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七十一.汪洋大海

七十一

        还是初见时美好。

        --

        上午的课，施婧舒都在认真地做笔记。

        待到下课时，有个男同学，敲一下施婧舒的桌子。

        施婧舒抬头，对上傅铂羽的脸。

        “同学，班主任找你。”傅铂羽看向施婧舒，眼神随即敞亮。

        “好。”施婧舒起身，走出班门口，往教师办公室去。

        施婧舒走进办公室，站定在班主任旁边。

        “老师，你找我。”施婧舒把手，叠在后面。

        “婧舒啊，听说你以前，是在彰韵中学读，那读得好好的，为什么转学呢？”

        班主任打量着，施婧舒冰冷的脸庞。

        一副要比较，两个学校的语气。

        “因为太远了，我妈妈想我离的近一些，方便接送。”

        施婧舒叠在身后的手，被她左手的手指，紧扣住右手的食指。

        “这样啊，看你也不像是犯了错来这边。呐！我们这边的学校纪律，不比彰韵中学的松，可以说更严，不能带手机，不能违反校规。所以不要轻易犯错哦！”

        班主任想给个下马威，吓唬施婧舒。

        此刻，上课铃顿然响。

        “行了，有什么事情就和我说，你先回去上课吧。”班主任放走施婧舒。

        “好。”施婧舒点头，后又犹豫，还是问出口：“老师我想问一下，饭堂在那？”她尴尬地扣着手指。

        “啊！你还不知道饭堂在哪？那你没吃早餐？”班主任一脸惊呆的眼神，看着施婧舒。

        “我吃自己带的。”施婧舒不好意思，再度低下头。

        “就在宿舍那条道往后走，操场的左侧。”班主任真是服了，这个这么腼腆的女生。

        “好，谢谢老师。”施婧舒礼貌道谢。

        “快回去上课吧。”班主任挥手，示意让她离开。

        “好。”施婧舒点头，离去。

        ……

        午饭时间，施婧舒抱着碗去到饭堂，她第一次踏进这个饭堂。

        这边用饭票制度，每天一张，每天要吃。

        在饭堂旁有个小卖部，小卖部狭小，拥挤。

        不像彰韵中学，有两个还算宽敞的小卖部。

        施婧舒很少去新耀中学的小卖部，买零食，不知为什么没有特别想吃的零食，转上一圈，什么都没有买就走出来。

        不像以前，在彰韵中学每天吃完饭，上下学，都要去小卖部，淘一大堆零食回来。

        施婧舒穿着红黄条白底的上衣校服，墨绿校裤，在一片蓝色的海洋中，意外的显眼。

        虽也有初一高一新生穿着便服，可穿着别校校服，只有她。

        大家都似有似无地看向她，那一瞬间，又回到当初最恐慌的心境。

        施婧舒在排队打饭的队伍中，见到前头右侧，打菜窗口的队伍最后。

        站着一个酷似贺世轩风格的男生。

        男生是高一级新生，碎发盖过眉间，帆布鞋，浓眉大眼，眉目间充满忧郁。

        可脸庞，却不是贺世轩。

        施婧舒打完饭菜，找个靠走廊的地方，坐下吃饭。

        坐下的那一刻，才后知后觉，真是个绝佳尴尬的地方，路过的全是人。

        施婧舒尽量低头，快速吃完，离开座位回宿舍。

        ……

        午休过后，施婧舒也是早到班，此刻正看着语文书。

        “婧舒，能借我本数学书，看看吗？”一个憨厚的男生声音，在头顶响起。

        施婧舒闻声抬头，对上一张虽脸上有些许青春痘，但依旧感觉纯净的脸庞。

        夏明杏眼神干净纯粹，羊毛卷的头发，笑起右侧明显有一颗小虎牙。

        “好。”施婧舒把数学书抽出来，递给他。

        夏明杏再次笑意回应，接下她的书。

        施婧舒的心情生出一丝愉悦，这是她第一个，在班里认识的男生。

        ……

        下午大课间，班主任组织全班，去打扫卫生。

        施婧舒被安排到外环境区。

        她愣愣地跟着下去，一目了然全是不认识的同学，又处在一个坐立难安的境况。

        她自觉地站得远，静瞧着班里一群男男女女，聊得火热，拘束不安的感觉，让她很想逃离这个学校，一刻都不想待下去。

        可她知道自己不能求助任何人，能做的便是靠自己，逼迫自己去适应新环境。

        忘掉一切，从头开始。

        ……

        星期三，下午的体育课。

        一个新人体育老师，带2班。

        体育老师身材高挑，长得帅气，但性格却爱捉弄人。

        “绕着操场，去跑两圈！”体育老师吹起哨子。

        “啊！不要啊！我最怕跑步了！”女生们议论纷纷，都不想动弹。

        “快点！一个暑假没运动，再不动就生蜘蛛网了！赶紧动起来！”

        体育老师叼着哨子说话，催赶着大家跑起来。

        大家慵懒地跑上路，女生更是跑得异常的慢，宛如蜗牛带壳，在路上挪动。

        待跑完回来，接着开始一个接一个，测身高体重。

        施婧舒穿着彰韵中学的绿短裤，双手插着腰间，喘气。

        点名册里，排在最后一个是施婧舒。

        “施婧舒！”点名的班长叫到。

        施婧舒站上体重秤，听到旁边两个男同学，凑过来观看，说道：“哇！果然是黄金身材啊！”

        施婧舒测完迈开腿走开，她一刻都不想，再待在这种鬼地方！

        下课铃骤然响起，施婧舒正打算，背起背包回教学楼，背后却有声音叫住她。

        “婧舒，我们交个朋友吧！以后我们三个一起走，一起去吃饭。”

