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变通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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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近觉得自己最后一篇用白话文写出来,大概率会被考官黜落。
考生的答卷都是经由誊抄和糊名的,即便赵祯在此也没法帮林近过关。
林近第一张诗赋答卷自然不用提,几位考官都是给标了一个“通”字。
主考官细细回味林近的三首诗后道:“此次发解试解元非此人莫属。”
考官在批阅完答卷后,会拆开糊名抄录考生名字发放下一场试卷。
主考官拆开答卷的糊名,准备抄录考生名字,见到是林致远,微微一笑,想起了赵祯前几日召自己进宫嘱咐的事。
而林近的第二张试经的答卷却引起了考官的争论。
林近以尧舜开始写起,第一句就有些不对了,那段试经主要是歌颂的尧而非舜,然而林近先提及尧舜之贤德,后面通篇马屁都拍在了赵祯身上。
什么敬仰之心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又如黄河之水一发不可收拾。。。。。。
其中一位考官怒骂,此子将来必为幸臣尔,理应黜落。
另一位副考官则道:“你莫非觉得这份答题中所言有错?”
那考官回道:“所言虽无错,他开头便是错了,此句是赞美尧的功绩,而他却将舜也写了进去。”
一位副考官又道:“既然提起尧又如何能将舜落下?世人提及尧必然要连带着舜,反之亦是如此。”
几位考官争论许久,最终还是给林近通过了,这也是他第二场试卷结果等的久的缘由。
当拆开糊名看到名字的时候,主考官心中莫名一惊,又是林致远,竟写的如此溜须拍马之言,无奈的摇了摇头。
到了审阅第三道策论答卷时,一位考官看到林近的答卷竟然用的是白话文。
不由的道:“这个人是怎么过得前两场考试,为何第三场用市井白话答题?”
众考官闻言也觉得稀奇,都是一个意思直接黜落。
宋人不用白话文写文章,觉得白话文粗鄙,但林近的白话文也非是一般人能比的,行文流畅读起来也是很有美感的。
那考官又说道:“咦!此文虽是白话文写的倒是极为详实,想来也是下了苦功的。”
众人闻言纷纷摇头,写的再好也是要黜落的。
主考官却是又想起了赵祯的话,“林致远必会搞出什么骇人听闻的事情出来,你要盯紧了。”
想到此处开口说道:“拿过来给我看看。”
主考官接过林近的那份答卷,看了看也觉得匪夷所思,历届科举没发生过这种事,不由的又担忧了几分。
虽说只是发解试,但是这张答卷一旦否了,他也是无力更改的,若真是那林致远的答卷,可就麻烦了。
细细读过一遍,惊讶万分。
思忖了片刻才道:“这张答卷虽然是用的白话文,但是这策论写的确实极为详实,而且观点直指我朝马政弊端,并给出了应对之法,让人实在难办。”
一位考官也接过答卷仔细读了一遍,点点头道:“不如去请群牧司的官员来看看吧!”
策论考的是马政,群牧司也是派了两位官员来此给考官答疑解惑的,只是并不被考官们重视,被安置在了贡院的待客之处休息。
主考官点点头道:“派人去请群牧司的人来此。”
群牧司的两个官员悠闲的喝着茶吃着点心,此时却是清闲的很。
两人也明白说是来答疑解惑的,其实也只是做做样子而已。
听闻主考官要请自己两人前去阅卷也是感到诧异,将捏在手里的点心塞进嘴里,便动身来了阅卷厅。
两人细细读完林近的答卷,都是激动不已,竟然要将试卷誊抄一份带回群牧司,甚至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见一见这个林致远。
几位考官觉得这两人太小题大做了,他们又怎会知道,林近所写的策论涵盖了马政的方方面面,只是因为答题纸有限写的并不详细。
“几位考官,这份策论虽然是白话文,但于马政有大用,让其通过也未尝不可。”一位群牧司的官员道。
几位副考官异口同声的道:“一篇白话文如何能取中?”
