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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七章 谏言


  将襁褓中的刘祈让侍女抱下,刘釜与景文茵方进食。

  晚饭罢,两人歇于偏舍,聊起长子刘祈这些时日的不安分,常以夜醒苦恼。

  自丈夫归家始,景文茵早看出刘釜脸上忧思重重,恰巧又非休沐归来,自晓有要事相告,甚至同她有关。

  刘釜平日处军政之事,素以广纳贤言,时速决断,绝无今日这般犹豫。正是处正事之态,其以个人魅力,才让诸葛亮、严颜、黄权等人在敬重其之才能治理外,无不伏拜。景文茵本就聪慧,以为家人,如何不知?

  遂,她蛾眉一动,将手放于刘釜手上,缓声轻语道:“刘郎可是有要事与妾身相告?能让刘郎如此纠结,定不是州府公务。

  每逢州府大事,刘郎有难抉择者,常寻诸葛先生,法先生想问,或寻我阿翁以对。

  即是于家中,于妾身相言,也是坦而告之,从无今日这般……”

  温言细语入耳,刘釜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展开,无论前世今生,他于感情方面多处空白,便是与景文茵成亲后,只是以真心待之,以为家人信赖。多处正事,少于感情经营。

  故逢家中之事,全属直来直往,无不告之,毕竟以夫妻之间,真诚为上。此中诸多方面,也正是刘釜同大汉士人“大男子主义”,不同之风,是以妻子景文茵看去,拥有独特魅力,心中幸福。

  但以今日事……刘釜踌躇之因在于,很担心妻子因此受伤。又有谁原因,同陌生女人平分夫妻恩爱之情?女子之间,谁又不愿意与人一生一世?

  所谓爱之越切,忧虑越盛。

  何况,从成婚起,至而今二年有余,妻子之所为,让刘釜感激不已。便是于家眷安顿,行途之统筹,于部将家属之安慰,以之看去,自家妻子,足有母仪天下之风范!

  能得取此中蜀地才女,为他刘季安之幸也!

  刘釜吞咽了两下口水,反生而握,有些僵硬,道:“我确有其事,细君当晓,时下汉中之于益州,可能之威胁。

  我先前遣族兄刘杉为使亲往……”

  景文茵认真听着,无有打断,待刘釜说完,她略以思衬,言道:“汉中请降于刘郎,无外乎张氏认为刘郎势弱,恰以汉中张太守本人,以看好刘郎。

  妾身猜测,于此事上,张太守必于刘郎入军前,不敢于他人告,担心内乱。

  毕竟,以妾身看去,许都之条件,于汉中诸吏之封赏,定比刘郎更优厚。汉中诸吏,当有大部分人,有投效许都之意。

  若以事败,那汉中必生内乱!

  刘郎当以议和,并部署进军为先,才能同汉中达成盟约后,先发占去,甚至攻曹军于不备……”

  话落,不等丈夫称赞,景文茵紧接着补充道:“刘郎迟迟未绝,今早以归家,莫不是因汉中之条件?”

  刘釜将景文茵拥入怀里,轻叹道:“外事不决,孔明,孝直知我意。内事不定,细君知我也!

  张富之所投,旁人不晓,我早年于张氏有恩,阎君早数年与私谊甚笃,知我志也!

  我以州府遣兵而上,正以施压,此压之下,便是汉中官吏。若张富等愿投,可以为助力,自当会与族兄私信。

  眼下之情形,如我所预。”

  景文茵明媚眸光中,带着丝丝狡黠,嘴角泛起弧度,道:“原有此中渊源。

  妾身曾听闻,汉中张太守,与刘郎小上两岁,家中有姊妹数人。

  其即决定投效刘郎,而非许都,定以刘郎能为之带来更长远之益处,并以做捆绑。

  妾身猜猜,可是其以嫁姊妹于刘郎为先决条件,刘郎遂以踌躇?”

谷</span>  刘釜眼中柔情似水,点头道:“确如此,细君为我处理家舍内外之事,让我在处事之外,无后顾之忧……”

  景文茵的脸色,却是在这一刻,变得严肃起来,道:“妾身以刘郎之关爱体恤,本该高兴才是。也想独享刘郎一生,与刘郎白头偕老。

  但刘郎为士,今又为益州牧,为益州数百万百姓之主,为几十万大军之主,为无数官吏将领之主。

  更以事涉大汉兴盛,责任之大,任务之重,谁人能及?

  若刘郎以家事,以儿女情长,置天下于不顾。

  此非他人之过,乃妾身之过也!

  妾身当以为罪人。

  而妾身能受刘郎之爱,能得刘郎之敬,能为刘郎添子,能与刘郎为夫妻,能助刘郎处理家宅之事……

  将来若有一日,妾身能亲眼看着刘郎铸起高台,妾身能站在刘郎身后,仰望着天下,是以此生足矣!

  于汉中之联姻条件,妾身但请刘郎允之,且便是刘郎将来迎娶张氏。

  但请刘郎放心,妾身自以姊妹相待,以安刘郎后宅。

  此外……”

  言语之间,刘釜的心不知不觉揪了起来。

  景文茵之大气,之聪慧,之认识,让他竟不知用何言以对。

  旋即,但见景文茵微微一顿,垂首又道:“于南中之时,妾身实以想劝为刘郎纳妾,以娶桥氏之女,此事之上,得桥氏长辈之肯,亦得阿姊之允。

  只是见刘郎忧心于公务之上,无暇分身,即妾身到来蜀内,阿姊携勇、智由南安分回常乡处置姊婿后事,才迟迟未告之。

  此为妾身之错耳!

  桥氏为扬州士族,今刘郎以族兄,另有陈公取荆、扬边地,若能联姻扬州大族,以做结好,那于刘郎之治,大有益处。

  故,今次刘郎若以迎娶张氏,妾身也想请刘郎一并迎娶桥氏,以安汉中张氏、联结扬州士族!”

  ……

  黄昏到来,成都城西,桥氏住所。

  大桥正倚在床边,望着天上明月,听着小桥叽叽喳喳说话,思绪却有些飘远。

  在滇池之时,桥母即主动同刘釜阿姊刘妍,建立了联系,并表露想将长女嫁于刘釜为妾之想法。同时,还与刘釜族伯、益州郡太守刘升也有说道。

  刘妍以为刘釜长姊,又为刘釜唯一血脉至亲,刘升则为刘釜之长辈。便是此二人关系打通之后,桥母又准备厚礼,寻上了景文茵,刘釜之于嫡妻。

  士人之一妻多妾,本就人之常情。以刘釜之地位,子嗣之昌盛,才是应有之意。

  景文茵知书达礼,自晓此中之意,联想道桥氏乃扬州士族出身,亦属高门大户,便以应之,早打算于丈夫刘釜相言。

  这一夜,恰逢其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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