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三）

        运动会的会场挺大，罗四火和我走到了一个相对没什么人的地方。我率先问道：“罗老师，你有什么事情找我啊。”

        “那我也就不饶弯，就问问你，刚才是不是你帮忙代跑的50米。”

        “不是啊，我弟跑的。”这个时候当然不能承认，毕竟代跑的事情说出很不光彩。

        老罗看我否认，语气加重了很多：“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有人发现，你替跑的事情，然后上报上去，你们两个在这次运动会上的成绩会被取消，接着你和你弟都得挨处分，这才开学多久，往后三年，这件事都会被别人当做饭后茶余间的笑谈，你就不怕你弟以后再他们班被人笑话？”

        “老师，你想多了，真的不是我代跑。”我还是没承认，但是老罗的话我确认真的想了想确实是这个道理，我也的确是没有考虑周全。

        “嗯，事情就先到这吧，我只是感觉那个人像你，既然你不承认，那么别人问起来你也别承认，我不会追究的，你还是小心点，只要别成为别人的焦点就好。回去吧！对了，你帽子颜色挺好看。”

        短短一会儿的功夫，已经有两个人夸这个帽子好看了，我把帽子摘下来，仔细端详了下，帽子是那种白里透着粉的粉红色，我戴上之后的确有点违和，反正已经帮小珂跑完了，那就还给林宝吧。

        我刚回到我坐的地方，宋胖仔就问：“四火找你干嘛去了？”

        “没干嘛，问我刚才跑步的事情，这件事情上咱一定要统一口径，没有代跑过。”我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行，只是还没问你，你弟到底咋了，你非要代他去跑。”

        “这就说来话长了，他六年级的时候，上山玩耍从山上摔下来了，右腿粉碎性骨折，现在腿里还有钢板呢，估计到今年寒假才能做手术取出来。”

        “请以下初一男子组背抛实心球的运动员，快速到检录处集合。……初一四班，宋晓杰……”

        “叫你了，背抛实心球。”胖仔还在玩手机。

        “哦，那手机给你，我先走了。”胖仔把外套脱了，只穿了一个t恤。

        “你这一身的肉，拿不了第一就别回来了。”

        胖子走后没多久，我们班附近出现了两个女生。个子高点的我认识，叫高歌，毕竟没少抄她的作业，不过她大概不认识我吧。另外一个就稍微瘦小一点，剪了一个齐刘海，一张像是被天使捏过的脸，有点肉感却让人感觉刚刚好，一双眼睛似乎能倒映出日月星辰，一时间看的稍微有点痴迷。

        “同学，你是叫老王对吧。”高歌问我。

        她的声音把我从陶醉中拉了回来。

        “对，我是，怎么了？”

        “我叫高歌，九班的，你是宋晓杰的朋友吧，我刚才听到广播，说他去背抛实心球了，所以想过来给他带瓶水。”说着就把手里提的两瓶矿泉水给我，“给你吧，我买了两瓶，还有一瓶是给你的。”

        “包在我身上了。”我打着包票。

        “我问下，你和小珂是不是双胞胎？”站在他身边的那个女生突然问我，“我看你和他长得一模一样。”

        我发现女孩不仅长相好看，声音也十分绵软，让人听着很是舒服。

        “是啊，我是他哥。”

        “哦，我叫李墨白，和高歌一样，也是九班的。”

        李墨白，我记下这个名字了。

        “那我们就先走了，下次再见。”高歌向我道别。

        然而，终究是错付了，胖仔只拿了第三，然后还振振有词的说：“背抛实心球的远近和体重的关系不大。”

        “行了，第三也还可以，来，请你喝水。”我把刚才高歌给的矿泉水递给他。

        “我不爱喝矿泉水。”胖仔说道。

        “你还傲娇的不行，这不是我买的，刚才高歌过来给你的。”

        “其实我觉得矿泉水也还行，解渴，而且健康。”

        “您还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的典型案例啊，坦白说一下，你是不是对人家有意思？”我调侃他。

        “哪有，你别瞎说。”

        因为是运动会，运动会期间是不上晚自习的，我也算清闲了几天。

        运动会的第二天，我感觉我的腿疼得不行，应该是昨天短跑的缘故吧，现在大腿真的难受，可是今天我还有两个项目。

        跳远这个项目倒还罢了，但是长跑我是真的难受，体育场的一圈是400米，1500真的不太好跑，所以报这个项目的拢共也就才6个人。而且比赛的时间正是下午三点，尽管刚刚入秋，但是三点钟还是很热，我甚至稍微有点想放弃的念头。

