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布衣交锋

直到汉武帝肯，吕步舒这才勉勉强强的站起身来，既然皇帝要让念，咱就念吧，反正都已经这胆大包天的文章又不是自己写的，想到这里，吕步舒这才深吸了一口气，重新将竹简展开，摇头晃脑的念道。

        “灾者，天谴也；异者，天之威也。谴之而不知，乃畏之以威……国家将有失道之败，而天乃先出灾害以谴告之。不知自省，又出怪异以警惧之。尚不知变，而伤败乃至。”

        话音落毕，朝堂之上，鸦雀无声，这文章中的大意，不用吕步舒解释，众人也听得明白，无数道眼睛正盯着高高在上的帝后看去，此刻汉武帝微微一笑，手上却重重的拍了一下龙椅，出一声闷响。

        吕步舒吓得再次跪倒在地，其余群臣也都吓得不敢直视，此刻汉武帝冷笑道，“这文章果然构思巧妙，看来辽东高庙、长陵高园殿，倒是朕不作为的原因了。”

        “此人真是胆大包天！其罪该死！”韩安国率先站了出来，冷声呵斥。

        “居然敢将天灾归在皇族身上，还妄加点拨，当受五马分尸之罪！”群臣之中，不乏附和者，而那些不动声色之人，却明显将目光看向这两位不着官服之人。

        汉武帝瞥向一旁瑟瑟抖的吕步舒，“吕卿，觉得写这个文章之人，该当如何？”

        “大逆不道，迂腐之言，”吕步舒怒火焚心，“我觉得，这人要是不杀天理不容！”

        汉武帝脸上的笑意愈加浓郁，隐隐带着玩味之色，“看来吕卿的确是朕的忠臣，不如这个人就交给吕卿处理如何？”

        吕步舒是长史，乃是文官中的文官，根本就不碰刀兵，没想到，皇帝居然会把这个杀人的任务交给他。

        “陛下，我……”吕步舒心中也有些懵，自己手下虽有人，可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这文章到底是何人所写？”

        吕步舒之所以这么问，原因就在于，这竹简的署名处，居然被人用刀锋刮掉，所以，并不知道这篇文章出于何人的手笔。

        “这个人，你也认识，正是你的授业恩师，现在的江都王国相董仲舒。”汉武帝淡然说道。

        吕步舒整个人如同遭受雷霆之击一般，浑身颤抖起来，手刃恩师，这传出去，自己不得被吐沫星子给喷死，自己完全被皇帝玩在了手心里，真正迂腐笨蛋的人，是自己才对！

        整个朝堂之上，所有的人皆同情又觉得可笑的盯着吕步舒，完全把他当成了笑料，不过正当场面尴尬至极的时候，突然一声粗犷的声音响起，“陛下，臣觉得这个人交给吕步舒，不是很妥当，万一这货…咳咳，万一吕长史徇私枉法了呢，岂不是悔之晚矣。”

        皇帝都不用循声看去，就知道这货是谁，就是前些日子逼得灌夫光着膀子，围着长安城门忏悔、道歉，可论辈分，自己得管这货叫声爷爷，这滋味别提有多腻歪了。

        “原来是窦甫将军，不知窦甫将军有何高见？”汉武帝说道。

        窦甫也不在乎皇帝话语里面的不耐烦，大大咧咧说道，“我觉得，这件事应该交给别人来办，至少不能交给罪犯的弟子来办，如果皇帝陛下实在没有人选，末将愿往。”

        汉武帝心说，如果用了你这莽夫，才真的叫没有人选呢，但这话汉武帝不能说，一旦说了，一来明摆着撅了窦氏一族的面子，二来，这借刀杀人之计就没办法玩了。

        主父偃红袍而动，挺身而出，他同样也摸清了窦甫的底细，这可是太皇太后最小的族弟，如果得罪这货，就算是被打死，那也是白死，“窦将军，皇帝陛下知你自告奋勇，可金口玉言，这件事，已经任命给了吕步舒长史，岂有中途换人一说，还请窦将军不要让皇帝陛下为难。”

        窦甫眉头紧皱，瞥了一眼主父偃，面露不屑，在他看来，能穿布衣上殿的，那都是顶级人物，没想到这货也搞了一件，这不明显想和太皇太后，我那老姐唱对台戏吗？

        所以，窦甫看着主父偃就不爽，“你是什么意思？小儿尚且知道武将死沙场，文臣忠社稷，我有良言，苦心劝谏，你居然劝阻，而不是劝诫陛下，你安得这是什么心！”

        噗！

        群臣之中，不乏李广这等人物，不过李广有个毛病，就是只要事不关己，不关乎于打仗尤其是打匈奴，那你该说说你的，我该睡睡我的，不过此时李广却被窦甫的大义凛然逗得忍不住笑出声来，就连唐都也是嘴角抽搐。

        你见过一个老辈纨绔指着对方的鼻子，如同嘶吼一般的，讲着满口仁义道德，就知道现场该有多滑稽，不过群臣都是强忍着，敢开口笑得，也就韩安国李广之辈，至于田蚡则是低不语。

        主父偃同样没想到这个纨绔居然玩了这么一手，险些被他打得措手不及，但主父偃满肚子鬼点子可真不是盖的，“窦将军，说得是，但窦将军认为，你劝谏了什么呢？无非是谁来监斩而已，谁杀不是杀呢？莫非窦将军觉得这个罪当五马分尸的家伙，不该杀吗？”

        唐都交给窦甫的三板斧，用完了，窦甫也没想到，这个主父偃居然这么难缠，自己明明就不是说得这个意思，可想要回击，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求助一般的看向唐都。

        唐都暗暗苦笑，玩嘴皮子，倒真是难为窦甫大将军这个老辈纨绔了，“其实我觉得你误会了窦将军的意思，或者说，你已经犯下了喧宾夺主的大不敬之罪，还不自知，却在这里咄咄逼人，卖弄唇舌，着实可笑。”

        两大布衣，终于开始正面交锋，可谁也没想到，第一个照面，唐都就为主父偃戴上了如此大的一个帽子，大不敬！那同样该杀！

        “不知你这话从何说起？”主父偃面色阴沉，双目微眯。

        “现在还不知悔悟，真是……”唐都无奈的摊了摊手，“我且问你，窦将军何时说过不杀董仲舒？再者，皇帝又何曾说过要杀？难不成，你的言语，能够代替皇帝陛下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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