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休言女子非英物

第六章  休言女子非英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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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说到，罗兰与众军比箭，以身相赌，本以为稳操胜券，然天意难测，败给赵弓，危难之际，霍青旁边高声说道：“慢，我也来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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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兰朝他看去：

此子剑眉入鬓，朗目如星，鼻梁高挺，嘴唇朱红，皮肤白皙，相貌英俊，不失阳刚之气，身材颀长，不失矫健之美；

一身白衣，温文尔雅，不失英武之气；

最吸引人的不是外表，而是沉静如水、英风俊朗下，一股杀气暗藏其中，他微微瞪眼，犹如出鞘利刃，令人胆寒。此杀气能震慑敌人，也能融化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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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兰双颊绯红，内心乱颤，娇息微微，涌上万缕柔情。

适才大厅人多杂乱，未曾注意此美少年，如今落难之时，他如天神下凡、伸出援手，又增感激，不禁一见钟情、芳心暗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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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见情势有变，霍青明摆着要与赵弓抢罗兰，此等热闹不看白不看，遂旁观不语。

赵弓压住心头怒火，勉强笑道：“班长，你这就不地道了吧，不是说嘛，君子……君子不夺人所爱。”

霍青未及回应，罗兰抢了过来：“今天打赌比箭，技高者得，若这位军……这位公子胜出，小女子不吝……”

说到此处，停了一下，刚才众目睽睽之下，尚能坦率说出，如今瞄了一眼霍青，与周围军士形成鲜明对比，他容貌俊秀、气质儒雅，似翩翩佳公子，不禁羞涩起来，声音发颤：“不吝……以身……相……许。”

说道最后一个“许”字，罗兰羞赧满面，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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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青初见罗兰，惊为天人，眼神追她身影，如痴如醉；

随后打赌，见她为刘沉言语所激、以身相赌，暗暗着急，但气氛热烈，欲出言阻止，难以开口；

后见她显露百步穿杨之绝技，更加佩服；

如今比箭落败，她心有不甘、无可奈何、泪眼婆娑、楚楚可怜。

霍青胸中激荡，热血上涌，不想看她如此难过，只觉若能让她开心，纵然粉身碎骨，也义无反顾，故出言阻止；

如今见她娇羞可人，与刚才心高气傲迥然不同，爱怜更深。

二人对视，脉脉含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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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看来，真是一对璧人，无论是气质，还是外貌，都是天生一对，地配一双。

都是过来人，何尝看不出二人情窦暗生，有人笑道：“长臂猴，你就别添乱了，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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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弓不是瞎子，只是他对罗兰姿色垂涎已久，天赐良机，岂能轻易放过，且霍青尽管武艺高强，但只是刀法出众，箭法肯定不如自己。

他对箭法颇有自信，其父为猎户，幼时常跟父亲上山打猎，自小表现出超常的射箭天赋，眼力之清，非比寻常。

七岁用父亲赠予的小弓箭射中野兔；十二岁开三石弓，八十步内百发百中；

十六岁开六石弓，与人打赌，射天上大雁，他观察一阵，遂张弓射之，箭矢飞出，从雄雁脖子左下贯穿，余力未消，续而将伴飞雌雁射穿，一箭双雁，众人皆惊，从此名声大振；

参军后，因长臂善射，为马原选中，加入龙武卒。他命中罗兰箭尾，固有运气成分，但亦不能否认其箭法了得。

所以他一口咬定：“不行！罗兰姑娘也说了，技高者得，霍青还没出手呢，比箭赢了我再说吧！”

急了眼，连班长都不叫了，把“比箭”二字咬得颇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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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一听，也有道理，剩下就看霍青箭法了，都知他刀法了得，但箭法怎样，却没见过，事到如今，且看他如何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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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武卒是特种部队，射箭是必须掌握的基本功之一。

