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第九十七章

“呕呕”

        “殿下”

        厚厚的冬雪下，山涧仍在涓涓地流淌着，只泄出细碎的声响。

        李婵扶着仍挂着霜雪的树，深吸进了几口仍带着寒意的清气，才将胸口中那股恶心压了下去。

        身旁的古月看好时机地上水囊好让长公主清清口，“殿下，不如便在此处歇息一会吧。”

        李婵勉强站直了身子，正准备拒绝却看到符平面上的疲惫，改口道：“也好，你们也休息一会吧。”

        马车旁的两位部曲当即下马巡视起了周围的环境，顺便捡了些还算干燥的木枝生起火来。

        而符平则在长公主话音刚落的时候，便翻身下车将马绳系在了旁边的树桩上，靠在车旁闭目休息。

        李婵坐在了妙雨从车中拿出的短垫上，就着部曲升起来的火堆，调整着身体上的不适。

        一连数日的赶路，每个人的心绪都极度紧绷。

        没有多余的护卫，也无随行医者，就他们一行寥寥数人长途奔袭心中不可为不担忧。

        即便因为天家送灵，洛京到弘农的路途多有官府清扫。可也难免怕有没脑子的盗匪犯浑，更何况隆冬百物凋零，山中野兽更加凶恶。若是正巧碰上了，这荒郊野外焉有命留？

        故从离府之际起，除了必要之需，他们从未停歇。

        又因随行之人过少，不敢露宿野外。故符平皆是在白日休息半天，夜里让部曲骑马在前方开路，连夜急行。

        而李婵虽有两位宫人尽心照料，但一连多日的车马辛劳，她也有点支撑不住了。

        何况她想来就不耐坐车，此次能撑这么久更多地也是以为一口气堵着。

        “殿下，请饮些热水。”

        妙雨融了些干净的雪水在火上烧热，送到长公主面前。又从车厢中拿出苍青备好的药丸，让殿下送服。

        热水入喉，从腹中腾起一股暖意。李婵原本有些紧绷的身躯，也慢慢放松下来。

        呼吸这林间清晨清新的空气，李婵哑声道：“你们也抓紧时间歇着吧。此处荒芜人烟，林间疏阔，野兽也估计少有，不必太过小心。”

        古月朝道途远处望了望，在李婵身边小声道：“殿下，我们如今已经出了司州地界。自启程已过九日，恐怕弘农已经瞒不下去了”

        李婵吞下一口热水，朝来时地方向看了看，清醒地说道：“恐怕禁军早已在追赶的途中了。”

        在李婵的猜测中，即便苍青与段姨尽力周全，只怕最多不过七日宫寿便要窥出端倪。

        “这几日只怕还需你们再坚持一二，在宫将军追上我们之前，我们还需要尽力再往东走远一些。”

        李婵环视了一圈几日脸上的疲态，宽慰众人道。

        “谨听殿下之命。”

        而被抛在弘农的宫寿，要比李婵想得更加谨慎。

        仅仅在皇府闭门的第三日，他便已经有心派人手在府外留意长公主的行踪。

        “将军，窥探贵人行踪实乃大罪！”

        虽那日在皇府，长公主到底没有责怪樊衷。且又是天子的命令，但樊衷可以说是看着长公主长大的，自然心中也有忠义之外的情谊，心中也难免愧疚。

        自惊闻宫寿将军竟然有过强行送走长公主的打算后，在营地里便多有留心禁卫的走动。

        何况他身为李氏部将，在皇府周围活动要远比禁卫来得光明正大。宫寿的举动，自然也瞒不过他。

        在皇府外待命的禁卫还不曾回来回话，樊衷便已经带着怒气闯进宫寿帐中厉声喝问。

        面对着怒发冲冠的樊衷，宫寿面色不改，让一同涌入殿中护卫的禁军退了出去。

        “樊将曲，您应当知道特殊之时行非常之令的道理。”

        “当不得将军一句敬称。”，樊衷冷冷刺了一句，“樊衷一介部曲，自然只为护卫主人尊危。”

        “长公主贵不可及，宫某自然也是为了以防宵小冒犯殿下。”

        “若是正当防守，自可派军兵巡防。遣人窥探殿下府邸，乃是大不敬！”

        宫寿没有正面回答樊衷，甚至连叫回派去人的打算都没有，反倒转口问道：“樊将曲，你上次见到长公主殿下是几日之前？”

        樊衷脸上怒容不改，闻言虽仍带着怒气，但也冷声答道：“自然是上次与将军一同在皇府拜见的殿下。”

        “巧了，宫某也只在那后一日见了殿下一面。而之后到如今，整整三日，未曾见殿下出过府门，更不曾见过任何一位递了见帖的大人。”

        樊衷冷哼一声，“那日殿下如此生气，恐怕自然没有什么心情见些外人。何况自到弘农以来，殿下一直心绪不高，若非前往陵寝，寻常本就甚少出门。”

        宫寿闻言，若有所思。只是对着樊衷的怒斥充耳不闻，依旧让禁卫暗处严守皇府外围。如有动静，立刻回报。

        不知为何，宫寿总觉得皇府之中，似乎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而他出身疆场，向来要比常人更加信任自己的直觉。

        而樊衷见宫寿屡不悔改，依旧我行我素敢让禁卫冒犯殿下行踪，已是怒不可支。

        但宫寿到底也是正经的四品武卫大将，是他一介部将冒犯不得的。便只能愈发认真地操练部下的李氏部曲，以震慑禁卫。

        同时向府中递话，请见殿下与段氏。

        只是不知殿下是否因为心中还有怒气，即便樊衷几次三番请见，皆未应允。

        几天下来，就连樊衷心中也有些疑忧了。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短短三日内，就发生了一件让他更加吃惊的事情。

        “什么！你说宫将军带兵围攻皇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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