        苏佳莉为人热情，走近施婧舒的身旁。

        “嗯，好啊！”施婧舒终于笑见露齿。

        “佳莉看你挺高冷，也不好意思上去。”苏佳莉旁边的柳瑰莉，这样说道。

        她们三人，一起走回教学楼，可夹杂在她们之间的气氛，还是有一丝尴尬。

        施婧舒以至于到后面，都觉得自己是参插在她们之间的人，也主动疏远，想着不会主动和某一个人，特别要好。

        毕竟，她知道自己是后来加入，不能因为她的出现，她们之间的友谊，就被所她破坏。

        ……

        晚自习前，班主任通知全体女生，到室内体育馆，开女生会议。

        全班的男生，无疑是一群沸腾，瞎起哄。

        施婧舒在彰韵中学时，就开过女生会议，一个女老师和心理老师会坐在上面，说一些女生注意的安全事情。

        却怎么样，也不会开男生会议。

        无非是讲一下，现在的年纪不应该谈恋爱，以免会扰乱人生轨迹，悔恨莫及。

        女生应保护自己，涉及爱和性方面，应三思后行，注意生理卫生等等。

        施婧舒坐在安静无比的场内，一开头，她很憎恨这种，所谓的健□□理知识会议。

        心里默念道：为什么没有男生会议，偏偏要来一遍遍地教育女生？

        但听下去老师说的每一句话，她却抬不起头，感觉自己的头颅，异常的沉重，虚汗悄悄爬上她的额间，白骨突出却绝然有劲的指尖，紧扣虎口。

        她感觉，这些话都是说于她听，感觉老师说的非常对。

        她低下头，尽可能让大家不要发现她，因为她知道，自己是在这里面，最特殊的那一个。

        她是代罪之身，是罪无可恕之人。

        施婧舒回头，张望柳瑰莉和苏佳莉，她们好像也是忏悔般的低着头。

        再看全场大部分女生的表情，皆是如此。

        一大群女生坐在一起，就好像被全体批/斗一般，每一个都悔恨莫及的表情。

        就好像，这群如云如雨般青春灵动的美妙少女，从出生的那一刻，就判定了她们的错一般。

        施婧舒回过头，继续听着台上的心理老师，讲述玉女心经。

        ……

        9月的天气，开始转冷。

        施婧舒带的衣服少，便服多，却没有机会穿。

        施婧舒借班主任的电话，打给施母，让施母给她带些厚衣服来学校。

        吃过晚饭，施婧舒跑去新耀中学的大门口，施母早已在门外等她。

        施婧舒跑过去，接过施母递进来的一个大袋子。

        “里面有校服，还有一些面包，吃的。”施母看着大门相隔里的女儿。

        施婧舒一见到，母亲温和与再熟悉不过的脸庞，这几天压抑在心底里的委屈，难受通通倾斜。

        “我……我在这里没有朋友。”施婧舒眼珠子含着泪，看着施母。

        “哪有人一来就有朋友，要慢慢习惯啊，谁叫你转学来到这边。”施母开始说教她。

        施婧舒喉咙哽咽，泪水相继涌出。

        她想逃离这个学校，她要回彰韵中学去。

        这里的铁门，就像个嗜血难耐的牢笼一般困住她，让她挣扎半天，都逃脱不出去。

