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七十章

晴世边发着呆思考两面宿傩那天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边随手用咒线捞起一尾还在用力普通的河鱼，放进身边的竹篓内——请不要误会，大家并没有跳过章节，而是当前她确实在为了自己的温饱而用咒力进行简单的捞鱼活动。

        在被两面宿傩从城中带走后，晴世本来以为自己随时面临着生死关头的大危机，但几日过去后，两面宿傩还是没有要对她下口的意思，倒是那位白发的美少女看她的神情越来越不爽，晴世这才意识到自己不算是快餐，可能充其量算是儿童套餐里附带的小玩具。

        ……晴世不知道两面宿傩到底怀着什么心思，但她好像是被他当成个好玩的物件带在身边了，既然如此，晴世也出于某些目的，决定暂时跟着他一段时间。

        在加入他们的小团体后，晴世就迅速摸清了他们这个队伍的构成。说一不二的头头两面宿傩，作为两面宿傩忠诚的追随者也兼任队内厨师的里梅，以及她这个小挂件。里梅当时已经在城里挑选了合适的食材，但她必然不可能为晴世也准备一份，再说晴世暂时也没有和两面宿傩统一食谱的打算。

        所以她只能自力更生，先确保自己可以活下去……大家都是咒术师，晴世也不在意被他们发现自己咒术的秘密，更直白地说，她觉得两面宿傩肯定已经看出来了，她还要自己演独角戏隐瞒只会显得很可笑。倒是里梅在看见她使用咒术之后，虽然减少的部分估计只有百分之五，但她的敌意的确稍微减少了一些，可能是咒术师与咒术师之间多少会存在奇怪的认同感吧。

        他们现在是在往某个方向一直前进，晴世并不知道具体是要去哪里，毕竟她询问的时候里梅只会狠狠瞪着她，而她还没有随随便便用这种事去打扰两面宿傩的想法。明明都是女孩子，要是能好好和她好好相处就好了，虽然晴世是这么想的，也试着向里梅示好过几次，但很显然对方只会觉得她打扰了自己和宿傩大人的独处时间，所以结果全都是被对方用冷若冰霜的眼神堵回来了。

        作为独居的成年人，厨艺哪怕算不上精湛，要养活自己还是轻轻松松的。晴世每次抓鱼都是独自来抓，到用餐时间也会和他们分桌…至少隔开一点距离，从来没有受到看管的原因大概是两面宿傩有着不会让她偷偷逃跑的实力上的自信。

        没学会钻木取火的晴世在里梅不耐烦的视线里蹭了火将鱼烤熟后，就乖乖地和他们保持着一小段距离，自己在旁边小口小口啃食着料理方式非常原始，但至少胜在原汁原味的烤鱼料理。两面宿傩则直勾勾地望着独自缩在一边，小动物般啃食着熟鱼的晴世，直望到晴世回过头，温吞地瞅了他一眼。

        “宿傩大人，到底为什么要带着那个小丫头？就算她是术师也……”里梅踌躇再三后轻声询问两面宿傩，才吃完东西的两面宿傩心情还算不错，他扶着脸靠在一边，眯起眼平淡地回应道，“你太弱了，所以才看不到。”

        里梅愣怔了片刻，他的实力自然远远不及宿傩大人，但是和那个小丫头相比应该还是……不过大人说的肯定都是对的，既然如此，自己也不该产生任何质疑才对，他垂着头应下，将展开的行囊都收拾好了。

        用完午餐他们就继续往山的深处前进，很快林中一处复古的日式宅院就慢慢显露了全貌。两面宿傩径自往更里面的房间走去，看着身边的里梅也熟门熟路往前走的样子，晴世就能猜出这里大概是他们惯常居住的处所了。她左看看右看看，尽管被拒绝过几次，还是向着看起来没有那么凶悍的里梅靠近了点，问她，“这是两面宿……宿傩大人的地盘吗？”

        “是的。”里梅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说，“原来住在这屋子里的人挑衅了宿傩大人，但他并没有与之相符的实力，大人就随手将他解决掉了，在那之后此处的一切自然全都属于大人。”

        ……她就知道。自动无视了里梅“宿傩大人说的都对”“宿傩大人做的都对”“宿傩大人是最强的”一类的狂热粉丝言论，晴世跟在她的身后走来走去——在晴世和里梅非常有限的交流中，她大部分言论的主旨都离不开这三点，晴世也怀疑过莫非对方是在心中偷偷爱慕着两面宿傩，虽然他目前算不上人类，也并非诅咒，更接近于天灾一类的存在，但人类有慕强心理也很正常。

