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追击恶魂灵（二）

山间的寒风在这个小村庄里肆意游走。这里零星的散落着几十家住户。他们的房子不高，大都是一层的平顶小院，四四方方。这里的人民风淳朴，厌恶好利的商人，世代靠种植粮食为生。

        这一天，正好是钟傲的忌日。枫城有传说，死去的人会在忌日这一天回来见自己爱护的亲人。这一夜，家人只需在灵位前点好香火、备好糕点，聚在一起。那么离世的亲人就可以看见家人，一了心中的思念。

        到了晚上，顾允泽藏身于钟悦家门口那颗衰老的大枫树上。他怕自己身上的招魂符让钟傲现。他现，整个村子的灯都灭了。唯独钟悦家大厅里的灯还亮着。像是海上迷蒙大雾中的一座灯塔，指引着钟傲回家的路。

        顾允泽心想，根据钟傲在锁魂塔里的表现来看，他沉默、缜密却有轻微的狂躁症。但是，他心地善良，从未欺软怕硬。

        说不定，他来这里探望自己的妹妹一家人，马上就会回去了。

        顾允泽并不想抓他。

        过了许久，一道黑影从钟悦的房屋闪了出来。他的度很快，顾允泽一直在后面以念力加追赶他。

        不一会儿，他们来到了一块平整的空地上。

        钟傲停了下来。

        他站在原地，看了顾允泽一眼，冷静的说：“我说怎么还没动手，原来你不是帝疆。”

        “我是顾允泽。”顾允泽想，他连日保留的戒备和谨慎小心是因为害怕帝疆吗？

        “顾允泽，”钟傲想了想，“是个好名字！”

        “我早就现了你，你身上的招魂符在黑暗中更加暴露了你的行踪。”

        顾允泽听他这么一句话，看来招魂符反而成了招魂使的弱点。

        “我在等你！”顾允泽对他说。

        “等我？”钟傲心中尽是怀疑，招魂使还用得着“等”这个字眼吗？招魂使不就是操持了人的生死一命、魂灵吗？

        他早就见识过帝疆的厉害，只需使出离魂刀的三分神力。

        顾允泽并不知道，这已经是钟傲第二次溜出来了。第一次他逃到半路，帝疆就已擒住了他。

        “我想，这样你就可以好好看看你的妹妹，看看她活得好不好，会不会被人欺负。不过，在我看来，她的丈夫勤勉老实，对她疼爱有加。你可以不用太担心。”顾允泽缓缓的说，他想他应该知道钟傲心里要的是什么。

        “所以，我来枫城等你！”

        钟傲听他说完，朝着空旷的野地大笑三声。

        孤冷的弯月被扔在漆黑的夜空中。寒风中，顾允泽成为招魂使，渐渐适应自己体内的寒力，并且将它转化为一种力量。

        钟傲不曾想过，这个叫做“顾允泽”的招魂使竟然这么了解自己内心的想法。

        黑暗中，钟傲的眼前迷蒙起雾。他看着前方，天地无界，一无所有。回忆的闸门被打开。他沉默得太久了，下一秒就要忘记如何说话，就会忘记那个被死死埋藏的自己。

        “小时候，我和妹妹无依无靠。人们都说他们很好，也就是我的养父母，多么善良的一家人。他们收养了我们。”

        钟傲讲述起这一切，心如死灰的脸庞让顾允泽心酸。顾允泽静默着，倾听着。

        “但是，他们是多么歹毒！收养我们，也只是为了显示他们是人类中优良的品种。而我们，只是奴隶。毒打、饥饿、寒冷，我们都受够了！我不会做沉默的羔羊。我不在乎！周围的人都说我狼心狗肺，我宁愿自己像个善于撕咬的恶狠狠的狼，也不要看着我妹妹留在那里，等着再给他们的儿子再做生养机器。”

        他愈来愈激动亢奋，提起过往还是咬牙切齿的满腔愤恨。

        “我杀了他们，三个人，用我磨了三年的刀。”

        “他们都死了，在我眼前。我不害怕，我才十七岁！我被抓起来，我应该被抓起来。这没有错！”

        “然后，然后……”他还是坚持着说完，“我选择了自己去死，我也不害怕。”

        顾允泽感觉到，这段过往带给他的不是自我解放胜利和血腥杀戮的快感，而是一次漫长的慢性毒药，在腐蚀他的精神。他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太多无望与控诉，但是他并不是怨恨这个世界。他就是对着未来还有向往，他想要自己改变这一切，但是他仅仅是一个低到尘埃的凡人，无能为力。最后，他选择了这种玉石俱焚的方式，毁灭他人，也毁灭自己。

        也许，至少，他成全了自己的妹妹。

        钟傲讲完这一切，扑通一声跪在顾允泽面前。他坚毅刚强的脸上留下两道泪痕。

        “我自然罪无可赦，但是请求你，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

        顾允泽始料未及，连忙蹲在他的面前，说：“你不必这样！”

        “在明天太阳升起之时，就让我在这片山岗上，灰飞烟灭！”

        顾允泽一听，没想到他会提出这种企图逃避的要求。

        顾允泽冷漠的起身，对他说：“天道轮回，你已在轮回以外。你的善藏于你的恶，而你手中留下的罪恶鲜血，在你死后要去忍受天火焚身和天雷打击。我想你作为个男人，很清楚！这是你该承担的惩罚！”

        “而且，我希望，你要宽恕别人，他们以生命为代价。也要宽恕自己，以生命为代价。如今，你该去往何处，就去往何处！”

        说罢！顾允泽运动灵力，将钟傲带回了锁魂塔。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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