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自从那天留下一脸困惑的富冈义勇独自离开以后，奈重就没有再碰见其他的柱级剑士了，柱的任务并不比他们普通剑士轻松到哪里去，据队内的隐所说，除了柱合会议举办之际，平时是不能轻易见到他们的。

        奈重在继续和锖兔学习呼吸法的同时，也时常去蝶屋察看炭治郎他们的情况。那三个人在蝶屋得到了悉心照料，康复的速度相比之前几次受伤都要快得多。

        他们的日轮刀还没锻好，将手里那把暂时用作训练的长刀放下，她抿紧嘴接受锖兔的批评。

        从那田蜘蛛山回来以后……更准确的应该说是从喝下身为十二鬼月之一的累的血以后，她夜里总是会若有若无地看见由生那边的画面。大部分时间是陌生的风景，偶尔她会看见夏油杰的脸像胶卷中的某一张胶片那样匆匆地闪过去。

        由生还能活动，可能是本体感应到那边的情况，为此分出了新的意识……尽管这么想着，冥冥中那种不妙的预感仍然让她在跟着锖兔学习保持全集中·常中的状态时好几次中途就泄了气。

        锖兔在教导时间里对她要求严格，但他也看出她最近的状态都不大对劲，提前结束了今天的训练。

        奈重心事重重的往蝶屋走去，在门口遇上了多日不见的忍小姐，对方才做完了手头的任务，顺路回来探望炭治郎他们。

        “全集中·常中啊…最近那几个孩子也在练习呢，听说进度并不理想，他们都快要放弃了。”听她说起最近在练习呼吸法上遇到了困难，蝴蝶忍笑着提起还在蝶屋的炭治郎他们——奈重只知道他们开始参与机能恢复训练了，正在提升实力，没想到竟然这么巧的和她卡在同一个瓶颈处。

        “需要我偷偷透露一点维持常中的小窍门吗？关于全集中·常中的维持方法。”忍竖起食指挥了几下，又在她拒绝前就自己否定了，“不过青井小姐目前需要的并不是诀窍之类的东西吧？”

        “……忍小姐，太敏锐了吧。”奈重难为情地应下。

        要在体内日夜不停地运转呼吸法从身体能否接受负担的层面来说对她未必有那么困难，她只是无法完全集中注意力，这点也被对方看出来了吗？

        “机会难得，要不要也像那三名剑士一样，去挑战一下香奈乎呢？她是我的继子，已经能够做到维持全集中的呼吸了。”面对仍然苦恼的她，忍给出了新的建议。

        善逸和伊之助连续受挫，显然正处在消极的状态，炭治郎在旁边大声鼓励他们坚持下去。不过当奈重踏入训练场的那一刻，他们三个人都立刻把关注点放在她身上。

        不同于早已认知到她有那个实力的伊之助，善逸还在旁边紧张地扯着炭治郎，反复问为什么奈重小姐也要过来啊她也打算成为剑士吗之类的问题，又自顾自说着会被泼到茶水的得先准备好毛巾……。

        香奈乎毫无波澜地接受了忍塞来的新训练对象，在旁边几位蝶屋的护理人员说明完规则并喊下开始后——奈重就已经轻松拿下了茶杯，还游刃有余地换了一只手按在对方的头上…并不知道炭治郎他们已经被泼了不知道多少次的她并没有打算直接泼出去。

        ？？？这行云流水的操作把旁边的三位剑士都给震住了，善逸尤其愕然地张大了嘴。他们完全没有看清其中的动作，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

        …………安抚地摸了摸呆在了原地的香奈乎，她侧过头和忍小姐对视，无奈地微笑起来。

        奈重可以感觉到对方的气场和之前并不相同，但就此看来，得益于她身体的反应能力，奈重还是能压人一头的，就是不知道在战斗中这种优势是不是还能保存。忍恐怕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不过她什么也没说，任由那三名少年先一步凑过去询问她。

        “抱歉要让你们失望了，我也还没能掌握常中的呼吸法……”奈重说出这句后就见善逸的眼睛瞪得很大，“哎？哎？？？等等，奈重小姐也会呼吸法的吗！？”

        除了炭治郎，他们都没有在会议现场听见富冈义勇戳穿她，而就算是炭治郎，也没有亲眼见她使用过。听奈重小姐当时说的话，大概或许可能是跟他学习了水之呼吸…？从没想到自己能作为教材的炭治郎在善逸好奇地追问是哪种呼吸法时默默地闭上嘴。

        奈重深深地看了眼炭治郎，在锖兔暴露前她都决定拿对方打掩护，她不好意思地回答道。

        “很惭愧……我并不是在培育师那里受到训练的，是在炭治郎做任务时偷偷对照着他的动作自学了水之呼吸。”