霍青来队中时间尚短，先备战比武，后准备演习，队中位置为长刀手，所以，他没怎么练过弓箭。

但事到如今，没有别的选择，他不能看着喜欢的女人被别人占有，尤其罗兰委屈的眼神令他心如刀绞，他必须赢。

众人皆知，赵弓表现，已近乎神技，一个没练过弓箭的新人，要超越于此，太难了，人们沉默不语，静观霍青如何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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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青走到兵器架前，选了一把八石强弓，众人先惊讶、后淡然，八石弓更多时候是摆设，没人能用，根本拉不开。

但转念一想，连沉重如斯的陌刀，霍青尚运用自如，能用八石弓，不足为奇。

赵弓自忖：这弓自己拉不动，尽管臂长眼准，但力量稍逊一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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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青后退，退到距离箭垛一百五十步方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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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天哪！这么远！”

“霍青想干嘛？这距离，别说射箭，看红点都费劲。”

“他不会是虚张声势吧。”

“拉倒吧，这是射箭，虚张声势有屁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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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弓大吃一惊：

一百五十步！怎么可能？难道你是吕布转世？不可能，绝不可能，这小子一定是虚张声势，一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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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兰既吃惊又担心：

一百五十步，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他难道是要戏弄人吗？

细细想来，刚才赵弓叫他班长，可见他和赵弓是一伙的，自然战友情深。

所谓间不疏亲、远不间近，与自己萍水相逢，何必为一个非亲非故的营妓得罪战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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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犹如一桶冷水兜头浇下，罗兰倍感心寒：

哼！他肯定射不中，然后就说他是逗大家一笑而已。

投向霍青的眼神多了恨意，觉得此人面目可憎，给了希望，又狠狠让其破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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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兰并非不讲道理之人，只是先被刘沉算计，后被赵弓击败，她向来心高气傲，今日颇受打击，郁闷至极，想问题有点极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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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仔细观瞧，罗兰不禁看得痴了：

霍青搭箭拉弓，左手稳如泰山，右手紧握弓弦，不动如山，坚如磐石；

阵风吹过，刘海飘动，白衣随风，落日余晖，肩头尽撒；

一双俊目紧盯标靶，杀气四射，松弦，正是：弓满如冷月，箭闪似寒星。

一箭正中赵弓箭尾，但余力未衰，箭刃犹如斩落刀锋，持续向前，撕碎两支箭杆，才砰然中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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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愣了、傻了、呆了，如斯表现，唯神技耳。

反应过来，冲上去围住霍青，纷纷竖起大拇指，齐声喝彩，掌声轰鸣，持久不息。

军营即是如此，崇尚强者，人们对霍青钦佩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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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弓目瞪口呆，任由人流从身边冲过，依然没反应过来，口中一直念念有词：

“一百五十步，一百五十步啊，他……他怎么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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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青也没想到，退一百五十步，是因为觉得射箭肯定越远越难，耍不出高难度技巧，只能以远致胜；

远，就须用最硬的弓，故选八石弓；

尽管未练过射箭，但他习练内气已久，膂力之强、目力之准，非比寻常；

适才内气运行双臂，气到则引弓，指尖内气充盈遂放箭，一切随感觉走，未曾想威力如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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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兰心情最为复杂，经历大起大落、大喜大悲。

随霍青这一箭烟消云散，她本就对霍青一见倾心，如今见他如此神技，更为折服。

遂朝霍青踱了过去，非“芊芊作细步，精妙世无双”，犹如现世模特走T台，步履之间，千娇百媚、风情万种。

众人知趣，让开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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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青见她款款而近，想说什么，又张不开嘴，心头怦怦直跳，呼吸急促。

罗兰走到跟前，蓝色双眸，带笑凝视他的眼睛。

除了母亲，霍青还从未和异性相距如此之近，脸颊绯红，百般羞涩，欲移开眼神，罗兰双眸犹如湛蓝的湖水，清澈明亮，令人深陷其中、难以自拔。

罗兰见他羞涩如此，更添好感，欺身上前，丰满双峰贴紧他结实胸脯，送上丰润双唇。

霍青血涌上头，天崩地裂，感受柔软、温润、芬芳、甘甜，冲动袭来，紧紧揽住她修长不失丰满的身体。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分开，犹如亲昵的情人，交颈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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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见此，起哄一阵，知趣离开，投向霍青的眼神中，充满嫉妒、羡慕……

