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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集 谋反浮出水面


“很简单。”曾乘风整整自己的衣袍,掸掸上面的灰尘,面带笑意,目光轻轻扫过每一位大人,轻轻松松地道:“大人们只需要不失时机地,不动声色地添油加醋便好,不需要费什么力气,也不担多大的风险。”

这话说的如此轻巧,可谁不知道,这火最初是烧不起来的,可添了油之后,便会熊熊燃烧起来。可若一旦火被扑灭,追究起责任来,不论是放火的,还是添油的,谁也逃不掉。

所谓不动声色地添油加醋,这油什么时候添,什么地点添,皇上什么心情的时候添,都必须把握好非常精准的分寸,一个不小心就会把自己给烧着了。

但是如今,自己都已经被架在了木柴之上,只等别人一把火就要把自己烧掉了。是被别人烧死还是去烧别人,对于这些大人们来说,是再简单不过的选择题,也是绝不会选错的选择题。

此时,他们已顾不得自己是否正在被利用,也顾不得这黑材料究竟是谁在整,他们只知道,虽然曾乘风该死,他可以死一万次,可自己却一次也不想陪他送死。

“好,我同意。”张大人咬咬牙,率先表了态。此时已是骑虎难下,接下来几位大人也毫无办法,面面相觑了一会,只得纷纷跟进,一声声“我同意”次第传来。

说了这声“我同意”,就代表着所有人都成了同一根绳上的蚂蚱,而牵着那根绳的手,就掌握在曾乘风这里。

“好,太好了。”曾乘风抚掌大笑,“各位都是我曾某的上上上级,是曾某的衣食父母,再生父母,曾某为了各位,甘愿冲在最前面,肝脑涂地在所不辞。下官在此向各位大人保证,除了在座各位以外,这些材料绝不会有任何的遗失和泄露。无庸,此时要有酒啊,你赶紧通知厨房传上好的酒菜过来,请大人们就在此地用餐。粗浅鄙陋,比不得各位一品大人府上的珍馐美肴,还请各位大人笑纳啊。”

这时候谁还有心思吃饭,个个都是一肚子的恼火,可曾乘风没说今日这局要散,人人都不敢说要走,唯恐自己成为那个另类分子,成为那个被集体攻击的对象。

很快,酒菜便传进了密室,菜式精致丰富,秀色可餐,酒也是难得一见的好酒。可此时人人心怀鬼胎,个个满腹心事,一桌山珍海味吃得味同嚼蜡。

这折磨人的一餐饭终于结束时,曾乘风才宣布,“此时夜已深,请各位大人们分批离开,还请出了密室便上轿,切不可掉以轻心。”

各人这才松了口气,面色凝重脚步沉重地分批离开了。

当最后一位大人离开密室,候曾无庸送走他们又再次回来,确认所有人均已离开后,曾乘风立即调整了一下姿态,由之前的阴狠毒辣,时狠时软的状态调整为满脸谄媚。他轻轻点点头示意对面的儿子,曾无庸立即会意,走向石质墙面,在墙上用手不知画着复杂的几何图形,很快,他右侧的一面石墙有了一丝松动。

原来,这密室设计的尤其讲究,密室内还有密室,里面的密室更为隐秘,在这世上,除了这父子二人,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这道门的密码。当然,能进入这密室的人,也是绝对不能让第三人知道的。

厚重的石墙缓缓打开,从中走出一个人来。这人身形健硕,肌肉虬结,孔武有力,满脸横肉煞气逼人,一道锋利的眼光直射过来,令人不寒而栗。他径直走出密室,稳稳地坐到曾乘风早已摆放好的软垫圈椅中,接受这父子二人恭恭敬敬的叩拜。

“曾大人果然厉害,将四大部尚书玩弄于鼓掌之间,我罗尽忠未看错人啊,哈哈!”罗尽忠开怀大笑,貌似心情极好,但眉目间却透出烦忧,与这爽朗的笑声并不相符。

“大人谬赞,曾某哪有那么厉害,都是大人指导有方,咱们才能拉得到如此强有力的几大神助啊。”曾乘风一脸谄笑,卑躬屈膝,全然没了刚才在四大部尚书面前的威风。

毕竟,其他几部的大人远远比不上眼前这位心狠手辣,自己要是得罪了他,估计第二日便神不知鬼不觉地人间蒸发了。

“有了这些人在前面做挡箭牌,我们的计划便成功了一大半。”罗尽忠接过曾无庸递过来的热茶,揭开碗盖轻轻啜了一口,又递回曾无庸放至一旁,“夜秦的行动你们要抓紧了,景王爷一倒,我们下一步便可解决那无忧公子,那什么药圣谷,到时候便以谋逆之名围剿,我就不信,我们一寸寸封山查山,还剿不灭那些反贼。”