        “在炭治郎做任务时”这句好像刺激到了善逸，他脸上露出一道凶光。炭治郎，竟然在这种地方也捷足先登了！！要是奈重小姐能和他一起学习雷之呼吸…不不不，真的那样的话不就太暧昧了吗，简直就像夫妇使用同一种呼吸法那样了……这样想炭治郎就更可恶了啊！！！不过他也只会雷之呼吸六种型中的第一型，奈重小姐肯定不会跟着他学……

        不知道善逸想到哪里去了，以至于在冒粉红泡泡，表情凶狠和失落沮丧这几种状态中来回切换，奈重面对他们时完全换了一套说辞，只是谦虚地补充说自己在呼吸法上刚刚入门，实力比起他们都要差的远了。

        和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善逸不同，本来还很情绪低落的伊之助听到她这么说也被激起了兴趣，从猪头的鼻孔喷出白气，吵着要和她比试一场…当然是又一次被拒绝了。

        无论如何能让他们振作起来就太好了，不同于她刚进来时士气低迷的样子，见到他们恢复活力，奈重内心的沉重也消散了一部分。决定再次独自尝试保持全集中时，她看到了屋顶上的蝴蝶忍，夜风吹拂下她的羽织扬起……就像月下振翅的蝴蝶那样。她微笑着，眸里倒映出浅白色的月亮。

        “青井小姐，要上来坐坐吗？”

        奈重于是轻盈地跳上屋顶和她并排坐下，凝视着眼前缀满星空的夜幕。

        “青井小姐，真是强大呢。”

        她正在生气，奈重做出这个判断后缓慢地回应。

        “……没能完成训练内容的我不过是靠身体素质赢过了那个孩子，很投机取巧吧？”

        “不用那么紧张，要说起来的话，我很羡慕青井小姐你呢。”忍深吸了一口夜间的凉爽空气，笑眯眯地和奈重解释，“我是鬼杀队里，唯一一个无法砍断鬼的脖子的剑士，这点青井小姐还不知道吧？因为我的力气太小，只能借由毒来杀死鬼。”

        她说的是真的，那股愤怒并不是冲着她来的，奈重抿了抿嘴，忍的年龄和她相同，身型却比她娇小很多，羡慕的那句话也是她的真心话。主动拉近距离和忍挨在一起，奈重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背部。

        蝴蝶忍没有躲，只是弯起眼睛，“……哎呀，青井小姐，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奈重半垂下眼帘，以面对其他孩子的包容温柔地说，“因为你在生气吧？”她替对方理了理风停后皱起的羽织，“哪怕是没有笑着的时候，蝴蝶小姐也很好看的。不过能在愤怒中还保持着笑容，真是坚强啊。”

        ……不是这样的。

        对方的笑容是真心的，和勉强模仿着姐姐的自己并不相同。在意识到这点之后，忍的微笑像面具那样脱落了，她想起香奈惠在最后和她说过的话。

        “忍，离开鬼杀队吧。”“虽然你很努力，真的很努力，但是，忍可能……”

        忍握紧了拳头，指甲掐进手心里。

        “是呢。”她回应道，“或许我一直都在生气吧。”

        当奈重将手覆盖在她紧握的拳头上时，忍静静地开始讲述了。

        “……我的姐姐，是一个和你很像的人。她对鬼那种生物也有同情心，甚至直到死的那一刻都怀抱着怜惜之心，但是我却从来没有过那种感觉。”她嘲讽地微笑起来，“每次听见人们绝望的呼喊，心里的愤怒就会累积。杀害了人的鬼怎么会可怜……但既然那是姐姐的心意，如果有和鬼和平共处的方法，我就会为姐姐继续寻找下去，也必须像姐姐那样维持着笑容。可是我遇到的鬼永远只会满口谎言，永远是这样。”

        忍站了起来。

        “在炭治郎和祢豆子出现后，我才发现姐姐的梦想好像真的有实现的希望。所以看到那孩子每日努力的样子，我就会忍不住感到自己稍微轻松了一点。”

        “炭治郎是个特殊的孩子，他能做到的。”

        奈重望着忍的侧影，对方的表情隐匿在头发的阴影中看不清楚。她跟着起身，尽管这举动有点突兀，但是和面对身为男孩子的炭治郎，善逸与伊之助不同，和面对还是孩子的累也不同，同样是女性，她毫无顾忌地从旁抱住了蝴蝶忍，想要通过这种方法鼓励对方。

        “忍，打起精神来。”

        ——就像是姐姐的怀抱一样温暖。不、并不是姐姐，而是……

        “你叫我的名字了呢。以后也这么叫吧。”

        忍的嘴角似乎又带上了笑容，她用食指点在奈重的鼻尖，在她愣住的时间里，借由虫之呼吸的速度优势不留痕迹地离开了。

        ……果然，自己的行为还是太失礼了吧？

        奈重这么想着，并没有看见离开前忍微微泛红的耳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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