违约(一更温暖粗砺的掌心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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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狮夜总会的蹦迪大厅。
殷流苏一眼就看见了对面卡座里, 谢闻声陪坐在几个打扮新潮的女人中间。
她们给他递酒,他便照单全收,还帮着她们摇骰子玩, 脸上挂着温柔的微笑, 不知真心还是假意。
殷流苏血压直线飙升,太阳穴突突地跳着。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宛如无形的手掌,将她的心脏紧紧缚住了。
她气势汹汹地朝谢闻声走去, 刘穗花连忙拉住她:“祖宗姐姐,这儿可闹不得!跟我来!”
她拽着殷流苏坐在了卡座里,打了个响指。
立刻有英俊的服务生走上前来,给她们倒了柠檬水, 恭敬礼貌地询问:“请问两位美女和这位帅哥, 要喝点什么酒?”
刘穗花修长的双腿优雅地交叠着,都不用看酒单, 熟门熟路道:“来三杯塔奇拉火焰。”
“请稍等。”服务生陶子正要离开,刘穗花又叫住了他:“等等,你把你们这儿最帅的小哥请过来, 我们和他说说话。”
顺着她的目光, 陶子看到了不远处的谢闻声, 笑说道:“不好意思啊,他现在有客人, 换其他英俊的小哥来行不行?”
“不行,就要他。”刘穗花大方地从钱包里抽出两百块,塞进了陶子的衣兜里。
殷流苏见状, 噗的一声,柠檬水都差点喷出来。
两百块啊!叫个人而已, 两百块就这样给出去!
那臭小子配吗!
不配!
她抓住了刘穗花的手,用力摇头。
刘穗花却甩给她一个威胁的眼神,让她不要表现得这么小家子气。
陶子笑眯眯地收了小费,便走到谢闻声的卡座边,和姐姐们说了许多好话,终于将他拉了出来。
“看吧,之前你还不乐意服务女客人,经历了昨天乔远那变态,现在知道服务女人是多么轻松的活儿了吧。”
谢闻声揉了揉鼻子,没说话。
陶子又道:“32桌有两位漂亮姐姐和一个肌肉猛男指明要你,快去吧。”
“我这桌呢?”
“这桌我帮你顾着,那桌的姐姐出手大方得很,快去!”
谢闻声去吧台边取了三杯塔奇拉火焰,来到了32桌。
殷流苏穿着一件少见的黑色短裙,在黯淡迷醉的灯光下,她身材性感丰满,五官更是迷离美艳,是平日里完全不同的样子。
谢闻声乍看见她,心脏都要跳得突出胸腔了,愣在沙发边不知所措。
殷流苏脸色冷淡,视线斜向一侧。
她身旁的刘穗花,穿着露脐吊带配牛仔短裙,也是清爽可爱,脸上挂着精致浓艶的妆容。
见谢闻声发愣,刘穗花主动上前,接过了他托盘里的三杯酒,又将一百块钱扔进了托盘里——
“不错啊谢闻声,穿上这一身规整的衣裳,都快认不住你了,听说你是这儿的头牌?”
谢闻声只能不知所措的站着,用哀求的眼神望着刘穗花,希望她不要再煽风点火了。
刘穗花却没有放过他,拉长调子、阴阳怪气道:“难怪之前不肯答应我呢,敢情是认识到了自己这张脸能卖钱,在夜总会放长线钓大鱼。”
“穗花姐…”谢闻声扯着她的衣角,哀求道:“你别说了。”
刘穗花知道他怵殷流苏,冷笑了一声,喝着鸡尾酒,也不再言语。
谢闻声双手焦虑地绞着衣服,坐到了殷流苏身边。
殷流苏正眼都没看他,端起塔奇拉火焰正要喝水,谢闻声连忙拉住她的手:“你别喝。”
刘穗花悠悠地端着鸡尾酒杯,笑道:“怎么,怕你姐姐喝醉了揍你啊?”
“不是。”谢闻声踟蹰道:“这是假酒。”
“……”刘穗花一口酒喷了出去:“你不早说!臭小子!”
殷流苏是一分钟也不想呆在这儿了,放下酒杯,心平气和对谢闻声道:“你给我出来。”
说完,她站起身,踩着高跟鞋走出了金狮夜总会,一路上不知道吸了多少男人的目光。
谢闻声看着她袅娜的背影,怔怔地出神。
刘穗花伸手晃了晃他的眼睛:“看呆了?”
