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往事

宋烟珑注视着窗外漫天的雨幕，眼神中浮上一丝追忆，“我和卿卿从幼儿园开始就是同学，小学、初中都是一个班，但是那时候并不认识秦溯，这点跟你可能不太一样，中考后我们上了同一所高中，才和他成为同学。客观讲，秦溯这个人是非常优秀的，成绩好，长得帅，运动细胞也很发达，虽然表面上看起有些高冷，但是后来慢慢接触下来，会发现他是很温柔绅士的男生。她呢，条件也摆在那里，所以进了高中没多久，就被评了校花校草，一时间也算是在学校关注度比较高吧。”

        她收回了目光，搅了搅杯子里的奶茶，“但是都高中了，你也知道，大部分学生还是认为学习重要，更何况像一中这样的重点高中，能进来的绝大部分都是有几分本事的，大家都不缺自觉、自律这些学霸的基本特征，所以没多久这些热度就慢慢淡了，而且他们俩也真的不把这些东西当回事，对他们其实根本没什么影响，整个第一学期，可以说大家都平平淡淡的度过了。”

        “真正开始熟悉起来是放寒假，高中的假期本来就很短，更何况一中，基本上从高一开始，寒假也就过年那半个月象征性的放了几天，其他时间宁可把我们抓去学校上自习，也不会让我们留在家里‘玩物丧志’。秦溯不是本地人，那一年只有他自己留在港城过年，我记得他说他父母那时去国外出差了，他住的是他舅舅在港城的房子。当时我们几个家离的不远，她偶然知道了以后，美其名曰怕他一个人过年太没意思了，非要拉着我去他家陪他玩儿，我当时知道，其实她就是看上了他家房子大、没人管，还有很多好玩的。”说到这里，宋烟珑不由自主的轻笑出声，抬眸看着她，又像是通过她看着另一个人。

        “卿卿这个人，别看她外表很成熟冷艳，其实有时就像长不大的孩子，玩心大。最开始去秦溯家的时候还会有些拘束的只坐在沙发上玩玩游戏机，看看漫画书，后来和他熟了，楼上楼下屋里屋外到处窜。秦溯也是好脾气，从来没有表现过任何不满，大家一起玩桌游，扑克，组团打游戏，一起看电影，也一起写作业，争论问题。”

        “我记得有一次我们在他家吃午饭——她当时因为天天去人家家里不好意思，所以都是直接带饭过去我们一起吃，她又不会做，所以天天都是在外面买好去他家，那天买的饭不合她胃口，她嘟囔了一句后放下了筷子，秦溯看了看她，然后说：‘不然这样吧，明天开始你们别买饭了，直接买一些食材过来，想吃什么我们可以直接在家里做，这边厨房很齐全，一般的菜都可以做。’她当时还特别惊讶，问他：‘你什么都会做吗？’他说：‘还好，大部分的家常菜都会做一点。’后来为了验证他的厨艺，我们第二天真的去市场买了好多菜，但都是一些简单的，她说先试试他的深浅，万一做的不好吃也不至于让他丢面子，结果事实证明，秦溯不仅学习好，做饭也是一级棒，这对不会做饭又爱吃的她来说简直是个神仙技能，以后天天变着花样去买菜，虽然还是对做菜一窍不通，但是买菜能力在那之后直线up。”

        “那段时间真的很开心，每天都过得很自由，秦溯家里有个不大的院子，冬天大部分植物都枯萎了，显得有些空，但院子里有两个很大的吊椅，半躺在上面可以轻轻的摇晃，我们玩累了就去上面躺一躺，天黑以后可以看见漫天的星河，辽阔高远，璀璨灵动。”

        “我们的关系在那段时间里突飞猛进，成为了无话不谈的朋友。有一天我们照常去买菜，我看着她熟练的挑选着货架上新鲜的蔬菜时开玩笑的对她说：‘你们俩这样还真像过日子的两口子，一个负责买菜，一个负责做饭，分工明确啊！’当时她笑着骂了一声：‘滚啊！’耳朵却悄悄地升了温，我那时就意识到秦溯在她心里已经有些不同了。”