赵弓依旧傻傻站着，眼神发呆，自言自语。

有道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他原本大喜过望，如今遭受如此打击，内心崩溃，如痴似傻。

刘沉见他如此，摇头笑笑，使个眼色，董顿过来，扛了起来，往水里一扔，赵弓被冷水一浸，醒了过来，勃然大怒，追打董顿，二人打戏，再次上演，众人哈哈大笑，均感不虚此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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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罗兰吻过之后，霍青脑子蒙蒙的，脸发烧，心跳愈加剧烈，深呼吸，无济于事，胸中像揣了头欢快的小鹿，蹦跳、雀跃，一刻也停不下来。

罗兰牵他手，像带刚过门的新媳妇一般，领入闺房。

闺房颇为宽敞，三个房间，却不隔断。

墙上挂一长弓，一汉剑。

（注：汉剑，长七十-九十厘米左右，且窄，靠近剑尖收腰，八面研磨。

汉乐府《陌上桑》：“腰中鹿卢剑，可值千万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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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一书案，其材檀木，上刻花纹，淡雅清丽，案上各种书帖，旁一书筒，笔密如林，正中一副题字，上书：

“心怀男儿志，家国往来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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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青走到近前，细细观看，字迹尚未全干，光下些许亮色，刚健婉转，笔势坚毅，柔似清风拂面温润婀娜，刚如寒风入骨雄峻刚烈。

“笔法拙劣，公子见笑了。”已换下紧身劲装，罗兰白色长裙，亭亭玉立，笑颜如花。

霍青心中一颤，有点失神：得此佳人，相伴一生，此生无憾。

他连忙一笑，掩其窘态：“姑娘笔走龙蛇、字体刚健，且文意颇有男儿气概。姑娘文、艺、武样样精通，能相识，三生有幸。”

罗兰眼中春波流转，轻语道：“公子，春宵一刻值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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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青胸口狂跳、口干舌燥，他对罗兰充满欲望，但还是摇了摇头：“不可。”

罗兰颇为诧异：“公子，你……？”

霍青凝视她的双眼，真诚说道：

“姑娘为人所激，才出此赌注，霍青若借此得姑娘之身，无异于乘人之危。姑娘卖艺不卖身，陷身淤泥却一尘不染，霍青又怎能污姑娘清白？”

罗兰没有掩饰惊讶之色，见霍青目光清澈、满是爱恋，不由心头一痛，娇躯颤抖，泪如雨下。

霍青走到近前，握住罗兰青葱玉手，二人十指紧扣，深情说道：“在下尽管与姑娘初次相见，但一见钟情，欲与姑娘永结百年之好，不知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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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花之地，凭君莫问，清泾浊渭，去马来牛。

万般痴情，不过逢场作戏；

海誓山盟，皆是空口无凭。

问君所求为何？不就男女之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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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兰久在其中，早已千帆过尽、过眼成灰，得遇霍青，见他一片赤诚，怎能不为所动，她凝视霍青，眼神复杂：

“公子，你是个好人，可叹罗兰命薄福浅，为时已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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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青求婚之后，预想两种可能：

若罗兰同意，他便去求马原做媒人；

若罗兰不同意，姑娘矜持，也能理解，慢慢追求，决不放弃。

见她如此，遂柔声说道：“是在下孟浪了，望姑娘海涵，请相信，霍青对姑娘是真心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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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兰沉默不语，沉思良久，抬起头来，直视霍青眼睛：“公子如此痴情，小女子想问，可愿为我做一件事吗？”

霍青坚定答道：“请姑娘吩咐，霍青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好，”罗兰收住情绪，面如平湖，声音冷静，一字一顿问道：“公子愿为罗兰，取马原项上人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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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青犹如兜头浇了一桶冷水，浑身打一激灵，猛然一惊，倒退两步，惊声问道：“你？！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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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罗兰冷冷一笑，与适才脉脉情深判若两人，眼神尽显嘲讽之意，

