烟头留下的痕迹，可是他不知道那是西塔自己点燃了香烟，然后自己印上去的。

        所以一个被父母虐待的女孩子，八岁就开始抽烟。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十四岁开始有烟瘾，但是真的不是山治哥带我抽烟的。”

        她低着头，不是难过，而是心虚，那些经历是真的，不过是在上一个世界经历过的，也确实是西塔后来烟瘾的诱因，这具身体上的烟头烫伤，也不过是和曾被西塔称之为父亲的男人争执时不小心留下的，唯一一处伤疤。

        哲普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她看着这个模样的女儿，张了张嘴，不忍心发火，山治很意外地抓着西塔的胳膊，又怕弄疼了她力道送了几分，看着那烟头烫过的伤疤，皱了皱眉：“是不是很疼啊？”

        “不疼，一点都不疼。”

        山治瘪了瘪嘴，抱着西塔哇的哭了出来，一边哭还一边说什么要是早点找到她就好了。

        西塔伸手拍拍他的背，一边安慰着，一边自己红了眼眶。

        哲普无奈地叹了口气。

        “好了……”他火气早就消了，抬手在西塔的脑袋上揉了两下，便开始给这两位幼年烟民约法三章：“第一，少抽；第二，不许在餐厅里抽；第三，不许一早上起来就给我抽烟。”

        “好耶谢谢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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