“当然,大人英明,我们父子二人定会严格按照计划执行。那,大渝大周大魏那边呢?”曾乘风低声问道。尽管这密室的墙有一米厚,他们还是防备着隔墙有耳。

“那边我自有安排,你不用管。听说那无忧公子已出门了,而且和马凌云一起走的,他们到底去了哪里,你一定要给我盯紧了,千万别再跟丢了。”罗尽忠眼光犀利地扫了过来,他是军人出身,军功全都是靠自己一刀一枪拼出来的,比起那些文弱的大人们来,他自然有气势的多。再说,曾乘风在他面前是心虚的,王大监若是哪日不小心说漏了嘴,自己的脖子恐怕都会被眼前这姓罗的给拧断。还有那个至今都未找着下落的蒋俊生夫妇,这可是两颗定时炸弹啊。

所以,他再在那四位大人面前耀武扬威,在罗尽忠面前却是只能夹着尾巴的。

“是是,一定加派人手,盯紧他们。同时,夜秦那边的进度我们也要加快,最迟一月,最快半月,实证便能到手,到时候,景王爷必被下到大狱了。”曾乘风点头哈腰,谨慎回答着。

“嗯。”罗尽忠闭了闭眼,又将视线如寒冰般死死地投注在曾乘风身上,“我们的事只能成功,不能失败,若败了便是一败涂地,轻则凌迟,重则株连九族。希望你好自为之。”

“请大人放心,我们父子和您如今都在同一条船上,曾某敢不尽心。”

“哦,那个王大监,你们是否曾经找过他?”

罗尽忠似是随口一问,却吓得父子二人心惊胆战,二人同时矢口否认。

曾乘风怕儿子不会说话,忙定定神,紧接着道:“王大监是皇上身边最信任的人,我们官微言轻,他哪会搭理我们啊,平日里根本连面都见不着呢。罗大人怎么有此一问?”

“我是听说那王大监爱财如命,若他愿意为我们效力,舍点财就是了。若能把他拉到我们的队伍里来,那皇帝老儿的一举一动便都在你我掌握之中,还愁何事不成?”罗尽忠说完,又似笑非笑地望望曾乘风,“这点财曾大人不会舍不得吧?”

“岂敢岂敢。为成就罗大人一番伟业,我父子二人肝脑涂地尚不足惜,又怎会吝惜点身外之物呢?”

“嗯,那就好。”此时罗尽忠已起身,“若大事可成,你便是我罗尽忠最为倚重的臣子,到时候还愁缺钱吗?我保证十倍百倍地奉还给你。”说完便作势要离开。

曾乘风忙示意儿子去开门,自己边在前引导边打着哈哈,“那是那是,下官日思夜盼,定当竭心尽力辅佐大人成就千秋伟业。”

“哦,上次听歙县那姓李的县官说什么来着。。。”罗尽忠向前走了两步,又似想起什么似的回头道:“有一对夫妇,叫。。。”

曾乘风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明知道罗尽忠提的定是蒋俊生,却佯装不知,只一脸懵懂地盯着眼前人。

“哦,蒋俊生。这人你可曾听说?”

“未曾听说。”

“据说这夫妇二人竟然知道我们很多事情,他是如何得知的,还有,这夫妇二人如今到底躲藏在哪里,掘地三尺也得给我找出来。”

“是,是,下官定当竭心尽力。”

待送走罗尽忠,父子二人再回到密室时,已累得瘫软在地。今日太不容易了,送走了一批接一批的瘟神,接下来所行之事更是在刀刃上舔血,时时都有掉脑袋的可能,任何时候都不得松懈啊。

“父亲,你说那蒋俊生,是不是也是被无忧公子给藏起来了?”曾无庸替父亲揉着太阳穴问道。

“那无忧公子到处坏事,蒋俊生夫妇失踪也很有可能与他有关。这人究竟是谁,一定要尽快查出来,否则我们很难翻身。”曾乘风手扶前额,紧蹙眉头。

“父亲,听说今日和无忧公子一起出发的,除了马凌云外,还有魏忠。”曾无庸见密室地上阴湿,因此搀扶起父亲坐到软垫上,又拿了个靠枕递过去。

“魏忠?”今日一整天,曾乘风的脑子都处于高速运转的状态,此时松懈下来,似乎有点想不起此人是谁,眯着眼细思才忆起来是曾晚晚那个忠心不二的仆人,“那小子啊,他怎么会跟了无忧公子?”