“刚才不是还说，愿为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吗？

如果你杀了马原，我就和你远走天涯、白头偕老，军爷，你可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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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霍青被打了个冷不防，他真心喜欢罗兰，但不知她何以如此仇恨马原，莫非沦落营妓，与马原有关吗？想到这里，他试探着问道，“你和马原将军有仇？”

闻此言，罗兰内心大痛，撕裂般痛楚涌上心头，然强抑制住即将流出眼眶的泪水，冷冷说道：“这与你无关。我只问你，杀，还是不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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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青见她如此，料想猜测没错。

罗兰色、文、艺、武四绝，定为良家子，以此天姿国色、风华绝代沦落营妓，定与马原有莫大干系，她不肯说，不好多问，对她愈加怜惜，踱步上前，欲将她揽入怀中好生抚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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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兰见他沉默不语，却近身而来，以为他要借机占自己便宜，心中更为鄙视：

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说的比唱的都好听，口口声声，真心爱你，一旦涉及功名利禄，皆薄幸无情。

联想之前举动，更觉此人虚伪至极，适才居然对这等伪君子动心，多了羞愤之气，更是恨从心中起。

遂将手一摆，止住霍青：“军爷既然不回答，罗兰想问一个问题：

你可还记得，你爹是怎么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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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青如坠冰窟，全身血都凉了，恐惧攥住喉咙，令他窒息。

弑父是他心底最深的阴影，一次次噩梦，霍瘸子满脸是血、面色狰狞地盯着他，无数人手指着他，无数个声音响起：

他杀了自己的父亲，他杀了自己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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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青惊恐地看着罗兰，柔情顷刻化作乌有，眼前的美丽女人犹如索命女鬼，旋即由惊转怒：“你到底是什么人？”

“哼！我是什么人并不重要，”罗兰眼神犹如两把利剑，“重要的是：如果我把这事儿给抖露出去，不知军爷，你当何以自处？”

“我……我不明白你什么意思。”霍青连忙否定，太阳穴血管剧烈跳动，犹如一声声重鼓耳边捶响，他强作镇定，努力冷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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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你们男人都这德行？敢做不敢当？”罗兰嘲讽道，取出一件东西，慢慢踱近，举到眼前，

“你埋你爹的时候，估计很匆忙，肯定没仔细检查一下，他手里还攥着这玩意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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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青定睛观瞧，是一块破布，下意识一把抢过来，慌乱喘息，寻找火源，没找到。

看到梳妆台上有把剪刀，冲过去拿到手里，颤抖着把破布剪成碎末，冲到窗前想扔出去，又想起会被人捡到。

于是狠狠扔在地上，使劲用脚踩、跺、碾，直到碎末面目全非，才喘着粗气停下，瘫软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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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头至尾，罗兰瞅着他忙活，忍不住哈哈大笑，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流了出来，终于强忍住笑：“军爷，别紧张，这只是块抹布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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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青勃然大怒，狠狠盯着罗兰，恨不得掐死她。

罗兰毫不畏惧，迎上他的目光：“军爷，赤龙帝国以孝治国，《赤龙律》中，‘弑父’是‘十恶重罪’，当凌迟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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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公子，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去做，我向你保证，这事儿谁也不会知道。”

罗兰眼中寒光一闪，随即换成迷人微笑，从梳妆台里取出一个小包，

“这药泡在水里无色无味，人喝了没有任何痛苦，会在睡眠中死去，用赤龙人的话讲，这叫修来的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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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青眼中杀气顿消，取而代之恐惧与茫然，他像个无助的孩子，不知所措。

大棒用完，给点甜头，罗兰轻移莲步，挪到近前。

霍青缩了一下，罗兰笑了笑：“公子，别害怕，我还能吃了你吗？”

说完，将药包塞进霍青怀里，玉臂揽上脖子，吻了一下他的嘴唇：

“我向你保证，公子，这事儿做完了，我们一起远走高飞，去一个谁也找不到我们的地方，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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弑父，是霍青难以回避的阴影，犹如随时会爆炸的定时炸弹，现在这炸弹的遥控器，攥在罗兰手中，霍青来到了十字路口，他该作出怎样的选择？请看第七章《恩赐野狼无所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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