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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风暴来临前


周五这天下午,胡安与往常一样照例出现在了网球社。她先是和会计泷荻之介核对了上个月社团账目,然后又跑去活动室清点完新到的网球数量,最后逐一说明了这周日个人练习的安排后就一头钻进社团活动室的办公桌前,直到社团活动结束前都没再露过脸。

        球场上正进行挥拍练习的几个部员偷懒聚在一起,你一句我一句地开始聊起。

        “武藤也太辛苦了吧,我刚去活动室搬网球,看见她还在那里写文书报告。”

        “这个月冰帝社团考核,经理应该很辛苦吧……”

        “而且还有社团补习,也不知道武藤每天要忙到几点才能回家……对了,吉田,你不是也参加了社团补习了吗,你觉得怎么样?”

        吉田揉了揉自己的鼻子,诚恳地说道:“我感觉我的几何这次一定能及格。”

        “骗人的吧?真的假的?你的几何欸?”

        “我可是很有自信的哦!没能被经理辅导过作业的人生是不完整的,而且你们见过武藤的笔记本吗?我见过哦,我不仅见过我还拿到了复印本!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痴汉啦这是!”

        “其实痴汉也很正常……别说吉田啦,我敢保证社团里一半的男生都喜欢经理。”

        “吉田就算了,我才没有呢!”

        “欸?真的吗?你不喜欢经理吗?”

        “别听他瞎扯,他上周才问过武藤周末有没有时间看电影,结果武藤问他科学都有科目成绩是c,有这时间看电影不如未雨绸缪回家好好复习。”

        “喂!!武藤才没有那样说好吗?她只是说希望我电影看完可以好好复习,没有你说得那么严重!!”

        “所以说约会被拒绝是真的喽?”

        “呃,这个嘛……”

        “你们几个要是没事可做的话,做完这个再去做五组急停急起跑动练习。”身后传来部长迹部冷冽的声音,凑在一起的几个人立即散开,低头依次站好。

        此时迹部已经结束了今天的常规训练内容,提着自己的球拍准备去自动化场地进行定向练习。自从新经理来了以后,网球部的许多事务都有了新去处,部长出现在球场上的时间也越来越长,与之相对的,是妄图偷懒的低年级被铁腕教训的几率也越来越高。

        “吉田你负责监督。”

        “是,部长!”

        待迹部走远了之后,几个人才敢出声。

        “哇,怎么偏偏被部长看听见了呢?你说部长该不会生气吧?”

        “生什么气?不是因为我们聊天影响练习了吗?”

        “吉田你可真是个榆木脑袋!大家谁不知道部长和经理的关系不太好,听我们一直讨论经理,部长生气了也有可能……”

        “一年级新生就不要瞎猜了好吧?部长才不是那种人。我听说是因为部长和前女友闹矛盾,心情不好而已。”

        “二宫经理什么时候成前女友了?他们什么时候分手的?”

        “哈?问题不该是二宫和部长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吗?不至于当了网球部的经理就一定要和部长交往的吧?!你看武藤经理就是和忍足同学——”

        “闭嘴吧你!经理和忍足只是普通同学罢了!普通——普通——”

        “那个……二宫又是谁啊?我怎么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

        “大家不要吵!大家不要吵!啊完了部长又看见了……完了完了完了……”

        久坐伤身。胡安艰难地从文件堆里抬起头,正活动着颈椎、伸个懒腰的时候,从窗户看见网球场上迹部似乎正在训话,她看了眼活动室内智能液晶屏上标注的个人每日练习清单,发现已经到了时间但迹部还没去去自动化场地打卡训练。

        “奇怪,这个时候了怎么迹部还在这里?”胡安自言自语道。

        “这个啊……”刚从球场上回来的会计泷闻言尴尬地笑了笑,“刚才两个二年级的吵起来了,一年级的围在一起旁观,结果就被迹部看见了,这时候正在教训他们呢。”

        “吵起来了?”怕是又为了什么无聊的事情吧,胡安没再去管这些,她收回目光,继续处理着手头的事情。

        中途网球部训练结束她照例去给部员补习功课,慈郎依旧是在她说到一半的时候就去梦会周公,任她怎么摇也摇不醒。等到补习结束,她又坐回到了书桌前。

        因为明天和忍足约好了要一起去神奈川,胡安今天必须要把明天的事务提前做完,而等她回复完邮箱里所有的邮件,又将下周社团训练清单排好。

        她站在打印机前,将纸张排列成册后用订书机订好,等这些工作都完成了之后她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网球场的灯都已经熄了。

        “啊糟了糟了糟了,我忘记通知柞木先生来接我了!”胡安急急忙忙回到书桌前,从书包里拿出手机,划开屏幕才发现自己有好几个未接电话,最近的一条就是久美子打来的。她按下拨通键,没多会儿那边就传来了声音。