        “没几天以后就过年了，大年三十的那天林阿姨就不让她出门了，毕竟大过年的大人们都有些仪式感，家里人要团团圆圆的吃顿年夜饭，她拗不过，就跟林姨说能不能让秦溯来她家过年，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如果只有一个人在家里总觉得怪可怜的，林姨之前也了解了一下秦溯的现状，也同意让她把秦溯领过去。”

        “她兴高采烈的去找秦溯，跟他说了来意后秦溯觉得麻烦刚开始是拒绝的，后来在卿卿的‘威逼利诱’下还是和她一起回了家……”

        …………

        林母对秦溯的第一印象非常好，看到他后一个劲儿的夸他，“这孩子长的真好，听说成绩也好，看着人也稳重，不像我们家卿卿，都长这么大了，天天还毛毛躁躁的。”

        “阿姨过奖了，林卿也很优秀，在学校也很受欢迎。”秦溯看着被自己亲妈吐槽以后脸都揪在一起了的林卿认真的说。

        林卿听完，本来皱着的脸慢慢还原，耳尖悄悄染上了一丝红晕，推着林母就往厨房里走，“哎呀妈！你女儿很优秀好不好！你快别抹黑我了，去准备年夜饭吧！”

        那年只有林卿小姨一家四口来和他们一起过年，晚上大家一起吃了象征团圆的年夜饭以后，大人们照例玩起了国粹，小姨家的孩子还小，就扎堆在屋里玩玩具，留下林卿和秦溯一起坐在客厅里看着无聊的电视，呆了一会后，林卿实在是坐不住了，拉着秦溯商量；“我们出去放烟花吧！”

        秦溯看了看表，“这已经快零点了，是不是有点太晚了？阿姨能放心你出去？”

        “哎呀没事儿！这不是还有你呢嘛！”说着，林卿跑过去拉着林母商量了起来，留着秦溯在沙发上回想起她刚说的话，眼神微深。

        她好说歹说了半天，林母还是答应了他们出去放烟花的请求，认真叮嘱了几句别跑太远、早点回来以后，没等再说几句，林卿已经拉着秦溯风风火火的出门了，只留下一声“知道啦！”和关门声。

        她拉着秦溯走出小区，站在空旷的马路上纠结了起来，“这个时间还有卖烟花的么？该不会都回家过年去了吧？”

        秦溯看着她脸上皱巴巴的小表情，又低头瞅了瞅被她握住的手腕，胸腔震了震，低沉的笑声传了出来，随后，他反握住她的手，拉着她向前走，“走吧，我带你去买。”

        回过神的林卿后知后觉的发现她刚刚竟然拉着他的手腕走了许久，现在被他反握住，整个人突然害羞起来，耳朵上的红晕像是会传染，慢慢蔓延到脸颊，甚至脖子都悄悄地染上了粉红色，木然的被秦溯牵着走。

        秦溯领着卿卿来到了小区附近的批发市场，平时热闹的集市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也都安静了下来，店铺都关着门。他牵着她七拐八拐，终于在市场里面找到了一家还在营业的小超市。

        店主是一对老两口，两人进去的时候他们正围着个暖气炉嗑瓜子，墙上挂着的电视里传出春晚小品的声音，听见开门声，老奶奶起来招呼他们，“呦，孩子们想买点什么？”

        可能是奶奶的眼神太炙热，林卿不好意思的抽回了被握着的手，“奶奶，我们想买些烟花。”

        “行啊，这边都是的，马上就过年了，我们也要关门了，算你们便宜点吧。”奶奶领着他们过去挑，看他们买的多还送了好多小的烟花棒，最后秦溯抱着几盒大的，林卿拎着一些小的，在一声“新年快乐！”中心满意足的离开了小超市。

        出了超市，林卿看着跟在自己身后抱着一大摞烟花的秦溯问，“我们去哪里放这些烟花呢？”