        “别人都是这样，你怎么就哭了呢？你还是适应能力太差了！”施母看着施婧舒，哭得梨花带雨。

        “好了，擦干眼泪，回去上课吧。”施母安慰道。

        “嗯。”

        施婧舒用衣袖擦拭泪水，转身离去，一路上，努力地平复自己的情绪。

        她深知母亲都无法明白她心里的苦，她谁也不能说，谁都不愿说。

        走上通往教学楼的阶梯，路过一群男生。

        男生的眼神齐刷刷，看向施婧舒，而后其中一个男生，道出一句：“这个就挺漂亮的！”

        施婧舒全当没听见，继续往前走。

        ……

        晚自习前，施婧舒回到班，见自己的位置里，多出张桌子。

        她一头雾水地坐下，看向四周，也不清楚情况。

        “婧舒，你要迎来新同桌了！”苏佳莉转身，手肘趴在椅子背对施婧舒说。

        “哦。”施婧舒回复的总是轻描淡写，丝毫没有表情。

        施婧舒低下头看会书，接着再次抬头，看见一个鼻梁上架着紫色边框眼镜，小脸圆润，身材偏胖的女生走向她。

        “hi！你好。”沈霉粒主动打招呼。

        “hi！”施婧舒微笑回应。

        ……

        清晨的学校还是湿漉，朝阳还没把昨晚的雾气消除。

        就如人们还没有清醒的脑袋，迷糊又止步不前。

        施婧舒在去打早餐的路上，发呆的神情飘向前方。

        她看着眼前，一大片深蓝色的校服，从远处看就是一片汪洋大海，能溺死人的窒息感，又像广阔的天空，能展望梦想的地方。

        施婧舒抬眼瞧见，一个走路异常像贺世轩的男生，她瞧仔细，双手不随着身体摆动，是贴合大腿根处，微微低头，脚步缓慢，慵懒。

        每一步都很像，抬起眼眸看清男生的脸，是一个寸头男生。

        不是贺世轩。

        他又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呢？

        这只是自己太想他，产生了谁都像他的错觉！

        施婧舒的心里，再度发酸。

        ……

        接着的校园生活，是日复一日学习，吃饭，睡觉。

        再到搬宿舍，从先前的宿舍，搬到旁边的宿舍。

        宿舍里只有五个人，施婧舒睡在靠洗漱房和门口的下铺。

        搬完宿舍的施婧舒，在床上坐着，无所事事地发呆。

        路过她们宿舍门口，3班的两个女生走进来，和宿舍里的不知道哪个女生聊着，出门时，看了两眼施婧舒。

        停下来，见施婧舒身上，穿着彰韵中学的校服，说：“你是新生吧！”

        “对，我是新来的。”施婧舒正眼瞧着她们。

        “哇！她好可爱啊！”两个女生莫名其妙，尖叫起来，接着笑着走，出宿舍门。

        可爱？我吗？施婧舒心里郁闷，她明明一点都不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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