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风月场所 密谋…

李纯风与天地会各层人物交往些时日后发现，这个分舵遍布全国各省的秘密组织，人数众多，且良莠不齐。成员成分复杂，有江湖侠士，武馆拳师，有商人，也有手工业者，农夫游民，天地会接纳社会各个阶层的人。甚至有些地方上的官吏与天地会都有联系。

        虽然各个分舵和天地会的总舵有密切联系，表面上统一听从总舵的指挥和调度，但是逐渐分成了两派。南方各个分舵的大多数兄弟拥护陈近南，敬他为总舵主；另一些少数兄弟则跟着陈小宝在北方的分舵有了自己的小团体。

        这次要配合李纯风破坏满清龙脉的天地会兄弟，就是陈小宝掌控下的吉林分舵。

        几日之后，陈近南收到吉林分舵陈小宝的回复，一切准备好了，兄弟们负责清除长白山上的护林卫队，保护李纯风的安全。

        李纯风接过陈近南递给他的天地会腰牌，且将接头暗语熟记于心。陈近南嘱咐，到了吉林通化县，找寻到一家名为“贤客庄”的客栈落脚，那里自会有天地会的兄弟接应。接应的兄弟会对他说“地振高冈，一派溪山千古秀”，他需回应：“门朝大海，三合河水万年流。”李纯风向总舵主表示，已记于心中。

        临别时陈近南提醒，若接应的人不说暗语，或者不知暗语，就不要多言搭理，而且想办法脱身离开。

        李纯风向陈近南与及天地会兄弟们行礼辞别后，踏上去往长白山的征程。此一路上，他感慨道，当年我李纯风怀忠诚之心为朝廷寻龙点穴，想不到现在揣仇怨之心去破自己亲手所点的龙穴，损自己亲自所寻的龙脉。我此生与龙脉似有孽缘。

        因李纯风曾经去过吉林省府，所以此途中未遇甚多波折，经一路车马舟楫后，他到了通化。根据陈近南的嘱咐，在通化打听找寻一处名为“贤客庄”的客栈。

        “贤客庄”客栈在当地有些名气，南来北往的商旅经过通化，多投宿于此。李纯风没费多大功夫，就问寻到“贤客庄”。这时天色已晚，他打算投宿这个客栈。

        但见客栈里只有两位管事小二，未见得店主。李纯风问及店主，管事小二回答：“我家主人时常不在店内，客旅挂单等事宜交付我等去办。”

        另一个管事小二问道：“客官，你问询店主，难道是有事情找他？”

        李纯风见管事小二语态严肃，加之想到陈近南的嘱咐，揣测这家客栈与此地的天地会组织定然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但他仍然只是试探地说：“我从南方广西来，找寻故友有要事相商，现天色已晚，只得在贵店投宿。”

        两个管事小二听说他从广西而来，互相对视须臾，其一人问道：“客官贵姓？”

        “免贵姓李。”

        “那你可是李，纯，”一个管事小二想继续问询，却被另一个打断了。

        这个管事小二打量李纯风几眼，说道：“地振，一派溪山千古秀”，然后看着他的反应如何。

        这不是天地会的接应暗语吗？看来自己的揣测没错，“贤客庄”果然和天地会有关联。

        李纯风对管事小二作揖应答道：“门朝大海，三合河水万年流”。

        管事小二见此刻暂时没有其他客人，对李纯风说：“李大人，我们店主今日约了罗刹国的客人，可能晚些回来。李大人如有劳顿之感，可先到客房休息一下。”

        “你们店主还与罗刹国的人有来往？不简单呐。”

        “那当然了，我家主人，…”管事小二欲言又止，略加思索后继而说道，“他就是李大人你要找寻的人。”

        “贤客庄”的店主就是我这次来吉林通化，要找寻的人？李纯风心想：这家客栈的店家难道就是？

        李纯风的猜测八九不离十。当一个人对某事情的猜测八九不离十的时候，基本上他也就猜测对了。不错，这家客栈的主人就是陈小宝。

        当年李纯风为朝廷寻龙点穴返回途中所收留的，那个伪装成“小乞丐”的天地帮少主。现在的天地会吉林分舵的舵主，陈小宝。

        陈小宝见到李纯风的时候，惊喜之色不由得显于面。他走上前，摸着李纯风的肩膀，说道：“李大哥，你来了，你还记得我吗，我是小宝呀。”

        李纯风望着陈小宝良久，然后也双手摸着他的肩膀：“小宝，果真是你，你长大了。想不到我俩还会见面。”

        陈小宝似乎稳了稳欣喜的情绪，对李纯风说：“李大哥，你这次来通化的任务，义兄陈总舵主已在信里讲清楚了。你放心，到时候我们这里的兄弟会对付长白山上的护林队，保护你的安全。”

        “那就好，小宝，这次我俩合作，破爱新觉罗家的龙穴，让满清早些归还汉人的江山。”

