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但季猛然惊醒，他拿开额头上的毛巾，房间阴暗，窗外的天微微发白，客厅的灯没关。

        他从房间走了出去，厨房里发出的声音引起他的注意，他走近，没想到陈谣还在这里。

        听到声响，陈谣转过头，“醒了？”她四下张望，似乎是想看现在几点，意识到厨房里没有时钟，便回过头继续看着锅里的东西。“我煮了粥，你等会吃一点，然后把药吃了再睡会。”

        “你一整晚都在这？”但季注视着她的背影。

        “嗯，”陈谣淡淡应了声，舀了一碗粥，端出来放在桌上，点了点旁边的药盒，“吃吧。这是退烧药，喝碗粥吃一颗。”

        但季目光扫过她全身，最后停在她莹润的耳垂上。在陈谣从他身侧路过打算进厨房时搂住了她，贴在她身后跟着她一起进厨房。

        但季还没有退烧，比平常稍烫的体温缠绕着陈谣，连他呼出的气息都让人感到灼热。

        “出去喝粥。”陈谣用手肘碰了碰但季。

        他应的声音听着顺从，人却赖在陈谣身上不动，陈谣走一步他跟一步，下巴靠在她肩上没一会儿就把陈谣脖颈和半边脸染热了。

        陈谣侧过脸，抬手压下他的头，使两人额头相碰，他的体温似乎比昨晚还高。

        “你到底喝不喝？”陈谣抬眸问，“跟着我干什么？”

        他又懒懒地应了声，还是贴着陈谣。

        像是想从她身上获取安全感。

        他一整晚都睡得不踏实，陈谣进去给他换过两次毛巾，每次他见他紧皱着眉，摇摇欲坠却醒不过来。不知道他做了什么梦。

        陈谣走出厨房，拉开椅子拉着但季坐下，她绕到另一边，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她看看粥，又看看但季，示意他将碗里的粥喝了。

        等但季把粥喝完，陈谣给他接了杯水，盯着他把药吃下去才离开。

        “晚点我再过来看你。”陈谣出门前说，客厅里的花差不多枯萎了，晚点过来给他换束新的。

        但季坐在沙发上望她，他半个身子靠在布偶熊上，柔软乌黑的头发没有打理，有些蓬松毛躁，“嗯。”他抿了抿唇，唇色比以往要淡，显得瘦削的脸更苍白。

        他现在……懒着身子瘫在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拍打布偶熊的手，垂下头被过长的额发遮住眼，下半张脸的线条明晰却纤细，像一抹就能擦掉，有一种病态的易碎感。

        像一只，虚弱的小狗。

        “陈谣。”小狗叫住她。

        “嗯？”

        他还在低头玩熊的手，看也不看陈谣一眼，似乎话不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记得来。”

        -

        “起床没？今天闲着，出来吃个早茶啊。”

        “不去了，一晚没睡。”

        “你干吗去了？”赵妍惊讶问。

        “我在但季家待了一晚。”陈谣揉了揉困顿的眉心。

        “什么情况？这么嗨？”

        “……他病了。”

        “哦，真病了？我还以为rg又是随便找个理由来搪塞。”赵妍的语气显然没了刚才那么兴奋。

        人家确实只是随便找了个理由来搪塞，没想到瞎猫碰上死耗子，但季真病了。

        “那你现在在哪呢？还在他家？”

        “没，刚出来，在路上。”

        “那你过来呗，我位置都订好了，吃个早餐再回去睡一觉。”

        陈谣想了想，“行，给我发定位。”

        陈谣原本以为秦与阳也在，到的时候看见位置上只有赵妍一个人，有些意外：“秦与阳不在？”

        “别说了，原本就是和他出来吃早茶的，就二十分钟前，我俩刚到门口，他那个傻逼老板一个电话把他叫过去了。”赵妍差点气得要抢过他手机跟老板理论。

        陈谣了然：“我是备胎。”

        “我在你这连备胎都排不上。”赵妍呵呵冷笑，手翻过菜单朝向陈谣：“你来之前我已经点了，你看看还有没有要加的。”

        陈谣加了份虾饺，她将菜单递给服务员，问赵妍：“他老板叫他过去什么事？”

        “不清楚，与阳没跟我说，我在旁边听电话的时候只听了个大概，好像是什么项目融资出了问题。”赵妍啧了一声，不想再提这个让她生气了一早上的话题，“不说这个。哎，我发现你对但季挺好的啊。”她故意让语气沾上醋劲。

        “你想多了。”

        “那我问你，要是林培宇生病，你会不会去照顾他一晚上？”

        “……”陈谣脸上浮现一抹嫌弃。

        “你看吧。”赵妍摊摊手。

        陈谣因为赵妍的话陷入沉思，她脑子里过了一遍和但季独处时的感觉，不满意地蹙眉：“可是但季不喜欢我。”

        “可能吧，”赵妍撇了撇嘴，夹了块春卷放嘴里，“或许喜欢呢？”

        “或许他喜欢你呢？”赵妍看着陈谣，重复了一遍问题，“你会怎么做？”

        陈谣舀了碗滑鸡粥，吃了一口，一股温热滑进胃里，恢复了一些精神，“他不喜欢我，”她笃定说，“现在还没有。”

