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杨剑锋

同一个灵堂，有两个人的遗像。那是两张黑白照，挂在墙上。

        杨剑锋和杨仁康的骨灰摆在冷清的堂上。

        来的人三三两两，每个人手执白花。

        顾允泽第二次见到了舒丽和她的孩子。她们已经由大声嚎啕转为哑声啜泣。

        第一次是收取杨剑锋的魂灵时。

        那一天，雨点不停敲打江面。江面像是一大张宁静的鼓，丝毫看不出来里面沉寂了一个活生生的人。它把所有的装进去，天空的、悲伤的、黑夜的，还有那颗想要再次好好活下去的心。

        顾允泽单手擎着一把黑色的大伞，四处散落的雨滴溅湿他的裤子，溅湿了他的眼眶。他站在大桥上，和杨剑锋的魂灵对话。

        他立在雨里，全身都湿透了，苍白的脸和深红的充血眼眶。

        杨剑锋问：“我还活着！对吧？”

        顾允泽沉默不语。他该如何回答，太多死去的人明知自己离开人世，还是要向他再三确认。

        那一刻，顾允泽移开雨伞，对上杨剑锋的眼眸。那双眼睛是棕色的，早已浇满了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

        “顾允泽，怎么是你！”杨剑锋一脸迷茫，再一次燃起了希冀。他还站在桥上，橘黄色的灯光洒下来。

        他怎么认出我？顾允泽心想。

        他好像知道了顾允泽心里冒出的疑问，“我早就认出了你，去年，那次你坐我的出租车，不记得了吗？”

        “那次我就认出你来了。但是我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和老同学开口，特别是……”

        他总是吞吞吐吐，顾允泽大概明白了。

        他嚷着，却不敢大声，像是怕被别人听见。

        “我已经不是从前的杨剑锋了，我……破产了，身败名裂……你肯定知道了吧！”他愤恨的颤抖的指着顾允泽，“你肯定知道！”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坏事传千里。

        “你来这里做什么？”他泄到了一半，歪歪扭扭地冲上来问。

        警车一路鸣笛，停在桥上，下来几个警察。

        大货车司机报警了，他告诉警察，掉进去的是一辆出租车，雨太大看不清楚车里面有几个人。

        杨剑锋越来越急躁，因为他走上去和警察不停说话，但是他们已经觉不了他的存在。应该说，他真的已经不存在了。

        他只是一个故去的魂灵，只有招魂使能看见吧。顾允泽想了想，看了看天，“只有”这两个字也要删去吧。

        杨剑锋突然意识到死亡的气息，他不安、他恐惧。他双手牢牢地抓紧顾允泽的肩头，用力的让人想拽开。

        “为什么……他们看不见你！”

        “因为我应该算是死神吧！”顾允泽没有说出招魂使这个词，也许死神两个字更直接明了。

        “死神？”他睁着眼睛，下一秒可能血就要流出来。

        “所以他们看不到我！他们也再也看不到你！”

        “剑锋，你已经死了，死在那个江底，而现在的你只是一具没有肉体的魂魄。”

        他看着那群焦急的警察，心灰意冷的说：“我死了。”

        他本来是想死的，但是后来他又想挣扎，现在是真真切切的死了。

        他躺在桥面上。开过来一辆黑色的车，轧在他身上。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如果说，他还想要宣泄些什么，顾允泽由他。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顾允泽问。

        从前青春里的记忆，慢慢涌上心头。没想到，分离之后却是以这样的方式见面。

        杨剑锋看了看顾允泽，那么冷漠、无情的家伙。

        他爬起来拔腿就跑，“我怎么能就这么死！”

        就是那一秒钟，顾允泽运动灵力，满天雨都停滞了。如果他想逃，又能逃多远。

        但是他还在挣扎，在生命之钟已经停止转动的之后，在一切语言都变得苍白之后。

        他走到再也无处走动的杨剑锋面前，世界变得安静下来。嘈杂的雨声停了，警车的灯光还在闪。

        逃避生，再逃避死。

        顾允泽在杨剑锋的记忆里看到了他的妻子、他的孩子。

        更多的是开心甜蜜的时候。

        但是也有像眼前这样的痛苦不堪的时候。但是，这种痛苦无须杨剑锋去忍受。

        他已经去了天堂。

        顾允泽很好奇，天堂究竟是个怎样的去处，会不会就是去天界城呢？

        这个答案无从解答，丕丘已经回去浮生炼狱了。王该应该知晓吧，但是可能不会坦白这些事情。

        他记起，丕丘离开的时候大喊：你一定会后悔的！

        确实，真的有些后悔了呢。他苦笑着，谜都留着吧！总有一天会解开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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