        “你总跟着我做什么，这样很烦人。”忍无可忍的里梅转过身来冷冷地威胁道，“如果不是宿傩大人对你还有兴趣，我早就把你杀了。”

        晴世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在发觉对方非常听宿傩的话后，她就能确定对方在宿傩失去兴趣前绝不会下死手了，因此无论是还在路上的时候或者是现在，她对里梅都没有太多顾忌，只是坦率地说，“我想看看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

        里梅闻言蹙起眉头，难得做出回应，言辞里却是将她当做一只宠物那样挖苦道，“什么都没有，不需要你去做。你这种三流术师，坐到一边玩球去就行了。”

        晴世注视着眼前的少女，她脸上生动的表情也缓缓收敛起来，只剩下一个微笑，她带着单纯的疑惑直白地问，“为什么你会这么讨厌我？”

        “因为你很弱。”里梅一秒也不迟疑地回答。

        “那你要来和我打一场吗？”她歪着头继续问，里梅眼也没抬，只是简单地回应，“那你是活不下来的，我可不会受你的挑唆。”

        “真的吗？可是，你其实只是不可以让我死吧？如果是我自己提出要和你打一架的话，不小心误伤我之类的…我想宿傩大人也不会在意的，既然你很讨厌我，难道你不想这么做吗？”

        里梅的确起了心思，但他还是站着没动，就算他是宿傩大人的追随者，正因为他是宿傩大人的追随者，才更不敢忤逆他。就在空气整个静下来的时候，两面宿傩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了——如果他有心去注意，他们在外面的行动自然也在他可以感知的范围内，他的笑声和奇怪的称谓里回荡的都是恶意，似乎是临时改了主意，又对晴世是死是活感到无所谓了。

        “既然小猫都这么说，里梅，杀死她也算是另一种乐趣啊，你去做吧。”

        “…我就说，宿傩大人可比你想的要坏的多了。”晴世低声嘟囔了一句。

        “不准这么说大人。”里梅立刻呵斥道，随即他板住脸，“那就去外面。”

        在面积足够宽广的庭院中站定，晴世笑眯眯地等待着里梅先出手。听见两面宿傩的话后，本来一直说着要杀了她，一定要杀了她的里梅却反而开始有点迟疑似的，又自顾自地重申了一次，“我会杀死你的。”

        晴世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听到了，不如说她就怕对方不使出全力。在冰凝咒法发动的瞬间，途中其实已经偷偷收集来对方咒力信息的晴世甚至没有按步骤进行，就直接在自己的身周释放了同调的术式。也是在由生成为咒灵后，她的术式发动才不用再费心去读条了，冰块触碰到她的速度没有她发动术式的速度快，在靠近到她身周的咒力壁垒时就像撞上了空气墙那样骤然消失，根本没有留下痕迹。

        里梅的能力和童磨类似，打这种用冰的敌人，她也算是一回生二回熟了。尤其是这位术师的体术能力还不如童磨，是单纯依赖咒术的类型。就算他的术法是很强劲，晴世也完全不觉得自己的术式会比不过。

        她熟练地在自卫之后打出一段施放幻境的连招，并不打算锁定对方本身进行同调。里梅是没法像五条悟那样借由六眼迅速看穿她的术式的，因此使用术法难免开始变得迟钝起来。尽管依赖于多年培养出的战斗本能，他还是表现得足够机敏，但晴世想在幻境中隐蔽自己，她就和一块石头，一片树叶没有什么区别。

        晴世静静地等待，等到对方露出破绽的那一刻——她的咒线在这个时候才压轴登场。由于没有什么坚硬的特性，要拿去和对方释放出的坚冰相抵实在太勉强了，但要比较起来，又比普通的绳索要更有韧性一点，正好用来困住对方。虽然里梅反复说要杀了她，她却没有要杀死里梅的意思，只想让她意识到现在是“这种态势足够让她杀死我了”的情况。

        过去的经验告诉她，对于咒术师来说咒线也是可以被挣脱的，所以在将他绑住的那一刻，晴世也从自己创造出的幻境里主动走出来了。在里梅寻找到她的方位并打算使出杀招之前，晴世就用力将被捆得死死的他压在地上，已经卡在他颈间的手微微收紧。在沉寂到彼此都听得见他身体内一顿一顿细数着生命的脉搏声后，晴世才松开手，转而用食指点了点里梅在战斗中弄乱了发型而裸露出来的额头，轻松地说。

        “你输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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