        -

        吃完早茶，回到家洗了个澡后陈谣睡了会儿，下午被传销电话吵醒后就再也睡不着了。

        陈谣忽而想起王昊他们乐队的演唱会日期将近，她将门票找出来，日期是后天傍晚6点。陈谣抖了抖两张票，怎么看都觉得其中一张多余。

        将门票放在桌子上避免自己忘记，而后陈谣躺在沙发上搜了下附近的花店，起床穿戴后和驱车去了家评分最高的店。

        她让店员随便帮她选一束，付了钱就走了。

        铃摁两下，但季给她开了门。

        他应该是洗过澡，换了身衣服，看上去清爽舒服。

        陈谣摸了摸他的额头，烧退了。“吃东西了么？”

        他的目光从陈谣手上那束雏菊移开，对上她的眼，露出温润刻意的笑容：“吃过了。”

        病好饭饱，有力气玩角色扮演了。

        陈谣也对他扯扯笑，她就知道自己的感官不会出错，但季确实还没有喜欢上她。她走向客厅，将花束插进花瓶里。

        “你的拍摄rg打算移到哪天？”

        “还没有通知，”但季随意地靠在墙上，一双修长绷直的腿交缠点地，姿态慵懒，含笑问：“这次拍摄是你负责吗？”

        “你想让谁来拍？”陈谣反问他。

        他直起身，朝陈谣走来，手撑在桌子上，遮住陈谣面前的光，“你。”

        “我想要你。”他的语气暧昧，嘴里的话变了味，他直直望进陈谣的眼眸，笑容蛊惑:“一直是你，可不可以？”

        陈谣扫视他的面庞，又是刻意营造出的完美，哪一处都找不出瑕疵。

        她突然感到烦乱，白瞎了照顾他一晚，这人良心被狗吃了。

        就一点也不喜欢她？

        行啊你。

        陈谣一寸寸扬起微笑，涟漪波荡的双眼弯弯：“看心情。”

        -

        陈谣周三下午开车去了银沙，到体育场这边时已经下午四点多了。

        她原本是懒得开车，想搭林培宇的车来，昨晚打电话问了才知道人前一天就带着新女朋友到银沙先玩上了。

        “你那边几个人？我多了一张，你要不要？”

        “不要不要，就我和小荷两个人甜蜜约会。王昊给你寄了多少张？怎么还多了？这老家伙搞重女轻男？！”林培宇叫嚷着。

        “寄了两张。”

        “两张你都用不完？你一个人来？”

        “嗯，赵妍这两天出差了。”

        林培宇觉得不对，赵妍出差关她什么事？“你朋友圈那张照片真是自己左手牵右手啊？”

        陈谣骂他有病。

        “你才有病，有男朋友还藏着掖着，搁这藏宝呢？”

        陈谣直接挂了电话。

        偏头看了眼副驾驶座位上和相机一起放置的两张门票，她只有一个人，有一张票注定得浪费。

        陈谣到了现场才真切感受到王昊这个乐队似乎是真的火了，乌泱泱的人潮，兴奋澎湃的话语声不绝于耳，检票处排成长龙，一望看不到头。她有点不想进去了。

        王昊：到了吗？

        原本想走的念头被强行掐断，陈谣回了句“在检票。”

        王昊：别排队了，直接绕到后门进来，我让人在门口接你。

        王昊：你霜姐想见你。

        霜姐全名叫方霜，是三颗币的键盘，也是王昊的前妻。

        他们以前有个小音乐室，地下一层的一个小房间，王昊请她去过几次，因此陈谣也认得队里的其他人。

        那时王昊和方霜已经离婚了，但谁都没离开乐队，平常吵架只他们两个最凶，少了一层法律关系，两人都变得自由。

        不过似乎王昊最自由，不管是装的还是真的。离婚后方霜还是喜欢他的，陈谣和方霜逛过几次街，她从方霜的神情里看出来的。

        -

        从后门进到场内，陈谣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来到候场室，还没走近，就听见里面传出一男一女的吵架声。

        陈谣敲了门，有人给她开了门，是乐队的鼓手，坐在里面吵架的两人齐齐看过来，吵架声戛然而止，方霜站起来，两三步朝陈谣走来:“小谣？”

        方霜堆起笑脸打量陈谣:“都这么大了，哎哟，漂亮的呀！”

        陈谣朝她笑笑，“霜姐。”

        方霜往陈谣身后看看:“王昊不是给了你两张票？你一个人来的？”

        “嗯，我一个人。”陈谣说。

        王昊大剌剌走过来，脸上胡渣乱长，“这么多年没见，你这小孩怎么还是这么孤僻？”

        “你会不会说话？”方霜瞪他，又转而对陈谣笑:“还有一小时才开始，来和霜姐聊聊你这些年都干了什么。”

        王昊抓了抓头发，打扮还和以前一样落拓，一脸不以为然:“有啥好聊的。”

        方霜懒得理他，牵着陈谣坐到角落。

        “林培宇那小子还没来？”没人搭理他，王昊不满地自言自语，掏出手机给林培宇打了个电话：“喂！陈谣都到了，你人在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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