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倒打一耙，你怕不？

申培公拉扯着面色阴沉的赵绾向内堂走去，倒是王臧缓步来到唐都的身前，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幼麟兄的卦果然精准，赵兄已经被陛下召为了御史内吏。”

        御史内吏，相当于陛下的秘书，随时都可能晋升为御史大夫，那可是三公之位，可谓位极人臣。

        “想必王兄，也同样为御史内吏吧。”唐都目光看向王臧，缓慢说道。

        王臧身躯一震，“幼麟兄果然鬼才，居然又被幼麟兄猜对了。”

        “王兄，切记，切记，激流当勇退！”唐都言罢，转身招呼司马相如向内厅行去。

        “难道我也这般命运吗？”王臧连忙上前拉扯唐都的衣袖。

        唐都对王臧的印象不错，毕竟卦金也是人家付的，当下勉为其难的说道：“如同贵师所言，祸兮福兮，皆在一念。”

        “福兮祸兮，皆在一念。”王臧独自站在那里，反复的念着这八个字，忽然嘴角带出一丝惨笑，“欲成大事，岂有不付出些代价。”

        《史记·儒林列传》中记载：汉武帝即位，招四方方正贤良文学之士，其中便有赵绾、王臧之大儒、辕固生之谏官，更有董仲舒之类刀笔吏。

        此次的中秋才子宴便是受到汉武帝广征贤士的影响，各地诸侯、王国纷纷响应，南宫侯算是汉武帝的亲家，自然不敢怠慢，故而此次南宫侯府的才子宴极为隆重。

        宾主落座，由于南宫侯常年驻守在外，自然有少侯爷张坐为主，张坐虽然阴邪，但也知道不能落人口舌，当下将中大夫汲黯及酒蒙子申培公邀请在上手位置。

        至于其他人则是听从主人家的安排分别落座，桌案之上遍布蔬果、糕点，由于是才子宴，故没有安排歌姬舞蹈，但是一应的琴瑟却是布置周详。

        “晚辈乃是一介武夫，不懂如何主持，有劳中大夫了！”张坐躬身施礼，将这个包袱直接推给了汲黯。

        汲黯那可是个连汉武帝都不鸟的狠人，天生一副冰块脸，此刻微微点了点头，冲着众人说道：“既然是才子宴，就请各位一展所学，如果当真博闻强识，才思敏捷，老夫必然倾力举荐。”

        这句话如同强心剂一般，当真是千载难逢的机遇，青云直上，一点也不为过。

        “这群人想做官都想疯了吧？难道不知道伴君如伴虎吗？”唐都一脸鄙视，随手拿起面前的糕点大快朵颐起来。

        “幼麟…别…别…吃了。”司马相如有些羞涩的拉扯着唐都的袖口，此刻已经是有人将如刀目光看向了这里，目光鄙视。

        “哎，长卿，难道你不知道人有三急吗？我尚能忍得了，但是我的肚子实在不争气。”唐都调侃道，黍米汤岂能与南宫侯府的糕点相提并论。

        “哎……”司马相如咽了一口吐沫，倒是有些羡慕唐都的洒脱。

        赵绾从席间起身，环顾施礼，“既然无意争先，那我就当仁不让了！”

        申培公微微抬起眼皮，又闭上了，似乎这老家伙整日的觉都不够睡一般。

        “赵绾之儒，最擅长据经引典，尤其擅长诗经，一手好琴，名扬天下……”卓文馨跪坐在唐都一侧，悄悄介绍道。

        如同卓文馨预料那样，赵绾直接摆案抚琴，一缕青烟悠然扬起，琴声随之而来，“敦彼行苇，牛羊勿践履。方苞方体，维叶泥泥。戚戚兄弟，莫远具尔。或肆之筵，或授之几……”

        “此歌是《诗经·大雅·生民之什》中的《行苇》，的确符合现在的意境，既赞美了南宫侯府，同时有暗暗抬高了自己老师的名望，赵绾之才果然不一般。”卓文馨虽然呆萌，可毕竟有才女之称，一语道破赵绾的小心思。

        看着底下一排人摇头晃脑在那品味着，唐都感觉有些腻歪，那模样颇有点想吃药吃多了一般，“文馨，你看你这么瘦，快多吃点肉吧，长得胖胖的。”

        卓文馨羞涩的接过唐都递来的鸽子腿，衣袖掩口，细嚼慢咽。

        卓文萱有些无语，没想到自己的妹妹也跟着胡闹，“妹妹，主意场合。”

        场中不乏由将目光看向卓家双娇的儒生，尤其是王炜，此时看到唐都两人大快朵颐不由得心头暗恨，“幼麟兄，如此自得，想必有所心得吧！”

        众人为之一静，就连张坐也将目光看向了王炜所指，鸦雀无声之下，落针可听，而此时人们耳朵里听到的只有一阵淋漓畅快的吧唧声。

        “唐都，你好生无礼！”被人无视的感觉颇为不爽，王炜怒喝道。

        “幼麟，叫…叫…”司马相如慌忙间嘴都跑偏了。

        “咳咳，幼麟不得无礼！”公孙弘轻声低咳，儿子这个吃相，让她的老脸多少有些挂不住。

        唐都咬掉了鸡腿上最后一块肉，用手帕胡乱的擦了擦嘴，在众人的注目下，缓慢的站了起来，“直呼名讳，王兄才是无礼。”

        王炜面色尴尬，口中不弱，“唤你不答，故而着急了，可是你不该席间听诗食肉，简直有辱斯文。”

        “我问你，食物摆在案台之上，是否供人食用？如果供人食用，何罪之有？诗歌本为雅致，我亦受教，餐饮正符合其中意境，只是不知道王兄如何不在意，居然能够留意我在吃肉，倒是浪费了赵儒的一番美意了。”唐都倒打一耙子，直接将王炜推到了赵绾与南宫侯的对立面，不可谓挖坑不深。

        此刻又是一道坑神点闪烁在黑塔之上，此时已经七颗。

        王炜呆若木鸡，心中肝胆俱裂，尤其是南宫侯平静无波的目光，更让他如芒在背，一屁股坐在地上，冷汗直流……

        “幼麟果然见解独到，看来能得其乐者，唯独幼麟啊！”赵绾心中恼怒，却不能再犯王炜的错误，“我看不如，幼麟兄抚琴一如何呢？”

        靠嘴坑人，看来在赵绾身上已经行不通了，不过不坑人，可不是唐都的性格，当下谦虚的说道，“小弟不通音律，胡乱弹琴只怕是有辱斯文。”

        赵绾心中暗喜，等的就是你这句话，“还请赐教！愚兄这里有礼啦！”

        唐都嘴角微微上翘，此刻第八颗坑神点的虚影，正忽明忽暗的闪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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