谢闻声这才红着脸抽回视线,将她杯子的塔奇拉火焰一饮而尽,快速跟了出去。
马路边,殷流苏倚靠着路灯站着,低头点了根修长的女士烟,搁在嫣红的唇边,风一吹,她鬓间的发丝凌乱地抚在眼前。
那是谢闻声第一次看她抽烟,很震撼。
在家里的殷流苏,永远是殷殷的好妈妈,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她,形象也永远是很生活的一面。
这是谢闻声第一次看到她作为女人的另一面——妩媚、成熟而又性感。
他略微忐忑地走到她身边,摸出打火机,捧着火,给她点了烟。
殷流苏侧脸线条柔美,只抽了一口,稍稍平复了心绪,便摁灭了烟头。
“姐姐…”
谢闻声刚开口,殷流苏便打断了他:“有没有跟女人回过家。”
此言一出,谢闻声顿时被周遭弥漫的烟雾呛得咳嗽了起来。
他脸红脖子粗,一边咳嗽一边道:“没有!绝…绝对没有!”
殷流苏盯着他的眼睛,似在判断他的话是否具有可信度。
谢闻声连声解释:“真的没有,我来这儿还不到一周,前面都是陶子他们带着我在做,也就给客人端酒,最多陪着唱会儿歌。”
殷流苏伸手扯开他的衣服,打量他的身体有没有伤痕。
袖子捞开的时候,殷流苏看到了左手小臂上粘贴的纱布。
她撕下纱布,赫然看到还未愈合的烫伤痕迹。
谢闻声吃疼地“嘶”了一声:“好痛啊,你别这么粗暴。”
殷流苏拎着他的手臂,质问道:“这也是你的’客人’弄的?”
谢闻声猜测多半是花臂大哥走漏了风声,瞒是瞒不住了,只能如实交代:“这是意外,我…我喝多了。”
殷流苏也不和他废话,抱着手臂,直言说道:“马上去辞职,我在这里等你。”
谢闻声面露难色:“这恐怕不行,我已经预支工资了。”
“预支了多少?”
“五千。”
“花了吗?”
“没有。”谢闻声从包里摸出工资卡:“我想着给殷殷攒学费,早点凑齐,让她先去学前班跟读,别总在外面瞎玩儿。”
“学费不用你担心,我很快就能凑够。”殷流苏将卡递给他,用不容抗辩的语气道:“你现在就去辞职,然后跟我回家。”
谢闻声低声说:“我不想你每天这么辛苦,我也可以成为家里的顶梁柱…”
一阵微风轻轻拂过街道,这句话就像温柔的羽毛,拂过她的心尖,撩起几分甜意、几分酸涩。
她深深地呼吸着,平复了心绪,认真地望向他:“谢闻声,你未来的路还很远,你要成为天上最耀眼的那颗星星。不要在这种月亮都照不进的阴沟里浪费青春、浪费天赋。”
谢闻声听着她的话,看着她坚定笃信的眼神。
所有人都不信他,甚至有时候连谢闻声自己都不相信…那条星辰大海之路,哪里是他这样的人有胆量肖想的
但殷流苏却相信,她真的相信他能走上群星璀璨的巅峰,成为万众瞩目的那颗明星。
只要她信,他就要努力去做!
谢闻声攥着卡,毫不犹豫地转身走进了金狮夜总会。
……
办公室里,廖经理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小谢,合同都签了,现在辞职,不厚道吧。”
“你拨给我的工资,我一份没用,还有这两天的小费,也都在这里。”谢闻声将小费和银行卡推到他面前:“我家人不同意我再做下去了。”
廖经理好不容易招到这么个好苗子,自然不肯轻易地放走他。
他从柜子里取出了谢闻声的合同,翻开了递到他面前,漫不经心道:“我这儿也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按照合同的规定,你签的是一年合约期,现在才干几天就想走,就得赔偿一年的违约金。”
谢闻声大惊失色,连忙翻开了合约,果不其然在合同的违约项看到了一行宛如蚂蚁般大小的文字:如果未满合约期限,需要赔偿合约期全部工资作为违约金。
他当时惦记着殷殷的学费,看也没看便签了合约。
没想到没想到竟然这没黑心!
一年的工资,那得是好几万了!把他卖了都赔不了这么多钱!
谢闻声在廖经理眼底看到了明晃晃的欺诈之意,知道自己是掉进狼窝的兔子,无路可逃。
就像昨晚的乔远一样,他这样的人…只怕分分钟就会被这帮豺狼虎豹,啃的骨头都不剩下。
“我没钱赔偿!”谢闻声索性破罐破摔:“我把所有的钱都还给你了,我现在就要走!”
说完,他转身要出门。
两个人高马大的保镖立在门口,挡住了他的出路。
“让开!”
廖经理悠哉悠哉地喝了口茶:“今晚的工作都还没有完成,你想要去哪里。”
谢闻声撤掉了衣领上的红色领结,掷在地上,很有骨气地说:“老子不干了!”
话音未落,一个面相凶狠的保镖走上前,狠狠一拳砸在了谢闻声的嘴角,打得他踉跄后退,摔在了墙边,眼冒金星。
廖经理摆了摆手,两位保镖便走上前,七手八脚地扒光了谢闻声的上衣,用皮绳将他牢牢捆了起来。
“你们干什么!刚开我!”他死命挣扎,却挣脱不过这两人的牵扯,又生生地挨了几拳。
“店里的规矩,有不听话的员工,那可是要’游街示众’作为惩罚。”廖经理不客气地拍了拍他的脸:“把他带出去!”