        陈小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对李纯风说：“李大哥，你放心，我定然会护你周全。今日我就从罗刹人那里弄得一把火药枪，你看。”说着从抽屉里拿出火药枪，递给李纯风把弄。

        李纯风曾经在平西王府里当幕僚的时候，见过这个玩意儿。记得当时进贡的人献上火药枪，吴三桂要拨动那个枪扣的时候，献枪的人吓得立刻蹲在地上直呼：“王爷，不要随便开枪！”

        吴三桂问道：“为何？即便击中会怎样？”

        “被火药枪击中者立死！”

        就在那会儿，李纯风从直觉上就知道这种火药枪的厉害。

        想不到现在小宝手里有这个武器。

        陈小宝见李纯风看着火药枪发愣，以为他不识此物，就说道：“李大哥，这个叫火，药，枪。有了它，刀剑根本近不了身。”

        “这个，我知道。”李纯风问，“小宝，你刚才说，这把火药枪从罗刹人那里弄的？”

        “嗯，是的。”

        “小宝，你怎么和罗刹人交往上的？罗刹人经常侵扰边塞，屠我同胞，你难道不知道？”

        “这个我知道。李大哥，你放心，我与罗刹人只是生意上的往来，其他伤天害理的事情我是不会做的。”陈小宝似有难色，“况且我要养活天地会这里的一帮兄弟，我也有我的难处。”

        “小宝，既然你有做人的准则，那就好。”

        “嗯，李大哥。”陈小宝拍拍李纯风的肩膀，说道，“李大哥，今天天色已晚，再说你也累了，早些休息吧。明日我摆一席酒宴，与李大哥共商事宜。”

        “明日就在此处商议，无需摆设酒席，小宝。”

        “李大哥，你的生活作风我知道。但是明日我要请一位朋友，他对我们这次的任务起重要作用。”

        “他是什么人？小宝，知道我们这次任务的人越多，将对这次任务越不利！”

        “李大哥，我还没有把我们的任务告诉他。其实我也不想告诉他，但是他能为我们提供很大的帮助。”

        “这个人是何许人，他是干什么的？”

        “明天你就知道了，李大哥。”

        李纯风见小宝不想告知，也就没继续问了。

        次日将近晌午，陈小宝对李纯风说：“李大哥，随我赴宴罢，那位朋友在酒馆等着我们。”

        陈小宝将李纯风带到一处名为“醉春楼”的地方。

        李纯风感觉这个地方不太对劲儿，对小宝说：“小宝，你不是说去酒馆吗？我看这里不是什么正经酒家。”

        “李大哥，非常之地议非常之事，我们这里的分舵商议事宜，大多在此处聚会。正是因为这里是风月场所，所以一般不会招人怀疑其他。”

        李纯风本打算转身离开，但想到自己肩负的任务，陈近南总舵主对自己的期望；又回忆起满清朝廷对他和春喜夫妇俩的迫害，定了定心智，与陈小宝一道走进了“醉春楼”。

        两人进了“醉春楼”以后，只见陈小宝对说：“我们先不要姑娘陪，你带我们去昨日预定的房间即可。”

        李纯风跟着这两人去了一间客房，让他有些诧异的是，小宝所说的朋友，是一个留着络腮胡子的罗刹国人。

        陈小宝示意老鸨出去，然后张望了外面四周，转身把房门关上。

        陈小宝将李纯风和罗刹人互相大致介绍后，话语切入了正题：“李大人此次进入长白山禁地，必然会遭山上的清兵击扰，所以需要我们天地会兄弟的保护。然而守林清兵颇有防卫，若柴可夫斯基先生能资助几把火药枪的话，我们对付那些清兵更有把握。怎么样？柴可夫斯基先生。”

        “可以，陈舵主。但是，我有一个要求。”柴可夫斯基的语气似乎有些坚决，“我这里出五把火药枪给你。今后我们俄国人在你们这里做生意，陈舵主可要多照顾。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们天地会的人不要偏袒老百姓。”

        陈小宝想了想，点头表示答应。

        李纯风觉得这个罗刹人所说的生意，定然并非全都是正当生意。听他的意思，原先这里天地会的兄弟保护过当地百姓。依他所言，以后天地会的兄弟岂不逐渐成了罗刹人欺压百姓的帮凶？

        李纯风对陈小宝说：“陈舵主，这件事情不必勉强这位先生，依凭天地会兄弟的能力，对付长白山上的护林队，应该问题不大。”

        “这，李大人，你虽然识得火药枪，但是也许还不太了解其威力。”陈小宝似乎诚意要与柴可夫斯基达成这个交易，“手里有一把火药枪，可以抵…”话还没说完，房门响起急促的敲门声，随即听见老鸨声音：“陈舵主，快开门！”

        “有什么事情？我们若要姑娘，自会告知于你。”

        见陈舵主迟疑不开门，老鸨急了：“不是什么姑娘不姑娘，醉春楼里，来了一群气势不对的官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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