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第79章

奚扶一怔：“消息都传到您那里去了？”

        “你说呢？”高秀嗔她一眼。

        奚扶身为国内最顶尖科学家之一，人却又年轻又好看，即使奚扶有意低调，也无法避免自己常年在各类“出生在终点的完美人类”盘点视频中拥有一席之地。

        这一次，她自己本身的名气，加上骇人听闻的谋杀控诉，根本无法不轰动。在她来之前，“奚扶”这两个字已经带着“爆”在热一上足足待了两个小时了。

        “市里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又是谋杀又是学术造假的，我怎么可能不知道？”高秀接过奚扶递过来的拖鞋，一边换鞋一边机关枪似的给奚扶提供信息点。

        “爆上热搜半小时我就收到消息了，市里的领导班子全部被紧急喊起来开视频会议。你不知道我从秘书嘴里听到你名字的时候我那个心啊——”她身为市长，早就习惯了随时待命处理各式各样的突发事件，但是从突发事件里看到自己最引以为傲的侄女就是另一回事了。

        高秀边说边走，话说到一半，才注意到室内的景象。她顿住话头，看着满屋的猫爬架和猫，表情明显有些困惑。

        但现在明显不是细问这个的时候，高秀顿了一下之后，立刻接着往下说：“简直是猛地咯噔一下，要不是你爸妈的遗产就是我帮你收容的，我说不定还真信了他们的鬼话。”

        “结果你倒好，竟然敢发了朋友圈就关机。”高秀想到这个就气不打一处来，“就算平常见得少，也不能不主动和我说就算了还关机！”她忍不住又重复了一遍，可见真是担心得狠了。

        奚扶面上闪过一丝心虚。

        因为高秀的身份，再加上当初她父母去世，也是高秀据理力争，才能凭一己之力，将那些她父母留给她的高级实验器材，从那些想要用很少的钱就把实验器材收归学校的老古板手里留下来。

        幸好奚扶争气，出成果快，升得也快，才算证明了当初高秀做下的决定不是错误。

        但是两个人从那以后为了避嫌，除了逢年过节，平常都很有默契地减少往来。

        时间久了，奚扶在需要解决事情的时候，就会下意识忘记自己还可以找高秀求助。

        “话说你是不是哪里得罪老邹了？怎么开会的时候跟不认识你似的，话里话外都是打算暗示你就是凶手？”

        事实上“不认识你”这四个字还是高秀美化过的，邹容开会的时候态度是恨不能靠着公告的机会一锤子锤死奚扶，要不是高秀带头反对，提出警方未出调查结果前官方通告不适合出现引导性话语词，奚扶估计明天直接就能凉透。

        但是邹容毕竟是管这方面的，做事儿也一直没出过错，所以她提出不能使用引导性话语词发公告的同时，还提出了严查奚扶。

        “老邹也是怪，明明以前多喜欢你啊，最近突然跟变了个人似的。”

        奚扶心想，可不就是换了个人吗，早就换了。

        摇头，“不知道，我也好久没见过邹叔了。”

        说话间，已经走到了小阳台。

        奚扶没在桂花树下看到周锦龄和罗泊，疑惑地眨眨眼睛。

        她原本是想带周锦龄见一见周阿姨来着，人呢？

        算了，等会儿再说。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桂花树宽大的树干背面，周锦龄小心翼翼地喘着气，朝一脸“你搞毛”的罗泊露出哀求的眼神，比了一个嘘。

        这边小阳台上，高秀把奚扶摁在懒人沙发里，自己也跟着坐在旁边，“算了，这个也先搁后，”她看着奚扶的眼睛，语气严肃起来，“先说最重要的，你跟你那个学生，还有那个苗修伟，到底怎么回事？”

        奚扶点头，从高秀进来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在权衡利弊，权衡的结果是告诉高秀比不告诉更好。

        “高阿姨，我都说，”奚扶想起周锦龄当初和她坦白的模样，眼底浮出一丝笑意。

        接着，她直视高秀，表情也郑重起来，“但是我要先给您看一样东西，请您千万千万不要害怕。”

        害怕？高秀下意识直起腰，心想奚扶是不是真的干了什么坏事。

        但凭借对奚扶的了解，她把质疑的想法咽了下去，认真点头。

        -

        得到肯定的回复，奚扶用起显魔术，将掌心从她眼睑上轻轻划过。

        下一秒，高秀眼睛上的覆上了一层薄薄的光膜。

        高秀随奚扶的指示睁开眼睛，惊呆了。

        “这、这是什么？”眼前的世界完全不再是她熟悉的模样，如果不是习惯于面不改色，她现在估计已经跳起来了。

        “高科技3d投影？”她从科学能解释的角度猜测着。

        奚扶猜到她会有这样的反应。

        “不是，”她否认着，“您再看一下这个。”

        接着，她抬起手，用当初在李雅琴家里意外学会的控笔术，将桂花树下刚刚落下的叶子排列成一个圆，慢慢牵引到两个人面前，然后收手。

        桂花树叶在两人眼前哗啦啦散落一地。

        高秀瞳孔巨震，弯腰捡起一张树叶翻来覆去地观察。

        没找到任何人工处理过的痕迹。

        “是魔法。”奚扶说道，表情认真到让高秀觉得疯的人是自己。

        “您听我慢慢跟您解释。”奚扶知道她没那么容易信，把自己这半年来的经历，从底下停车场里诡异的麻雀，到周锦龄，到苗修伟，到李雅琴，到罗泊，到邹容，到苗修伟之死，悉数讲给她听。