        “终于有时间接电话了?”久美子在一片吵闹声中说道。

        “是有什么事情吗?”胡安问道。

        “今天我临时有个酒会要参加,于是叫柞木来接我了。你今晚自己叫车回去吧。”久美子的话刚说完电话那头就穿来了碰杯和欢呼的声音,听得胡安不由皱眉。

        “你不是有自己的助理吗?上次不就是你的同事送你回来的吗?这次不行吗?”胡安嘟囔道。

        “啊,那家伙太烦了!我每次喝酒都会被他唠叨半天,我是有病才会叫他送我回去!挂了,我这有事——”

        “喂,喂——”电话挂断,胡安气馁地拎起自己的书包,切断活动室的电源后锁门离开了。

        结束补习之后日吉就一头钻进便利店里拿起了最新一期的校园怪谈月刊,坐在便利店橱窗前的座位上看了起来。等他注意到时间时,自己早就错过了好几班公交,急急忙忙地赶到公交车站,却意外在这看见了同样在等车的胡安。

        胡安看见日吉也有些意外,按理来说他早该回去了才对,不过在看见日吉手里的杂志时她才突然想起来第一次遇见日吉他看得好像也是这个杂志。

        “原来日吉同学喜欢这类杂志啊。”胡安歪头看了一眼日吉正往书包里塞的杂志封面,看见“时代的泣歌——日本史教室的武士之魂”这样的加粗大字,“真的是意想不到。”

        日吉别扭地“切”了一声,没有理会胡安的捉弄。补习这段时间以来,他对这位新经理已经有了全新的了解,表面上看着极为好相处的胡安,实则相当说一不二,意想不到的格外强势,如果她个头再高一些,没准自己真的能听话些。

        站在一旁的胡安此时完全想不到,除了慈郎外最让自己头疼的日吉平时不配合她补习工作的原因居然只因为自己没有他高。

        两个人不执一言地继续等车。

        日吉不着痕迹地看了胡安一眼,经理和部长关系不好在网球部基本上属于公开的秘密,早在之前网球部聚餐遇到胡安时,她就曾说过很期待自己的“以下克上”早日实现。虽然不知道她和部长之间有过怎样的过节,但某种程度来说她的目的似乎和自己也差不多。

        日吉很好奇这其中的理由和原因,但碍于颜面他又不好直接问胡安。正在他反复纠结究竟要以什么话作为开场白的时候,发现他和胡安交流的所有事仅限于网球部事项以及补习内容。他突然感到有些挫败。

        就在他再次重整旗鼓,打算以网球部作为打开局面的话题时,末班车来了。

        日吉看着徐徐停下的公交,扭头看了眼站在原地屹然不动的胡安,此时她正笑着同自己摆手说再见,这熟悉的表情,一如补习结束后她笑着说“你们走吧”那时如获新生般快乐的神情。

        懂了,经理同样也不待见自己。日吉转头上了公交,任司机带着被嫌弃的自己驶离这个尴尬之地。

        看着公交车汇入车流,自己叫的车却迟迟不来,胡安看了眼手表,计算着如果这时候自己赶去地铁口的话大概几点能到家。

        就在她犹豫于地铁转线和继续等车之时,久美子的电话又打了进来。

        “你还没走吧,我已经帮你叫好了车,你就在学校门口等着吧。”这是则简短的通话,胡安还未说一句话电话就被挂断了,她看着7秒的通话时长,真实地郁结了。车牌号也不说,自己要怎么等啊喂?

        胡安郁闷气结之时,一辆加长版劳斯莱斯幻影缓缓停在她的跟前,司机走了下来,笑着对她说道:“世津子小姐,久美子小姐让我来送您回去,她已经告诉了您了吧?”

        “是。”胡安摇了摇手中的手机,示意自己已经接到了这通只有7秒的电话。

        “世津子小姐,请。”司机替她拉开车门,胡安“有劳”二字还没说出口就看见车后座上正翘着腿悠闲地看着自己的迹部。

        “……”这又是什么意思?

        “世津子小姐?”司机看着维持着上车动作一动不动的胡安,疑惑地叫道。

        “哟,胡安。”

        晚高峰的东京大概是全世界车速最慢的几座城市之一,胡安本想装作在听音乐,却发现自己的蓝牙耳机忘了充电,只好全程目不转睛地盯着窗外,好显得自己有事可做。

        车座另一侧的迹部倒是格外放松,他姿态随意地翻阅着手中的网球杂志,仿佛丝毫没有因为胡安的出现而受到干扰。

        车走走停停,窗外除了车流还是车流,对面那辆白色本田跟着他们爬过了两条街,此时依旧和自己对望。

        “要是无聊,可以拿本杂志看。”胡安扭头望向刚刚说话的迹部,却见他头也不抬地继续翻看着杂志。

        也是,自己跟他较什么劲啊?