        已经两点半了。

        “来来来，大家吃雪糕！”耳边突然传来老班的呼唤。四火老师提了一个红袋子，里面是他刚从体育馆门口的零售部买的雪糕，欢乐谷，一块钱一个，他足足买了65个，虽说我们班只有58个人，多出来的他散给个离我们班距离比较近的其他班的班主任。

        “老班，没想到你对我们这么好，爱死你了。”林宝说话真的很直白。

        “应该的，毕竟天气这么热，下午很多人都有项目，热着了不好。咱们班不是58个人吗，这咋还有3个呢？是不是有几个小兔崽子借着运动会的名义溜了？”

        突然发现老班这招高啊，先是关心了同学，同时又点了一波名。

        “同桌。”我似乎听到了很小声的叫声。

        “同桌。”这次我才发现陈华荣在叫我，她把手里的雪糕递给我，“你能帮我吃掉吗，我有点不舒服，不能吃凉的。”

        她说话依然十分的小声，脸红的就如同一个熟透了苹果。

        “没问题。”作为一个乐于助人的大好少年，这当然是义不容辞的。

        “谢谢。你下午的长跑也要加油啊。”她说完就跑开了。

        于华山刚好路过，见此情景：“可以啊，王大少，这开学才一月就有对象了，你们兄弟两都艳福不浅啊。”

        “你别跟我打哈哈了，陈华荣就是身体不舒服，可能感冒了吧，吃不了凉的，不过你刚才说的话啥意思，是小珂怎么了吗？”

        “你还不知道吗，今天早上，七班都传疯了，说八班有个‘吊膀哥’一直对他们班的有些女生眉来眼去的，我一打听才知道，他们口中的‘吊膀哥’说的就是你弟小珂。前有你弟吊膀，后有女生给你送雪糕，啧啧啧。”

        “吊膀啥意思？”我表示不懂。

        “你自己查一查不久知道了。”接着于华山趴到我耳朵上说，“你说陈华荣是不是来那个月经了，所以吃不了凉的。”

        我果断一胳膊推开他：“瞎说啥的，她在多大？”说完我脸也红的不行，对于生理方面的知识我们也是知道一些的，有时候去胖仔家里，我们看他不知到从哪里找的小视频时聊过这方面的话题。

        “哇，你脸红了，我觉得你们很有夫妻相哦，我看陈华荣脸就挺红。”

        不想跟于华山这个爱八卦的人继续聊了，我得好好准备一下，马上就到我跑长跑了，我刚才已经在广播里听到叫我的名字了。

        站在赛道上的时候，我真的还是挺紧张的，但是我又悄悄的告诉自己，没关系的，从小到大，自己跑步也没少跑。

        这个时候我才注意到旁边有个熟人，赵先生。我实在不是很想和这个人接触，我总觉得这个人指不定是哪里有一些毛病。但是我也架不住他的自来熟。

        “老王，我们又见面的，没想到你也跑长跑啊，你可要加油哦。”

        虽然他说的是一些很正常的话，但是那种奶里奶气的感觉，我总听着就有种想揍他的冲动。

        “各就位，预备——啪！！！”又是这熟悉的枪声。

        所有人都开始从起点冲了出去，我并没有一开始就提速，毕竟这是长跑，刚开始就提速我可能就跑不下来了，要知道哪怕是第六名也是有一分的，而中途放弃就一分没有了。

        同时，因为昨天的短跑，我腿还有点不舒服，跑到一圈半的时候我就很想放弃了，这时候我刚好路过我们班的方阵，几乎所有同学都为我站起来，男生喊着我的名字，女生则为我加油。

        “老王！”

        “加油！！！”

        那种呐喊让我觉得不管怎样，我也得尽力跑完全程，才对得起他们不断地为我喊的加油。

        跑到二圈半的时候，我已经感觉不像一圈半的时候那么累了，可能是双腿已经适应了疲惫，前面有人已经开始减速。

        我依然忍耐着往前跑，抬头就能看到如火一般的太阳。随着前面的人慢了下来，我也一点一点的超过了前面的人。不知不觉中，我已经来到了第二的位置，这时，比赛已经进入了第四圈了。