说罢,两位保镖便推搡着被五花大绑的谢闻声,来到了夜总会群魔乱舞的迪厅,将他推上了高台,绑在跳钢管舞的细长柱子边。
他的出现,顿时将整个大厅的气氛推向了高潮。
两位身材姣好曼妙的舞者,迈着性感的舞姿来到了他面前,将他当做了道具一般,对着他跳起了诱惑而妖冶的舞蹈。
台下观众们都喝高了,疯狂喊叫着。
殷流苏站在舞池中,死死盯着高台之上那个表情屈辱的少年…
整个人宛如被抽空了氧气,心脏一阵阵抽搐般的疼痛。
她下意识地就要往台上冲,刘穗花眼疾手快,猛地拉住了她:“你疯了吗,想被打得半死吗!”
殷流苏充耳不闻,疯了一般地朝着谢闻声跑过去:“小哥…”
刘穗花和花臂只能死命地拽着她:“别去啊!冷静!”
就在所有人都迷醉乱舞之际,忽然间,有穿制服的公安鱼贯而入,领队的便是小刘警官。
dj打碟的音乐戛然而止,小刘警官大呵了一声:“接群众举报,这里有非法活动,所有人都停下来!”
在场的客人们慌了神,抱头鼠窜,而公安已经布控了金狮夜总会的各个出口,控制住了现场的局面。
很快,廖经理便被小刘警官给带了出来,扣上了手铐。
“阿sir,我们这…这是合法经营啊。”廖经理还试图辩解,但小刘很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话:“阿什么sir,你港片看多了吧!”
“是是是,我是说…警官,我们没犯法啊。”
“没有违法,那他是在干什么?”他指了指赤着上身被捆绑在台上的谢闻声。
“他…他他他是自愿表演。”
“等我们查过之后,就一清二楚了。”小刘冷哼了一声,对身后的警官道:“把他带走。”
廖经理被带上了警车,谢闻声也被赶来的警察解救了下来。
殷流苏跑了过去,扶起了他。
谢闻声一整个高大的身躯直接扑在了殷流苏身上,紧紧地抱住了她,用沙哑而带着哭腔的嗓音喊道:“姐姐…”
“不怕。”殷流苏竭力抑制着嗓音里的颤抖,轻抚着他的背:“没事了,不怕。”
谢闻声从未经历过这样的事,全身都吓软了,救命稻草一般死死抱着殷流苏:“我以为我要死了。”
“现在知道教训了?”
“知道了。”
这时候,刘穗花走了过来,看着谢闻声上半身这令人血脉喷张的肌肉,说道:“谢小哥,你还真是中看不中用啊,长这一身结实的腱子肉,怎么胆子跟个小孩似的,还不如我们花臂哥能打。”
殷流苏这才注意到他上身还赤着,炽热的体温让她心跳有些乱,赶紧松开了他,对刘穗花道:“他单纯,没经历过这些。”
刘穗花捡来一件衬衣递到谢闻声手里,笑道:“来之前你还说要打死他,这会儿就帮着说话了?”
“我没说打死他。”
谢闻声穿好衣服,仿佛增加了许多勇气,又死皮赖脸地揽住了殷流苏的肩膀:“她才舍不得…”
话音未落,却见殷流苏随手抄起了一个空啤酒瓶,冷飕飕地望向他:“我说的是…打残。”
谢闻声慌忙躲闪着,跑出了门,却见小刘警官倚在车前,打开了车门:“小谢同学,请吧。”
殷流苏追了出来,谢闻声立刻躲到了她身后:“我也要去派出所吗?我赚的钱都还了,我没犯法吧。”
殷流苏见此情形,也顾不得找他算账了,忐忑地问道:“刘警官,谢闻声这…算是受害者吧?不会坐牢吧。”
小刘警官回答道:“你是报案人,他是当事人,得去局里做个笔录,放心,没事。”
殷流苏松了口气,和谢闻声一起上了车。
警车驶出了酒吧一条街,璀璨繁华的霓虹灯闪烁着,浮光掠影般笼着少年清隽单纯的面庞。
他眷恋地将脑袋靠在了殷流苏的肩膀上。
殷流苏竟也没有推开他,随他去了。
小刘警官透过后视镜,扫了他们一眼:“没想到你们真成一家人了,记得你来第一次来派出所,还打得不可开交。”
殷流苏轻哼:“他要是再像这次一样不听话,我还揍他。”
谢闻声这次自知理亏,竟也没反驳,攥住了她的手。
殷流苏敏感地甩开了他。
几分钟后,他再一次攥住,很用力很用力。
温暖粗砺的掌心抵着她的手背,这一次,殷流苏没有再甩开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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