        胡安抽出一本杂志,也随意地翻看了起来。这是一本文学杂志,这期的杂志主题大概是浅谈19世纪末欧洲颓废派文学风格,其中介绍了与这种文学风格相关的文学作品及文学家。胡安略有兴趣地继续翻看下去。

        车平稳地行驶在车流里。即便堵车走走停停,但依旧没有影响到胡安的阅读质量。这期杂志里甚至也提到了胡安也别喜欢的一位德语诗人,于是她看得愈发全神贯注,完全没有注意到一侧迹部打量的目光。

        迹部看着明亮的车内,胡安两侧的头发随着她微微低头的姿势自然地分开,露出一截雪白的颈背,他想起上次在京都时,胡安提起裙裾时露出的肌肤也是这样没有什么血色的苍白。

        “你——”

        “!”安静的环境里,迹部乍时出声一下吓到了胡安,她略显惊恐地颤抖了一下,责怪地看向迹部。

        说起来她还有极易受到惊吓的毛病。想起在京都自己将外套扔给她,以及更早时候她来网球部找凤那次,明明只是简单的出现和行为,但她总是会因为这些事而表现得极为胆小。

        可是会是胆小吗?

        “出声又不说话,这是在做什么?”胡安颇有微词地责怪道。她看着迹部微微蹙眉看着自己,不悦地想他大概又在心里挑剔自己。虽然迹部从来没有真的挑剔过她什么,但如果不这么去想他,似乎迹部的举动也太诡异了些。

        迹部这时大概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同“诡异”这个词连上等号。他看着胡安双眸中明晃晃的猜疑,决定还是放过她这一回,她在网球部忙到那么晚,自己稍微体恤一下部下也是应该的。

        于是车厢里重归安静。胡安继续翻阅着手中的杂志,迹部却有些无聊地看向了窗外。驶离了拥堵的街道,车速渐渐快了起来,灯火变得寂寥,视野却逐渐开阔。窗外纷杂的树荫如鬼魅般次第笼罩,仿佛想掐断这截明亮的美梦,将其拖入黑暗之中。

        于这万般寂静之中,迹部听见胡安细弱的声音——

        “……

        我该怎样抑制我的灵魂,不让它

        触动你的灵魂?我该怎样让它

        越过你趋向别的事物?

        我多想替它找个幽暗的去处,

        靠近某个失落之物,

        一个陌生而寂静的地方,

        不会随你的深心一同振荡

        ……”

        可是那打动我俩的一切

        把你我连在一起,像琴弓

        从两根弦上拉出一个音符。

        我俩被绷在哪个乐器上?

        哪个琴师把我俩握在手中?

        哦,甜美的歌。

        迹部自然地在心中吟诵完这首诗剩下的半幅,他看着胡安盯着这首诗微微抬直了身体,似乎颇为触动。她的手指微微收紧,然后不自然地望向窗外,像是在和谁较劲。

        “里尔克的诗总是写得这样好。”她看着窗外,轻声道。

        “哦?听上去你对他似乎很有兴趣。”迹部说完这话便又看见胡安以那种责怪的目光看着自己,迹部甚至有些无辜,回想着胡安还有没有以这样不友善的目光对待过除自己以外的人。

        “你怎么可以这样说?这可是里尔克欸——”胡安愈发不快,他怎么可以用那种轻佻的语气来形容她对里尔克的崇拜与敬佩,这样的想法一出来,胡安甚至错乱地觉得迹部其实也没她最初想象得那样好。

        可下一秒迹部看着气呼呼的她不禁笑起,那点微薄的笑意却又不知加了几重滤镜,陡然变得充盈温柔起来。

        胡安愈发恼怒,她别扭地收回目光,赌气似地看着杂志上的铅字。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生气?或者她心里其实明白的很,但她拒绝正视这原因。仿佛有什么无形东西在拽着她,从漫无边际的彷徨无措中紧紧地牵着她,要将她带去什么地方,她隐隐感觉到那是怎样的地方,战栗的同时却又不可避免地感到害怕。

        她直觉感到那股力量会将自己的生活搅得天翻地覆,她将不可抗拒地陷入全然的失控之中。可是她也觉得期待,似乎冥冥之中她早就期待着一场风暴将一切陈旧的过往席卷撕裂。

        “我认出风暴而激动如大海。”迹部察觉到胡安的反常,这样的时刻里,不知为何他忽然想起里尔克在《预感》一诗中的这句,“我认出风暴而激动如大海,”他又重复了一句,胡安觉得古怪,奇怪地看向他,却看见迹部似乎也有些出神,他反复品味着那句,似乎也在细究这一句中究竟蕴含了怎样的情绪。

        他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直直地望向胡安,在胡安与他对视后刹那的惊慌中缓缓开口问道,“你知道《罗恩格林》吗?瓦格纳的一出歌剧。”

        好像这一刹那的电光火石间,胡安忽然明白了一些东西,她想起自己与迹部在京都庭院的那个下午辩论的东西,而后想起当时迹部所说的话——

        “……如果事实无法确定,人要如何完全效忠他的信仰?如果不存在理解之外的托付,又怎么会有全然的爱呢?胡安,只依靠思考和理性的人很难体悟到存在的真谛……”

        如果自己一定要去面对这场风暴,自己要如何保存体面?如果这就是他在期盼的东西,那自己又要如何承载?

        罗恩格林告诉埃尔萨,不要去问他的来处,不要对他有丝毫疑虑,可凡人之躯的爱人又如何能承载这无边的不安与惶恐?

        可是,如果这就是他所期待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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