“可能数月的南中之行让二人之间多了一些了解吧。”

“可是,晚晚若和那无忧公子一直处于敌对状态,魏忠又怎么可能会跟上那无忧公子呢?”

曾无庸此时也挨着父亲坐下来,凝神细思一会才道:“您说这晚晚会不会和无忧公子有什么关联啊,还有,那一日,她到底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那杯酒是毒酒,非要替无忧公子喝了?”

见父亲未回答,他便自己边想边分析道:“若她不知那是毒药,她便是替无忧公子枉死的,那视自己小姐如命的魏忠怎会在小姐死后马上就投奔到最痛恨之人身边了呢;如她知道那是毒药,那她便知道我们的计划,既知道为何又不让无忧公子避开,反而要白白丢掉自己一条命呢?”他自言自语地嘀咕了一会,还是不能最终确定曾晚晚到底是出于怎样的目的送掉了自己一条命。

虽然晚晚只是个捡来的孩子,虽然这些年他与她也只是表面客套实际并未拿她当妹妹看,但毕竟她叫了自己十多年的哥哥,帮曾家做了无数的事情,多多少少也是有些感情的,且她喝下的是自己亲手调制的毒酒,这份愧疚之情他仍然逃不掉。所以晚晚出bin当日,他所流下的眼泪也是真实的。

可一旁的父亲却是睡着了一般,对于儿子在一旁的嘀嘀咕咕始终保持沉默,好半天才闭着眼出声:“魏忠跟着无忧公子,这件事必须彻查。但那女子到底因何而死,就不要再去多费心思了。酒是她自己硬要喝的,是她自己找死,与我们毫无关系,你不要有思想包袱。”顿了会又睁眼盯着自己尚有最后一点良知的儿子,一字一顿道:“儿子,记住,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我们须得心狠,手辣,不带一丝情感,成为无往不胜的强者,将弱者碾压在脚底,让他们永世不得翻身,否则,一旦他们翻过身来,我们便会被他们碾压在脚底了!”

这是曾乘风自十二岁以来便总结出的人生经验,一次次反复实践,从未出过差错。他不容许自己的儿子还对其他人有感情,除了对待自己的父亲和母亲。

“是,谨遵父亲教诲。”曾无庸恭顺答道,接着又眯起眼想了一会,“父亲,有一件事情不知您发现端倪没?这无忧公子,景王爷,马凌云,高莽枝和那个阿丑,是否有什么关联?虽然我去调查过多次,也未曾发现他们私下有过更多的交流,但我总有种预感,他们之间是有某种联系的,似乎都与高家有关?”

“哦,何出此言?”曾乘风知这儿子聪明,从小便能看到很多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对隐秘之事甚至有一种极其敏锐的直觉。

“自这无忧公子出现后,连救了几人都与曾家有关,也与高家有关;高莽枝多年来都不曾与景王爷有过联系,可自无忧公子出现后,高家与景王爷联系密切了许多,且后来出现的那个阿丑更是犹如神助,帮高家在逆境甚至绝境下翻身。而马凌云,多年来一直是一蹶不振的,可自密探传来的消息,他如今好似容光焕发,还整日和那无忧公子混在一起。这些,难道只是巧合吗?无忧公子如此有魅力,不仅能吸引女人,连男人都被他吸引了?况且,这无忧公子所做之事,似乎都与我们曾家有关,散布谣言,救人,劫茶马,调查各大部与曾家的关系。。。桩桩件件似乎都是针对我们曾家的啊。”曾无庸百思不得其解,越想越深,越想越头痛。

这个问题曾乘风不是未考虑过,但这样一个横空闯出来的人,怎会和这三家有联系呢?曾无庸的这句话倒是提醒了他,无忧公子背后的药圣谷虽然追查的是四大部的罪证,但这罪证几乎都与曾家有关联。近两年来,曾家屡屡受挫,或多或少都与这无忧公子有点联系,难道。。。。

父子二人几乎同时想到了这点,惊跳起来,二人对视良久,都能读懂彼此此时的心思。曾乘风的眼里此时貌似能喷出火来,一个引信几乎便能将那灼灼烈焰燃爆。

“是高家,对不对,父亲?”曾无庸好似从茫茫的沙漠中发现了水源一般,兴奋至极却又马上感到极度恐惧,“父亲,真的是高家的人吗?也只有高家人,才能将高莽枝,景王爷和马凌云紧紧联系在一起。那他们到底是谁?无忧公子是谁?阿丑又是谁?”