        秦溯想了想，“去我家后面的广场吧，视野好也不扰民。”

        “好啊。”

        两人来到广场，挑了个长椅坐下后，秦溯就拿着那些比较大的烟花跑到了相对远些的地方放好，冲着林卿挥挥手，点燃了引线，然后马上朝林卿跑了过来，刚坐下，“嘭”的一声，一串光柱冲天而起，接着在天空中绽放出绚烂的色彩，随着一朵朵烟花的绽放，广场上想起了悠长的钟声，新年到了。

        林卿听着零点的钟声，看着漫天的烟火，以及稍远些商场顶楼摩天轮绚丽的灯光，还有更远些的天空中零星的星光，一切都那么美好。当最后一声钟声慢慢消失，最后一朵烟花缓缓落下，她偏过头，看着身旁男生的侧脸，“新年快乐，秦溯。”

        “新年快乐，林卿。”

        这时林母的电话打了过来，“卿卿啊，放完了吗？领着秦溯回来吃饺子啦！”

        “知道了妈妈，这就回去了。”

        挂了电话后，她起身看着秦溯说：“走吧，回家吃饺子。”

        秦溯看着她，嘴角微扬，声音温润，“好。”

        那是林卿过得最难忘的一个新年，虽然很普通，却让林卿觉得很美好。之后没几天，大家就重新回到了学校，进入了紧张的学习中，林卿和秦溯的关系重新回到了放假前的状态，但又似乎有些不同，比如偶尔早上两人在路上遇到，林卿会给秦溯分些林妈妈做的早饭；或者遇到下雪林卿又没有带伞的情况下，秦溯会等她一起回家……

        …………

        “我本来觉得他们会在一起的。”宋烟珑望着窗外依旧滂沱的大雨，“毕竟他们很相配，卿卿对他也有好感，而秦溯……至少当时在我看来他对卿卿也与对别人不同。”

        “可是，”她转头看向林卿，“转变却发生在了暑假里……”

        一学期的课程转眼过去，到了放暑假的时候。放假前几天林卿就问过秦溯暑假里有什么安排，秦溯说他可能要去他父母那待一段时间，毕竟也挺久没见了，高一的暑假是时间最长最宽松的了。林卿听后有点小失落，但也没多说什么，毕竟两人中间还有层窗户纸没捅破呢，她也不好意思把她的不舍表现得太过明显。

        本来想着可以手机联系的，结果放假第二天秦溯就走了，之后的整个暑假，林卿都没有收到他的任何消息，包括她主动给他打的几次电话，都是打不通的状态，发的几次信息，也都没有任何回复。

        刚开始林卿很生气，也一度想把他拉黑算了，后来时间久了又担心秦溯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暑假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为什么那么久连一点消息都没有呢？可她也联系不上他，甚至她找了他的一些朋友，也都说不清他到底在哪里，在做什么。

        林卿的一颗心就这么不上不下的吊着，本来爱玩的她，整个暑假几乎都闷在家里，连宋烟珑来找她玩都没有出去，第一次迫切的希望能早一点开学。

        终于熬到了九月，开学这天，林卿早早地到了教室，可是直到快上课了，秦溯才慢悠悠的进了教室，他刚坐下，班主任就拿着教案走了进来，林卿只能暂时压下心中的情绪。

        老师把课本放好后，敲了敲讲桌，“同学们，在上课之前呢，我来通知一下大家，我们这个学期转来了一位新的同学，大家认识一下。”说着看向门外，“你进来吧。”

        大家的目光都随之看向门口，只见从门外走进来一个女生，挽着高高的丸子头，皮肤白皙，一双柳叶眼，五官虽不算出挑，但胜在清秀，眉眼间隐隐有着一丝傲气，反而冲淡了些本身自带的优雅气质，个头不高，比例不错，虽不及林卿这般张扬精致，却也有着不同的风采。

        她随意扫了眼教室里的同学，目光在秦溯身上多停留了几秒，声音清脆的开口：“大家好，我是程灵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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