        并且每讲到一环，就把相关的证据拿给高秀看。

        高秀的表情也从一开始的难以置信到渐渐沉默，最后甚至露出了思索的表情。

        她轻稔着手中的桂花树叶：“你是说，苗修伟就是苗晨阳？”

        奚扶点头。

        “苗晨阳这个人。我确实有点印象，当时他学术造假被你妈发现，我也参与了处理他这件事。”

        “看起来确实是一个人。所以说，他当初销声匿迹，让大家以为他消失在了学术圈，其实神不知鬼不觉地换了个身份，避开大家的耳目又重新回来了。”

        高秀眼神微冷，显然对这件事的发生有些不满。

        她接着说：“他的学生，方远，自杀报了死亡，但是还活着，只是变成了——”高秀稍显迟疑，“一只大黄狗？”

        她接着说：“然后恰巧被自己的妹妹收养了。”

        “你被一只猫救了，接着收养了他手下的三十多只猫。然后这只猫，其实也是人。”

        “而你们，除苗修伟之外，全都是被同一伙邪///教所害。而这帮邪///教，是从魔法维度意外穿越过来的逃犯。这伙逃犯仗着自己有魔法，在承安市兴风作浪，十几年来搞出不知道多少人命，现在还打算往高层侵蚀。”高秀说到这里眼中闪过冷意：现在是副市长，再进一步，是不是就到她这个市长了？

        “抓捕他们的人，罗泊，现在正在你家，是一只白猫，想要通过给你提供魔法援助，以此作为你送她回家的交换条件。”

        “最后，就是整件事情中最重要的那个人，你。”高秀捻桂花树叶的速度微微停顿，目光也顿在一处，显然陷入了深入思考。

        “也就是说，他们做下的这一切，都是冲你而来。”她很快抓住了问题的关键：“魔法元素既然实际存在于地球，又能够被我们中间有天赋的人类吸收利用。”

        “那么——”

        “谁能够垄断这一切，谁就能抓住即将到来的魔法世界浪潮，屹立于世界之巅。那么，既有让他们不得不忌惮的天赋，同时又能使用科学的方式观测到他们口中的魔法元素的你，成为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也就不足为奇了。”

        说到这里，她已经几乎完全明白为何事情会发展到如今这一步。

        ——除了一点：“我看你之前好像没有要把这件事情直接公之于众的想法？为什么？”

        “达不到你预想中开启魔法纪元的那个因素是什么？”

        奚扶毫不意外高秀能想到这一点，她深吸一口气：“是浓度，高阿姨。地球上魔法元素的浓度远远达不到开启魔法纪元的程度。”

        “你身为一个科学家，不想把自己的名字刻在世界史上吗？”高秀紧盯着她的眼睛。成为一个新纪元的开启者，这种诱惑，还有蕴含其中的巨大利益，真的有人能拒绝吗？

        “我想。”奚扶毫不犹豫地回答。全世界没有任何一个研究者，没有梦想过自己的名字能被镌刻在世界史上，让自己被世人千秋万代地铭记。

        “但是我不想因为自己的私欲，强行开启魔法纪元。这会使现有的社会结构受到剧烈地冲击。这种突变也许会让一些有魔法天赋的人的生活变好，但同时，那些一直勤勤恳恳努力工作却没有魔法天赋的人，他们的生活也会受到巨大的冲击。除此之外，还有治安等等一系列问题。我认为我们的社会需要一些接受它的过程，去达成缓慢过渡的结果。”

        “’魔法元素的发现者‘这个名头，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

        高秀显然对奚扶的回答很满意，她露出赞许的目光：“不骄不躁，很好。”

        “还有，阿姨也要谢谢你对我的信任。”高秀看着奚扶，目光柔和下来。

        这些东西对一个政客的未来会产生多大的影响，没有人会比高秀更清楚。哪怕只是快其它市一步，都足够承安市跻身世界超一流城市了。

        奚扶，送了她一场造化。

        “那么，最后一个问题，”高秀说，“眼前这件事情，你打算怎么解决？”

        这样，她才能决定如何配合。

        “我想在今天晚上冲击高级魔法师。”奚扶说，“我已经锁定了所有人的位置。他们升级的速度赶不上我，而我，能靠这个时间差，把他们一网打尽。”

        “你有几成把握？”高秀问。

        “八成。”

        “行，足够了。”高秀说，“明天早晨，我会想办法拖延发布会开展的日期，直到你传信给我。除此之外，你还有什么想法吗？”

        “我想请您提前联系警方，”奚扶说，眼神认真，“我不想动私刑，所有犯过罪的人，都要在我们这里的法律之下被审判、付出代价。我会剥夺他们的魔法，但是审讯和查证，可能还是需要依靠警方来。”

        “可以。”

        “最后还有……李珺，”说起这个名字，奚扶露出纠结的表情。

        “在微博上控诉你那个学生？”奚扶提了所有人，却偏偏把她略了过去，高秀本来以为她无关紧要，现在看奚扶的表情，高秀觉得可能是自己想错了。

        “她有问题吗？”高秀问。

        “……嗯”，奚扶最终还是缓缓摇头，“算了，她不重要。”

        就算告诉高秀，李珺可能是被威胁的，又能怎么样呢？明天的发布会大概率不会让李珺露面，说不说结果都一样。

        至于李珺还能不能继续做她的学生这件事，就等一切都尘埃落定之后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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