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红线

　　月光倾落得恰到好处，少年陷入那双璀璨星眸，少女则是端详着眼前有些手无足措的少年。

　　少年回过神，神色有些尴尬，但很快就恢复如常，坦然笑道：“我叫沈川。”

　　少女恩了一声，嘴角微扬，“我来小镇找一位朋友，但天色已晚，我也不熟悉路，可不可以在你这里借宿一晚。”

　　脸颊微红的少年下意识道：“姑娘那位朋友叫什么？我可以带你去找，这镇子我再熟悉不过。”

　　但转念一想，少年又捂住嘴，万一人家已经休息了呢，这么晚带一个漂亮姑娘到处走好像也不是那么回事。

　　踌躇时。

　　黑衣少女打破沉默，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忘了我朋友叫什么，只记得相貌如何。”

　　沈川微微惊讶，世上还有这种奇怪的事？可少女铁了心要住在自己这里，难道是看上了家里什么宝贝？

　　少年鬼使神差回头看了眼屋子，觉得自己实在是想太多，最宝贝的东西已经翻墙出去，不知道去哪里潇洒了。

　　裴清秋也顺势看了眼少年身后老旧的屋子，也瞬间愣住，先不论这屋子是否可以遮风挡雨、保暖驱寒，它好像只有一间房吧，难道，住一起？

　　裴清秋轻咳一声，“咳..恩，我是武夫，可以不睡，我就在院子里练拳，有个落脚的地方就好。”

　　沈川难为情地挠挠头，目光瞟向少女沾满泥土的鞋子，支支吾吾道：“你应该奔波好几天了吧，我们两个躺得远一些就行，我面对着墙睡，保证不会侧过身。”

　　裴清秋觉得自己一定是脑子抽了才会在连续跋涉几天不休息后，摸黑来找这个少年，还想出借宿这么个不着调的借口。

　　但自己好歹是个三境武夫，少年只是个凡人，也不像是个有色胆的，再继续尴尬下去恐怕一晚上都收不了场。

　　少女只得木讷地点点头，“我相信你。”

　　少年把少女带进屋，为她找好被子，直至自己躲进被子缩在炕头，心还是扑通扑通跳个不停，最终还是心里默念过千百次心静二字，才堪堪入睡。

　　而躺在炕梢的裴清秋几乎是见证了少年整个心路历程，作为三境武夫，那澎湃的心跳声根本逃不过她的耳朵，时间久了，竟然觉得这少年有些可爱。

　　单薄的被褥，实在不暖和，少女不由得开始想象着少年是如何熬过一年又一年。

　　想着想着，便昏昏沉沉睡去。

　　...

　　屋外，在小镇临近后山的一处空地上，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猫正沐浴着月光，一双蓝色眼眸中勾勒出残缺的月牙儿。

　　在它身侧不远处，还有一只狐狸静静伏在地上，像是一名护卫，目光不曾在白猫身上挪移半分。

　　那只小猫舒展过身体，又舔了舔爪子，竟对着狐狸口吐人言，“这里的灵气浓郁程度远非托月洲任何一处宝地可比，绝不是个简单的地方，在不能化形之前，我绝不会离开。”

　　已经站起身的狐狸耷拉下脑袋，一副病恹恹的样子，“那随你好了，不过你千万别有其他危险的想法，这里毕竟不是我们的地盘。”

　　“诶，知道了，知道了，我要回去了。”白猫站起身，冲着狐狸龇牙，很快消失在月色中。

　　回到熟悉的庭院，白猫跃上墙头，在一轮新月下，淡淡白雾凭空而现，逐渐汹涌，覆盖全身，在朦胧之中，显现出一位倾城绝色女子，肌肤纤细白嫩至极，可教天上明月失色，一双蓝色眼瞳摄人心魄。

　　化作人形的白雪吸了吸鼻子，眼睛瞬间瞪得老大，如同铜铃，整个人楞在墙头，再三确认之后，心头掀起惊涛骇浪，咋子回事？母的？在屋里？啥情况！

　　...

　　翌日清晨。

　　裴清秋将醒的时候，总觉得胸口有些发闷，呼吸都有些困难，像是一块石头压在身上。

　　依稀有几道细微暖流扑在身上，已经几日没有好好休息的少女在意识模糊中往身前摸去，抓到了一团毛茸茸的东西。

　　睁开眼，发现自己正遏住一只白猫的脖颈，后者在魔爪中挣扎，一双眼睛水汪汪地，瞧着好不可怜。

　　裴清秋松开手，白猫赶紧往远了蹿，蜷缩在角落里，呜呜叫着。

　　造孽啊！这娘们手劲儿怎么这么大！

　　沈川听见动静，掀开帘幕，走了进来，“发生什么事了？”

　　裴清秋指了指白猫，深表歉意，“它刚睡在我身上，可能被我不小心伤到了。”

　　沈川看了眼白猫，伸出手，将它接到怀里，白猫像是得到了极大的安慰，喵喵声都软了许多。

　　沈川紧接着道：“不打紧，跟我吃了这么多年苦，皮厚实着呢。”

　　钻进怀里的白猫探出脑袋，看了眼裴清秋，又看了眼沈川，觉得事情不太妙。

　　沈川抚摸了几下白猫，将其放下，看向仍盘腿坐在被褥上的少女，“裴姑娘，你若不介意，我准备了些淡饭，等吃过了，我带你去找你朋友。”

　　裴清秋摇摇头，“不必了。”

　　沈川心里有那么一丢丢失落，却没有表现出来，“那我这就带你去罢。”

　　“不。”迷迷糊糊的少女终于清醒过来，“我的意思是，不用去找我朋友了。”

　　“为什么？”

　　“我想起来我朋友不住这里。”

　　“...”

　　沈川一时语塞，白雪则觉得事情更加不对劲了，这个一夜之间凭空出现的女人，很危险！

　　少年有些头大，完全不知道眼前这位惊艳自己的少女到底在想些什么，“裴姑娘，若是因为天色已晚，只想找个歇脚的地方，没必要这么愚弄人的。”

　　裴清秋点点头，眉眼低垂，“我知道，但我脑子最近真的有问题，可能...是太累了。”

　　见到少女责骂自己，沈川有些过意不去，内心莫名自责，“那裴姑娘先好好休息，若是今日不走的话，晚些我会带点药草回来，可治伤神。”

　　还不待裴清秋回话，少年便慌慌张张出了屋子，直到木门吱呀一声，少女才发觉少年已经离开。

　　裴清秋瞅了眼蜷缩在角落，眼神哀怨的白猫后，便下了火炕，屋子中央的木桌上放着一碗稀粥和一些干粮。

　　少女端起碗，喝了一大口，余下的干粮再分给白猫一些后，就着稀粥吃了个干净。

　　少年与少女都不知道，在他们对视间，他们的左右手腕上，一根红手绳转瞬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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