        还有300米。我心里默念着：只要稳住就好了。

        三圈半的时候，再次路过我们班的方阵，我累得几乎没有办法分神去听他们的呐喊，每一次喘息都会让我的肺部感觉到灼烧般的疼痛。

        还有一百米。突然有个人从我旁边包抄了过去，我仔细盯了一下那人，赵先生。但是我实在没有力气去加速了，但是他还一直再加速，果断超过了第一名，拿到了第一的好成绩。

        我冲过终点，一个踉跄就坐在了地上，脑袋瓜子嗡嗡的，两只脚几乎失去了知觉，我感觉脚已经不是我的了。

        “起来了，别坐在那里，走两步会好点。”说话的人是小珂，他把一瓶矿泉水给了赵先生，接着把我扶了起来。

        我一边搭着他的肩膀，一边往回走，还是有点失落，在最后一百米的时候，我竟然从第二名变成了第三名，班里的同学也许很失望吧，一边还在向着回去怎么交代。

        “谢谢你今天中午的雪糕。”小珂说。

        是的，中午陈华荣把雪糕给我之后我就让胖仔把我之前的雪糕给小珂了，我本是很想问之前于华山说的别人口中的‘吊膀哥’的绰号是谁给他取得，但是这会实在是没力气张口。

        没走两步，就看到我们班一群人围上来，很多人都拿着水等我，林宝直接拿了一张湿巾给我擦擦头上的汗珠。我也的确很渴，直接拿了胖仔的水瓶狂饮了几口。

        “那我就先回去了。”小珂看这里这么多人就打算回去了。

        “没想到啊，老王，你竟然还有个双胞胎弟弟。”人群中传来大家的惊叹声。

        “那是，我弟可是小学霸，跟我这可不一样。”

        小珂一如既往的不想掺和这种人多的场合，匆匆走了，我本以为自己的表现会让大家失望，但没想到大家其实对我的长跑表现其实还是很满意的。

        下午的比赛结束以后，运动会的大部分项目已经完成了，明天早上，都是各个班的团队项目，包括两人三足接力赛，50人跳大绳接力赛，4x100米接力赛等等。只不过正当我推着自行车往回走的时候，有个人拦住了我，杨宇明。

        “老王，原来是你啊，昨天跑步的人是你吧。”

        “什么意思，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老王，你别忘了，我们好歹也是做过两年同学的，只是以前的记忆有些模糊了，一时没有意识到，直到今天下午看了你的长跑，我才确定，昨天帮小珂跑步的人就是你吧。”

        我脸色沉闷了一下：“你真看错了，昨天的确是我弟跑的，咱两不熟，以前的事情我也记不太清楚了，但现在，我要回家了，还烦请您绕个道。”

        说罢，我推着车子就往前走了，一点也不想回头看那人的嘴脸。

        “你就不怕我秉明老师，送你一个在周一升国旗时发言的机会。”

        我跨上自行车，只看了他一眼：“你自便，我说了不是我，你若自己相当跳梁小丑，别怪我没警告过你！”接着在下午的阳光下飞奔回家了。

        运动会可以说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毕竟今天是集体项目和老师的项目，可以说大家的热情空前高涨。

        最先开始的就是两人三足接力赛，由于每个班人数不同，为了公平起见，每个班有且只有四十人参加，其中男生二十人，女生二十人。尽管像我这样99年出生的这批人，男孩子的数目要多于女孩子，但是数目比例也没有那么离谱，很多班里学生都是超过了60人的，所以凑够20女生丝毫不是问题。

        “老班，我们是怎么搭配啊，是不是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啊？”胖仔问道。

        “那你看看其他班有男女搭配的吗？”罗燚果断拒绝了我们男女搭配的提议。

        “他们是他们，咱们是咱们，要知道老师，世界上可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树叶。”

        “瞎引用什么啊，你们要真有什么荣誉感的话，那过两天就是你们入校的第一次月考了，到时候咱们班总成绩能拿到倒数第五，我就满足你们的任何要求。但现在，两个人一组，但不能是男女生组合。”

        一提到成绩，我们班瞬间就萎靡了。因为胖仔相对我而言比较高，为了尽可能快速的完成比赛，我和一个叫朱赤阳的小伙搭档。

        朱赤阳平日里最爱在教室和人下象棋，我们班几乎没人是他的对手。他的头发上有一道像是被刀划过的痕迹，没有长头发，但是却挺帅。我曾问他的痕迹哪来的，他说小时候自己犯错的时候，他老爸用皮带抽他，皮带扣直接削掉了他的一块头发，当时流了不少血，以至于后来哪里都没有长过头发。不过也拜头上伤疤所赐，那次真的把他爸吓坏了，后来也没怎么打过他。

        想到家暴，对于我和小珂而言，那可是一段不堪回首小时候。

        不说过去，只看当下。朱赤阳说：“老王，一会开始的时候，我们一起喊一二，每次喊一的时候都迈外面的腿，二的时候迈中间的，然后加速，嘴上和脚上一定要同步。”

        “没问题！”接着我喊着全班同学都过了，“咱们就说好了，咱们班的口号就是一二一二，一的时候大家都是外面的腿，二是中间的腿。”

        最终我们班参加这个项目的同学达成了一致，围在一起喊了：“加油！”在那种氛围下，团结和集体是我感触最深的词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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