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双眼

好像看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今谷神零想到，顶着红肿的额头，她的视线落在受害人松田阵平身上。

        要不……再来一次？

        后者心有余悸，瞥见今谷神零那看见猎物般的眼神后，大脑疯狂报/警，难道她还想来一次吗？！

        萩原研二去楼下买东西去了，现在只有他们俩，有点不太妙啊。

        今谷神零站起来了，她转向松田阵平，迈开脚步，抬起手臂——

        然后被按住了脸。

        今谷神零使劲伸长手臂都够不着松田阵平。

        【今谷神零vs松田阵平】

        【胜负已分！今日·今谷神零的败北！】

        【败因：手太短】

        “之前是我让着你才轻易被你得手，现在可不一样了小鬼。”

        听语气似乎是很得意，事实上松田阵平还真是很得意。

        松田阵平眼见着眼前的小鬼十分淡定往后挪了挪，接着一把抓住他的手，一副“我超凶”的样子，然后咬住了他的手。

        下颚没有用力所以不疼，要说的话只是把牙磕在手上而已，顶多留下浅浅的印子。

        萩原研二一回来就见到如此光景，他立刻上前把今谷神零抱走。

        “真是的，我只是不在几分钟而已，你们就闹起来了。”

        今谷神零撇头冷哼一声，从萩原研二手底下挣扎出去转头就走。

        心底对医院的抗拒没有减少反而是随着时间逐渐加深，现在穿着病服又不好直接跑出去，说不定还没走几步就被人给抓回病房……

        刚这样想，她就被护士小姐逮住了。

        对方惊喜又后怕的神情让今谷神零暂停了不管不顾继续离开的行动。

        兜兜转转大半天，一下回到解放前。

        今谷神零木着脸躺在病床上接受一系列检查，成功收获医生严厉的训斥，来自医护人员不满的眼神，以及重新扎针，没扎好拔出去重扎的那种。

        谢谢，已经感受到好恐怖好痛了。

        针头还没逼近，今谷神零脸上露出看见世界毁灭时的痛苦扭曲表情；针头刺破了皮向血管推进，那一下的刺激以及后知后觉的疼痛，今谷神零像得了帕金森，手不停的发抖。

        护士的动作停了下来，终于……结束了吗？

        “啊咧？没扎好。”

        针头好冰，心好凉。今谷神零能够感受到那根细长传来的冰冷，它被拔出去了一点，然后微微调整了一下又扎了进来。

        呀咩咯！！！快住手啊！！！！

        今谷神零瞳孔地震，心跳加剧，呼吸急促。

        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

        “啊，奇怪。”

        针又拔出去了！又进来了啊啊啊啊！！！

        血从输液管里倒流了啊！！！快住手啊！！！

        “十分抱歉，咱们换只手吧。”

        宛如地狱中的恶鬼在你耳边循环大悲咒，心脏在恐惧与安详中反复横跳。

        今谷神零面如死灰，这个世界果然还是毁灭吧。

        两个围观一切、一直阻拦她离开的家伙在旁边努力憋笑。

        终于扎好针了，护士小姐擦了擦额角的汗收拾好东西抱着病历本出去了，表情真可怕啊那个孩子……

        护士小姐走了几步突然露出疑惑的神情，她刚刚在干什么来着……

        今谷神零靠在病床上放空自己，室内也没人说话，只有浅浅的呼吸声和布料摩擦的窸窣声。

        “感觉怎么样？”萩原研二第一个出声。

        今谷神零死死盯着他，“你也可以试试……反复扎针的痛苦。”

        “你们还在旁边笑，都不帮我。”

        别以为侧过身捂着脸她就不知道这两个家伙在笑。

        可恶，家被炸了，东西也没了，还被迫入住医院，入住医院本来是可以逃掉的结果还被抓回来打点滴，打点滴也就算了，针头反复扎了好几次。

        想着想着，今谷神零情绪上头，心里很闷、满是酸楚，所有的不开心都聚集起来了。

        这就是人类所说的“委屈”吗？

        蜜色的眼眸蒙上水雾，声线不自觉地轻颤，当事人依旧面无表情。

        “都说了我讨厌这里，你们还拦着我不允许我离开。”

        两个男人都以为今谷神零是害怕打针什么的。

        毕竟是小孩子，小孩子都怕来医院打针。

        与女性沟通特别上道的萩原研二自然而然担负起哄人的责任。

        “今谷妹妹想吃糖果吗？”

        萩原研二将糖藏在手心，左手与右手握紧，“猜猜糖在哪只手里呢？”

        松田阵平：这可是国中生了啊，怎么可能会乖乖和你玩这个无聊的小游戏。

        今谷神零愣了一下，指了指他的右手。

        萩原研二摊开右手，一颗紫色的糖果静静地躺在他的手心。

        “那么这颗糖果就交给你了，一定要好好享用它。”

        松田阵平：……

        今谷神零神色怔怔，抬手去取那颗“胜利品”。

        简简单单的动作轨迹仿佛穿越了无数时间，一模一样的画面，不同的是糖果的颜色。

        【猜猜在哪只手里呢？】

        【那么这颗糖果就交给你了，一定要好好享用它。】

        今谷神零垂着眼眸观察糖果，温热的液体刹那间涌出眼眶，顺着脸颊滑下。

        泪水模糊视线，她只能看见紫色的色块在手中。

        “这次……是紫色的啊……”

        这下不好做了，人没哄成反而弄哭人家。

        萩原研二有些手忙脚乱，接过松田阵平递过来的手帕，轻柔地拭去今谷神零脸上的泪水。

        这个女孩子有些奇怪啊……

        萩原研二为她擦眼泪的时候分心想到，是以前受过什么心理创伤吗？就算是流泪也是木着一张脸，给人的感觉很奇怪，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

        “你的眼睛不适合流泪。”

        今谷神零听后将视线挪到萩原研二脸上。

        明亮如月的双目透露出担忧，双目中好像只有她的身影似的，属于女孩的手指落在他的眼边勾勒。

        这样的眼睛更应该注视前方，注视毫无阴霾的未来，而不是任其蒙尘、再也无法接收世间的美好。

        眼前的场景与另一个毫无印象却又散发着悲伤的画面重合，散发光芒的皓月与失去光泽的陨星形成鲜明的对比。

        萩原研二注意到今谷神零的瞳孔放大，像是见到什么可怕的东西，眼泪流得更凶了。

        是什么？什么时候？看见了什么？为什么？

        萩原研二仔细回想之前的细节，容易被他忽略、或者说是误以为的一点。

        她是看见了眼睛，一开始没有任何问题，是在那之后才出现“害怕”的神情。

        什么情况下，看见眼睛会害怕？又或者说她看见了怎么样的双眼、那双眼睛一定是处于某种特定状态下才会让人印象深刻。

        也有一种可能，他的眼睛眼型与今谷神零印象中的相似……

        还有一个呼之欲出的猜测被他掩埋在心底，毕竟那是绝对不可能存在、不可能成立的猜测。

        萩原研二产生了不妙的想法——

        这孩子，可能在某个地方见到了尸/体，而且尸/体处于死不瞑目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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