曾乘风此时也疲累全消,大脑处于极度亢奋状态,两年多了,怎么从未想到过这一点,若此二人便是高家人,那所有的一切便都能解释得通了,无忧公子不再神秘,他为何要处心积虑接近曾家整垮曾家也不再神秘。可是,他们到底是谁呢?

高倚邦,高蛮专,高易武都是被他们父子二人亲自结果的,如果说他们一定是高家人的话,那他们就是那至今生死未卜杳无音讯的高攸乐和高革登兄妹!

这兄妹二人借尸还魂?女扮男装?自毁容貌?还是依靠高明的医术给自己换了张脸?

对啊,药圣谷,无忧公子怎又会和他们有密切关联,不就是因为这一层关联吗?

想至此处,所有的疑团一下子便解开了,父子二人豁然开朗。几年的谜团突然被解开了!父子二人几乎同时得出这样一个可怕至极的结论:无忧公子就是高攸乐!而那相貌巨丑的阿丑,会不会就是失踪的高革登呢?虽然高革登是由他们亲自沉塘的,但之后他们也确实未曾到水底去检查过尸体是否一直都在啊!这是他们当年的失误,不该如此冒失啊!

阿丑若不是高革登,怎会如此熟悉茶马生意,如此精通京城里高曾两家手头所有的商铺,又怎会指出曾家在撒谎时如此一针见血?

这样的结论太可怕了!这对于曾家,绝对是毁灭性的!

但是,只有将这二人归结为此结论,一切貌似才能解释的通。这是不得不面对的,血淋淋的事实啊!

“父亲,我们所欠下的一切,终归都是要还的。”曾无庸此时已由谜团解开的兴奋跌落至情绪的最低点。他颤抖的声音,蜷缩的身体,发僵的四肢,无一不显示出他陷入了极大的恐惧,“父亲,高家死去的人,他们会来找我们索命的吧,这无忧公子,这阿丑,如今到底是人是鬼啊?是男是女啊?”

曾乘风想通所有事,本也惊诧无比,甚而感到害怕,毕竟,他们对高家所犯下的罪行,是死十次都不足惜的。夜深人静时,他也曾有过一星半点的懊悔及怜悯,但比起夺妻之恨,这一切都不算什么。

如今,他们在暗处,已默默关注了他们父子二人数年,给了他们一次又一次沉重的打击,直到如今他二人才想清楚所有的来龙去脉。这是多么可怕的事,接下来,若他们还毫无察觉,等待他们的不知还会有怎样的深渊。

可当他看到自己的儿子蜷缩在地抖作一团时,全身的斗志却又被激发出来了。这数十年来,他无时无刻不是在与阴暗打交道,与阴谋打交道,要比拼谁狠,谁能斗得过自己!

他一步上前,揪住儿子的衣领,左手将他似老鹰抓小鸡一般提起,右手照着他的面部,狠狠扇了一巴掌,打得曾无庸差点哭出声来。

“父亲!”曾无庸哀嚎着。

“听清楚了!”他大声吼叫着,几乎将曾无庸的耳膜震破,“事情还远远未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我们也多的是机会反击。当年,我是如何一步步将高家拖垮的,现在,我还能照样将他们再次打倒踩翻在地。他们有景王爷,有刑部,我们有五大部,我们的胜算远远大于他们。再说,这几年,咱们曾家之所以屡屡受挫,不是因为我们在明,他们在暗吗,从今天开始,我们要再次掌握主动权,让他们在明,我们在暗。他们高家永远也不可能斗得过我们曾家的,你听到了吗?”

然而这般雷霆震怒所带来的影响,还是远远比不上得出那样一个可怕结论所带来的负面影响,曾无庸瑟瑟发抖的身体和表情让他这个父亲也觉得天要塌下来了。

父子二人跌坐于地,抱在一起。曾乘风搂着仍然在瑟瑟发抖的儿子,却再也不忍心下手打第二巴掌了。

此时,曾乘风自己也觉信心不足,以前,他们打着的是表面仁慈的幌子,暗地里行的是丑恶卑劣之事,谁也没想过去防备他们,所以他们才能一路顺风顺水,势如破竹。可如今,角色反过来了,对方到了暗处,自己却成了靶子,这怎能不让父子二人心惊呢。

但此时不是软弱的时候,不是泄气的时候,想要赢,想要继续活下去,就必须紧紧依靠五大部,把他们推向前方。让他们以为是自己在替他们办事,实际上是自己在借他们之手铲除掉绊脚石。当他们的目的一个个达成时,自己的目的也便达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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