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偏了

叶晓峰很少喝酒

应该说不喝酒

喝酒会让人的大脑不清醒，手会发抖，精神不集中

这对杀手来说是致命的

杀手往往需要在目标破绽露出的一刹那瞬间出击，一剑封喉！

需要在出手前精神高度紧张，大脑思维活跃，分析目标的一举一动，最重要的就是手要稳！

叶晓峰刺杀过江湖中的高手，他们习惯大碗喝酒大碗吃肉，当他们习惯这种生活时再拿起手中兵器，没有一个不会手抖，尤其是在出手前精神最紧绷的时候，全身都在不自觉的颤抖，并不是他们害怕的发抖或者亢奋的发抖，而是酒精带来的后遗症

而今天的叶晓峰很想喝酒，想尝一尝别人说的最可解忧，醉可解忧是什么感觉

当辛辣的酒水流过破开伤口的喉咙，叶晓峰感觉到一阵刺痛，而后一道暖热流入腹中

这刺痛感让他感觉浑身舒适了起来，好似身体的刺痛可以让他的脑子更“清醒”

于是第一碗刚刚下肚，又倒了一碗

一碗接着一碗，后来刺痛感越来越淡，只感觉人在云端，眼前的世界除了酒水什么都开始扭曲，扭曲成自己想要的样子

桌椅和墙面扭成一个麻花，然后又扭成一个旋涡，两排桌椅相互交错，似在打架，直到被扯到旋涡中间还在交手

叶晓峰感觉眼皮很沉重，如同一堵石闸即将关闭，

但眼前，突然有个朦胧的身影浮现

那身影俯下身子，下巴放在桌上看着他，轻声说道“我叫顾云烟，你叫什么名字”

“叶..叶晓峰”叶晓峰口中呢喃不清

眼皮开合频率越来越慢，某一刻似乎要闭上时，他眼前的人，变成了两个人，两个赤条条纠缠在一起的人

叶晓峰腾的站起，胸中无名火焰一冲而起，情绪在酒精的作用下无限放大

他两眼赤红，咬着牙，握着拳，呼吸急促，胸口剧烈起伏

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我要杀人！”

当这种情绪燃烧到顶点时，大脑开始运转，情绪不在亢奋，只在心里熊熊燃烧，身体不再抖动，人似乎清醒了

只有喝酒的人才知道，这个时候的人才是最醉的，大脑的运转只围绕着一个念头，仿佛第二人格破土而生，思维变的敏捷，却不着边际，做事似乎有了条理，却毫无道理，看着冷静却如同冰山下的活火山，只需一个契机就要喷发

他拿起剑，慢条斯理的从地上捡起鲜血已经凝固的布兜，慢慢走出了酒家

酒家老掌柜看到叶晓峰那时怒火冲天面容扭曲的时候，心都已经提到了嗓子眼，这时看见那人走了，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

城主府门口

叶晓峰又拎着那个布兜走到到门前

大门已经关闭，只有两盏灯笼亮着

叶晓峰轻轻叩了几下大门

有门房喊道“谁啊”

“黑风堡来的，有要事禀报，劳烦通传”叶晓峰的声音很冷静

稍等一会，门才在“吱呀”声中开了条缝

门房年纪不小，此刻睡眼惺忪的看着叶晓峰“这么晚了有什么要紧事？不妨明日再来”

叶晓峰自怀中掏出城主府令牌亮给门房看“城主吩咐，不敢耽误，还请老哥通传一下”叶晓峰说话时脸上带着笑，一点不似平常时冷峻严肃，又从怀中摸出一把银子，交到门房手中“都是为城主做事，叨唠老哥了”

门房收下银子说道“你在这等着，我去问一下，这么晚了城主应该早歇息了，见不见你我可不敢保证”

叶晓峰举手作揖，脸上满是和煦的微笑“辛苦”

大门关闭

城主卧室的灯亮起

柴定山起身穿衣“黑风堡的？估计是那个小子，本来准备明天找他，没想到这么晚了还来，事做的不错，但太不地道了啊，先是打搅我好事，这又打扰我睡觉”他脸上带着笑，也没生气“年轻人还是要磨炼磨炼啊”

客厅，柴定山在吩咐仆从点燃灯火后在主座落坐后才说道“让他进来吧”

不多时，提着布兜的叶晓峰走了进来，双手作揖道“幸不辱命！”

柴定山面带笑容，微微点头道“不错”

叶晓峰没有抬头看他，只是双手托举那颗头颅

柴定山道“不用递上来了，杀了就好”

叶晓峰微微皱眉，这与预想柴定山接过头颅时他抽剑刺杀不符，但还是在克制自己的情绪，口中仍保持着冷静“还请城主检阅”

说着把那颗首级举的更高了

同时他的心中在不断思量进一步对策，此刻他的心中没有其它任何想法，只是围绕着杀了此人的中心思想在拓展思路

“你好喝酒？”柴定山突然来了一句

叶晓峰心中愕然，有些不明白柴定山为何如此问，但还是顺着话往下接“是”

“杀手喝酒可不是什么好事”柴定山说道“需戒，明白吗？”

“明白”叶晓峰几乎不过大脑顺着说

看着叶晓峰这应付的样子，不似那天那般刚脱险境又敢不畏死要与来府杀手扑杀，本想与他打趣下午时的事，毕竟食色性也，对他而言，被人看到那顺便聊一聊也是一件趣事，但此刻忽然感觉有些无趣

摆摆手说道“这颗首级给屋外下人处理了，你做的很好，我有些乏了，你下去吧”

说着离座转身朝后堂走

叶晓峰用眼角余光一直观察着他，看着那个背影慢慢起身，然后转身，再抬步

破绽！破绽！全是破绽！

这是任何杀手都无法拒绝的最佳出手时刻

心中的火山猛然爆发，双手松开那颗首级，前冲，抽剑

柴定山反应很快，在那剑将出未出的时候他就反应过来了，但此前他全无防备，晚了，太晚了

才将将扭过头看这边，叶晓峰的剑已经到了，甚至那张力的头颅在半空还未落地，剑已临

快！快到极致，在酝酿了许久的杀意陡然爆发之下

叶晓峰在酒精的麻醉中根本感觉不到这一剑有多快！

但是他的手不稳了，满腔的怒火可以提升他出手的速度但是严重影响了他的稳定，再加上酒精的刺激

这一剑，本瞄准的是柴定山的后心，即使柴定山反应再快，这一剑也本不该偏

但它偏了，刺中了柴定山的腰

叶晓峰抽剑欲再刺，柴定山一只大手已经拍到了他的头顶，叶晓峰脑子一阵激荡，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同时耳边听到柴定山的急吼“来人！快来人”

叶晓峰听到这声心知不妙，但此刻已抱着必杀之心怎肯放过

晃了晃脑袋，这一拍之下本已平息的醉意也在上涌，眼前的景物开始扭曲，叶晓峰再出剑

扭曲的景物中他不知道劈到了柴定山哪里，但是肯定是砍中了，那从剑上传来的割破皮肉的感觉他很熟悉，

扭曲中看着柴定山慢慢的倒了下去

叶晓峰感觉心中一片放空，突然间又感觉眼皮在打架，很想就此睡下，枕着这个想杀之人的尸体

但是大厅外的动静又催促着他赶紧，此刻大厅外脚步声连成一片朝这边奔来

如果不跑，最好的下场也是被砍成肉泥！

最终理智战胜了本能，他朝自己的脸上狠狠扇了几巴掌

破开屋顶朝黑暗中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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