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天外来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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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节。拾桥村。
邹哲一驾车行驶在乡村小道上。这是她阔别了14年的家乡。
村子早已不复往日的热闹,一路上,除了见到几个老弱病残的村民,只碰到几只撒欢的土狗和天上飞舞的鸦雀。
唏嘘感慨间,一个身影突兀地出现在邹哲一的视野中。
路边荒地上,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正在用锄头翻地,虽然他戴着草帽,看不清面相,但从他的身形和着装,能看出这是个年轻的男子。这太稀奇了!
多年前,村里的青壮年们,就争先恐后地逃离贫穷去看外面的世界去了。有些人春节还会回来住几天,有的干脆举家搬迁再也没回来过。
邹哲一家就属于后者,若不是她母亲林娴秀执意要回来,邹哲一这辈子可能都没机会再踏上这片土地了。
很快,邹哲一就找到了小时候的家。外面的世界天翻地覆,他们的村庄数十年不变。
14年不见,她家的小洋楼已布满沧桑。这座小楼,在当时,是村里最时新最豪华的房子,人人都羡慕她父亲邹石力有本事,在外面做老板发了财。
听到汽车声,林娴秀从厨房走了出来。看到邹哲一已经到了,高兴地迎上前来,假装嗔怪道:“一一,都说了不用来看我,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你工作那么忙,来回多折腾啊!”
“你回来得太匆忙,房子这么久没住人了,我能放心得下吗?叫你等两个月,等清明节我送你回来,非不听。”邹哲一打开后备厢,一件件往下搬,全是吃的用的。
林娴秀温柔地说:“自从动了回老家的心思,多等一天都是煎熬。我现在每天都很充实,很开心,你不用担心。好了,那些东西丢那别管了,准备吃饭了。”
林娴秀边往餐桌上端菜,边对邹哲一说:“一一,帮我去喊个人,和我们一起吃饭。”
“啊?”邹哲一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林娴秀才回村两个月,以前相熟的亲朋早搬走了,这么快她就交上新朋友了?以前也没发现她有这么强的交际能力啊。
“就在那儿,他在路边翻地,你刚才回来时看到没?一个年轻人,个子很高。”林娴秀边说边指指那个人影。邹哲一瞬间明白了,抬腿就走。
“你这样不对,土盖得太厚了,种子不好发芽。”听到邹哲一的声音,男人猛一抬头,邹哲一嘴巴还没来得及闭上,脑子差点短路。
怎么有这么好看的男人?简直是天外来客。轮廓分明的脸庞,剑眉星目,眼神深邃,鼻梁高挺,薄唇紧闭。简直是巧夺天工,此人只应天上有。邹哲一在心底感慨道。
“有事吗?”男人声音低沉。
“哦……我妈让我喊你吃饭,我妈是……”邹哲一结结巴巴。
“林阿姨?”
“对,走吧,一会菜凉了。请问你贵姓?”邹哲一终于镇定下来了。
“乔。”
“乔先生,拾桥村也是你老家吗?我不记得我们村有姓乔的。”邹哲一有点疑惑。
“不是。”
见他爱搭不理的样子,邹哲一瞬间觉得无趣,不再说话,加快脚步在前面走,很快就到家了。
吃饭的时候,林娴秀给他们彼此做介绍:“这是我女儿邹哲一。这是小乔。”
乔先生点点头,邹哲一冷淡地说:“知道了。”林娴秀诧异地看着他们。
吃晚饭,乔先生竟径直上楼了,邹哲一满脑子毛线缠绕。
“妈,妈,怎么回事?这人怎么将这当成自己家了?”邹哲一跑到厨房去问林娴秀。
林娴秀笑道:“刚才饭桌上我正要说,看你俩冷冷淡淡的样子,就没说。小乔是我们家的租客,住在三楼。他是外地人,来了一个多月了,看我们家房子挺大,就我一个人,安静,就租了咱们家。”
原来如此。林娴秀接着说,小乔人很好,话少不闹腾,给她帮了不少忙,屋子才能有现在这么整洁。
“我总觉得不对劲,你看他年纪轻轻,气质不凡,长得好穿得好,为什么跑到这穷乡僻壤来?定是有什么隐情,不会是……逃犯吧?”邹哲一分析道。
“别瞎说,现在到处都是天网,如果他是逃犯,还没进咱村就会被抓了。其实,对于他的身份,村里人也议论纷纷,各种猜测都有:
因为感情受挫躲到这世外桃源来疗伤;他爹是达官显贵,出了问题,他来避风头;他家很有钱,为躲避家族争斗,来韬光养晦……”
听了林娴秀的长篇大论,邹哲一差点笑破肚子,“我的妈呀,你们想象力真丰富,都可以当编剧了。只要不是逃犯,管他是干嘛的,也许就一体验生活的,也可能是拍视频搞直播的。”
下午,邹哲一在村里溜达了一圈,很多小时候的记忆涌上心头,无忧无虑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快乐童年,早就一去不复返了。
12岁离开拾桥村后,她几乎一夜长大,不是她想长大,而是很多事逼着她不得不长大。
当年离开时,邹石力开着小汽车,载着她们母女风风光光地当城里人去了。不久,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也跟随他们和舅舅去了城里,最近几年相继离世了。
如今再回来,只剩她们母女俩了,邹石力早已另娶新人,与后妻儿女双全。
母亲林娴秀至今仍孤身一人,才五十多岁的她,身体每况愈下,去医院检查过无数次,医生都说没什么大问题,只需多放松心情。搬回拾桥村,也是为了修养身心。
邹哲一很清楚,她的终身大事是母亲的一大心病。虽然曾经她想就这样独自到老,但每当看到忧心忡忡的母亲,她就于心不忍,决心试试。
春节的时候,她许了一个愿,希望在三个月之内找到一个和她志同道合的人,性别为男、年龄相仿、相敬如宾、不谈感情、理念一致。
一句话,她希望有婚姻这个形式来慰藉母亲,但不希望婚姻这个枷锁捆绑她的人生。她不希望重复母亲的悲剧,为了一个男人蹉跎大半生。
她相信,这么简单的条件,应该很快就能心想事成。可是,现在已经过了两个月,连另一半的影子都还没看到。
她每天在健身馆倒是能碰到不少适龄异性,接近她的人也不少。但他们的目的很简单,要么图她漂亮,要么图她感情,二者皆图者亦有之,但就是没有想和她“合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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