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舍忘台

　　“未饮迷汤，不入忘川。”

　　秦广王望着胡九，语气少见的冷硬。

　　“我若入了轮回，还能回来吗？”她稍显不安，如今看起来似乎已经别无选择了。

　　“九儿，活着便是一件幸事。”

　　她呼吸一滞，往后退了几步，轻轻咬着嘴唇：“不，不行......”

　　事情怎会发展成这样？

　　一团乱麻，毫无章法。

　　偏离轨道的剧情，似乎再也回不到正轨，难道就只能这样下去吗……

　　“老秦，真不是我伤害了简隐。”

　　“事到如今，真假已经没有意义了……九儿，你是猫妖，无论如何天宫都再也无法容下你......眼下，玉帝居于瑶池仙境，而简隐皇子昏迷不醒，现在就是你逃出升天的好时机。”

　　“可我......老秦，我想见简隐，他知道的，不是我......”

　　“九儿！你怎么还不明白？你见不到他的，若是他能醒过来，也不一定有余力来救你，何况，若是他醒不过来呢？”

　　醒不过来了，那她......要怎么办？

　　她也不是没想过，只是，从来不愿将那个假设当作事实，只想象一下就心痛如绞。

　　“嘭”！

　　就在气氛僵持不下之际，第一殿的大门被敲响了。

　　“快走！九儿！”秦广王脸色剧变，命黑白无常带着胡九先走。

　　殿门外的冲击力变大，黑无常再一次掏出阴魂勾，十分“勇敢”地勾起了胡九......

　　“快呀！黑黑！”白无常催促着，拉起了黑无常的袖子。

　　后者脸颊泛起一阵通红，低着头，勾着胡九，跟着白无常，娇羞地跑了起来……

　　*

　　舍忘台旁，一个老妪安静地坐在一张摆满汤碗的桌前。

　　一个一个鬼魂排着队，走上舍忘台，饮下孟婆汤，从奈何桥上行过，渡了忘川......

　　黑无常拎着胡九，将她直接“放置”在了孟婆的跟前。

　　她脚刚一落地，就对上一双灰白色的瞳仁，那人的脸上满是皱纹，看起来不是和善，的是僵......

　　胡九打了个哆嗦，欲往后退去，却被阴魂勾抵住了后背。

　　老妪不语，端起一碗汤水递给了她。

　　阴森古怪的气氛之下，她颤抖着接过了碗。

　　“小丫头，我见过你的。”

　　那老妪的声音沙哑，阴测测的，听得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是...是吗......”她不知接什么，脑海里什么内容都没有，一片空白。

　　这还没喝孟婆汤呢……

　　她的心在剧烈地跳动，想把手里的碗放回桌上。

　　老妪似是料到了她想做什么，伸出了一只形如枯木般的手，僵碗推向了她的嘴边。

　　“即是熟人，就许你插个队，快喝吧。”

　　胡九一凛，僵着头看向身后......

　　果然一群小魂魄们正探头探脑地往她这边瞧。

　　“......”

　　“误会，误会......”她扬起一抹职业假笑。

　　然后讪讪地往旁边挪了挪，给后面的魂魄们让出了位置。

　　后衣领再度被拎起，胡九就这样捧着汤碗半悬着身体，再度被“放置”在了队列之中……

　　白无常歪着头看她，似乎在疑惑她究竟要做什么。

　　胡九尴尬地咳嗽了两声，将碗放回了桌面，“容我再考虑一下。”

　　“黑黑，不行。”白无常移开放在胡九身上的目光，转即望着黑无常道。

　　他扛着阴魂勾的手一抖，差点没把阴魂勾摔在地上。

　　他读出来白无常眼睛里的意思，有些瑟缩地往后退了半步......

　　“真黑黑，胆小！”白无常似乎有些不大开心，嘟起了嘴巴。

　　黑无常有些慌乱，连忙收起来阴魂勾，凑了过去想哄她，双手隔着空气轻抚她，又不敢真的碰到她。

　　白无常偏过头，一副赌气的模样……

　　黑无常咬了咬牙，一副豁出去了的样子，慢慢吞吞地靠近胡九。

　　十分凶狠地端起一碗孟婆汤，死死盯着她。

　　就在胡九以为他要拿汤砸她的时候，他忽然放下了碗，跑到了白无常身后。

　　“嘤嘤嘤，怕怕～”

　　胡九：“......？

　　  sjb？

　　白无常恨铁不成钢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似是安抚。

　　然后走向了胡九。

　　她的气场同黑无常很不一样。

　　胡九感到一丝危险的气息迎面而来，她好像知道她想做什么......

　　果然，白无常端起迷汤就往她嘴边凑去。

　　“停！”

　　胡九深吸了一口气，将手挡在了碗沿上，道：“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白无常停下了动作，静静看着她。

　　胡九有些为难地端过汤碗，又有些艰难地往舍忘台上走去......

　　舍忘台上，饮下迷汤，了却前尘，过奈何，渡忘川，入轮回。

　　她压下心中乱如麻的思绪和万般的斗争，闭眼，饮下了孟婆汤......

　　液体入口腔的一瞬间，她感到空前的轻松，一切烦恼似乎都随着忘川水流，一去不返。

　　“啪”！

　　一股劲力裹着法术袭来。

　　打翻了她手中还未饮尽的汤液......

　　“九姑娘！”

　　碧瑶好不容易甩开了第一殿的胖老头，赶到舍忘台时见到的便是这一幕。

　　她端着孟婆汤，毅然决然走上了舍忘台，看起来丝毫没有犹豫就要饮下孟婆汤。

　　“九姑娘！碧瑶信你！”黑白无常挡住了她往前的路，她只得朝胡九呼喊。

　　“碧瑶！我不想入轮回！”胡九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跑下舍忘台，拨开正好好排着队的魂魄，冲了过去。

　　白无常欲拦住她，她却忽然变得无比灵活，轻松躲过了白无常，落地时露出了猫耳朵......

　　黑无常大惊失色。

　　“呀！”

　　他躲到了白无常身后，死死拽着白无常的衣服。

　　“嘤嘤嘤......”

　　白无常满脸黑线，嫌弃地瞪了他一眼，然后面向胡九道：“你若想死，谁也救不了你。”

　　“有我在，自不会让九姑娘有事。”

　　“九儿，老秦为了你呕尽心血，我们不强迫你，你自行选择吧。”白无常语气少见的正经。

　　“我明白，只是......或许还有更好的方法，我愿意跟碧瑶走。”

　　白无常叹了口气。

　　黑无常松了口气。

　　碧瑶冲两人微微颔首道：“告辞。”

　　语毕，拉着九儿离开了忘川河畔。

　　“碧瑶，我们去哪里？是去见简隐吗？”

　　“殿下如今在洞天府，由王母娘娘亲自照料，旁人不得钱去探望，我只知殿下仍在昏迷。恐是见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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