主考官虽有赵祯的授意,也不好此时过于偏袒林近这张答卷,何况他也不确定这是不是林近所写,因此并未开口说话。
另一个群牧司官员也道:“左右不过一个参加省试的名额,又不是让他中进士,我觉得只凭此策请官家封他个官当,都是绰绰有余了。”
众考官闻言微微吃惊,就凭这篇白话文就可以赐官了吗?纷纷看向主考官。
主考官沉思片刻道:“不如将此答卷拆开,将前面两场试卷一起凭判,如果文采尚可让其通过也是无妨。”
众考官闻言也接受了这个折中的办法,左右不过是发解试名额,考官们还是有这个权限的。
将试卷糊名拆开后。
主考官暗道:“果然还是林致远,官家猜的倒是没错。”
主考官哈哈一笑道:“此前可是为这个人的试卷争论许久,如今又该怎么办大家一起拿个主意吧!”
主考官此时有了群牧司的两个帮手,众人商议片刻后让林近这张答卷通过了发解试。
林近此时已经离开號房,与其他考完的人一起被號军带着走到后门放了出来。
此时所有参考的学子都在贡院里等着参加考试,而他们这些考完的人,自然要腾出位置让别人继续参考。
这也是开封府发解试采取逐次驳放的原因。
林近叹道:“流水线啊!谁说宋人不聪明的。”
宋人是聪明的,只是这样考官都会非常累。
赵祯是做了些安排的,比如这次的主考官,就是他安排的人,而这个人也深得他的信任,更是与他关系匪浅。
此人名叫张茂实,时任兵部员外郎。
张茂实是在皇宫里长大的,并不是太监,而是赵祯同父异母的哥哥,是宋真宗与一宫女在服丧期间所生的孩子。
张茂实是在赵光义去世后没多久就出生了,冒然公布会有损真宗的名声。
宋真宗才不得不让其拜一个叫张景宗的太监为养父收在宫中抚养长大。
此时知道这件事的人是极少的。
张茂实摸了摸自己揣着的手谕,松了一口气,这手谕若是拿出来对赵祯的名声也是有损的,如今这个结果却是皆大欢喜。
林近考完发解试直接回到了林家作坊,吃过晚饭就早早睡下了,众人也知道他对科举并没有什么想法也没敢追问考的怎么样。
第二日一早。
钱惟权和杜采薇找到林近有事商谈。
钱惟权笑呵呵的道:“东家,酿酒作坊的宅地已经找到了。”
“可是签下了契约?”
钱惟权又道:“东家这两日在参举,便由你大嫂出面签了契约,十八亩地的宅院花了五万贯,不过是在城外金明池附近。”
杜采薇也道:“东家此处紧挨着皇家园林,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林近点点头道:“你们知道变通也是好事,做事情不能过于死板。”
杜采薇又说道:“这处宅地稍加改造就可以使用了,东家可以安排酿酒作坊的建造事宜了。”
林近闻言摆摆手道:“我自有安排,惟权那家钱行的事情怎么样了?”
钱惟权回道:“正要向东家禀报,钱行也有了些眉目,这两日在与其商谈。”
“记住我们只要宅子铺面,钱行的账目窟窿与我们无关。”
钱惟权点了点头。
“酿酒作坊现在谁在那边?”
钱惟权回道:“祁护院吩咐了燕七带几个人过去看守着。”
林近闻言吩咐道:“你们两个抓紧将钱行铺子的事办妥,以后专心置民宅。”
两人闻言点头,领了吩咐双双离去。
“青夢你怎么不进来?”
祁青夢道:“东家你先将衣服穿好。”
林近笑道:“东家我什么都没露在外面。”
林近早上起来就与刚才两人谈起了正事,这会还穿着睡衣。
祁青夢柳眉微蹙有些不满的道:“东家有什么吩咐?”
“你将刘仲钊、左岐山和秦宗喊过来,我有事吩咐他们。”
祁青夢闻言点点头随即转身去喊人了。
林近关上房门换了衣服,等着几人过来。
片刻后祁青夢带着三人回来了。
“东家有什么吩咐?”
三人一拱手问道。
林近笑道:“你们三人随我去建酿酒作坊的宅地看看”
“东家可要我跟着?”祁青夢问道。
林近想了想道:“你最近还是重点负责打探消息,让手下的人打探一下这次契丹是什么人来送的国书。”
祁青夢领命而去,林近则带着秦宗他们三人去了城外,他要看一看宅子,然后吩咐三人将酿酒作坊的事尽快建好。
十八亩地的宅子是很大的,有将近两个足球场的面积。
燕七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据祁迁说武功是很厉害的,身材比林近此时还高一点,生的却是眉清目秀,说话同样也没武人那么粗旷。
林近很在意眼缘,他自己看着顺眼就会多提拔一二,燕七显然就是这样被林近提拔为护院统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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