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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怨灵(2)


元弱看见粘稠的黑血与新娘的裙摆相接,走动时会发出吧唧吧唧似的动静。

        在这声音里面还夹杂着其他的响声,仔细去听却又听不清晰,给人的感受上,就像是地上的那些东西在扯着鬼新娘的脚爬动。

        边缘的黑血甚至爬上墙壁,吞噬着这间屋子,但是它们无法靠近元弱脚下所踩的地方,最后停在面前四五步远的地方。

        于是女鬼也停在黑血的边缘,脚像是嵌在了地上一般,挪不动后,就弯着腰勾着身子向前倾。

        一张脸探在身前,五官上画着鲜艳的妆容,可皮肤却是惨白的,脸上睁着那双无神的流血的眼睛,凸出的眼珠子像是要从眼眶里瞪出来。

        让人正面看着,也是觉得慎得慌。

        见此,元弱露出防备的姿态,她并没有慌乱,而是用一只手攥紧了腰间的锦囊,另一只手别在袖下,用力在食指上弄出了一个口子。

        让新鲜的血从指尖的皮肉里渗透出来。

        现在的她早已不是当初的那个小孩子心态,不过是一只女鬼罢了,还吓不着她。

        她略微一退步间。

        无意间,抬起的手臂碰到旁边的案台,这个无意的动作却带动了一串叮铃声,她下意识伸手去按住铃铛,暗叫一声糟糕,皱了眉,同时扭头去警惕地看着女鬼的动向。

        她没注意到指尖流出的血珠正好擦在了铃铛上。

        这时从头顶上吹进来一阵冷风,带动着帘幔翻涌,也引得这些铃铛的声音又更剧烈地响起来。

        她这才发现,这间屋子里,不止是床角上挂有铃铛,屋子的主人应当是很喜欢这种小玩意儿,以至于里面随处都可以见到,它们就被放在人随手可以触碰到的地方。

        梳妆台前的铃铛一晃一晃,一直没有停下,仿佛有人在不停地用手指推动它。

        奇怪的是,与想象的不同,那只女鬼却因为这铃铛声平静了下来,呆呆地立在原地,如同一个假人。

        一个虚幻的人形从黑血当中剥离出来,她赤脚踩在黑血上,走过去,轻轻地用干净的手捂住新娘流血的眼睛。

        那涓涓不息的血泪不再流淌,地上的黑血随之沉到地底下去。

        再眨眼后,鬼新娘……就从元弱眼前消失了。

        屋子里空空荡荡,恢复成元弱刚醒来时看见的模样。

        只有中央站着那个虚幻的女子,回头对她说:“他们……不是故意的。”

        只是,声音还是那个女鬼的声音,她用的却是跟元弱一模一样的脸。

        女子也察觉到元弱的目光,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用着少女的样子,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元弱问:“你又是谁?”

        可是还没能问出个所以然来,那女子就也彻底消失不见了。

        客栈里,感受到布在鬼宅的禁制又被人动了,殷常觅睁开眼,从床上坐起来,右手搭在曲起的膝盖上,皱了皱眉。

        与此同时,旁边的屋里也一样,段寻踪和孟归情同时各自从房间里走出来,腰上整齐地别着长剑。

        只有元弱和宋明沅的房间里依旧安安静静的,没有任何声响。

        再过一日便是月圆之时,明黄的圆盘高高地悬挂在人的头顶。

        宋明沅在宅子里打圈,漆黑的长廊连着宅院,院中已经长满半人高的枯草。

        她只身在这大宅子里巡视了一圈,并未见到任何不寻常的东西,甚至连那日遇见的鬼火都未能见到。

        若说不寻常的事,只有一件。

        她是跟着元弱来的,一直跟在她身后。

        元弱并没有发现她,只是神情略显得木纳,眼眸微微垂着,跟牵丝木偶一般,与平日里见到的灵动的样子不太相符。

        行走间,少女的身上缠着藤蔓,胸口处最为密集,先头还是模模糊糊的,半指粗的藤上零零散散地长了些幽蓝色的小叶子,尖端上还冒着几个未开的花苞,越靠近这宅子便感觉那颜色越真实。

        而衣襟里,胸口的吊坠散发着红色的光芒。

        只是一转过弯,原本走在前面的元弱就突然不见踪影了。

        这间宅子曾是前朝名臣李清老年时的住宅,如今已经荒芜,院落里杂草枯枝丛生,不见当年兴盛时的状况。

        李清一生为官,为国为民,清廉正直,晚年时期遭遇皇帝昏庸暴戾,不理朝政,战乱频发,民不聊生。

        后来他膝下的年轻小辈也多因战乱而亡,李清心灰意冷,有意退隐,李家在朝中由此逐渐走向没落。

        之后李清归顺新帝,新朝之后,正式退隐还乡。

        宋明沅的父亲在登基后,也曾请他再度出山为官,被拒。

        李清的孙女李临月自幼与前朝的大将军之子裴引结亲,两人也算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只是还没成婚,裴引就死在了战场上,连尸骨都没找到,之后裴氏一族被抄斩,连带着李氏也因与裴家交好而遭受猜忌。

        这宅中的女鬼大约就是这李临月。

        她与裴引的婚约,因着裴引“死”了,这门亲事自然就作废了,但也是因着与裴引的情谊,她后来重新许配人家,等到要出嫁的时候,年纪已不算小。

        她后来许配的不是什么大户人家,但听说也是两情相悦、情投意合,才肯嫁的。

        可惜天终是不遂人愿。

        在出嫁的这一天,她死了。

        还死的很是凄惨。

        宋明沅找不到消失的元弱,正想着要不要回去找殷常觅,他们有术法,若是让他们来寻人,自然会快一些。

        或许她一早就该将元弱拦下来,而不是为着自己的私心,一时犹豫,如今将人置于了一种危险的境地。

        她此番独身前来,是听说李临月的鬼魂还存在于世间,特地来寻她的。

        另一边,元弱看着屋子里,首先想去拉开窗户,看看外面的景象,却不想,窗户外依旧是墙,于是她尝试着想去推一下墙壁,却被上面的温度冰得缩回手。

        缓了一会儿后,她才再次伸手摸上去,这次是做好了准备,只是手微微被刺的颤抖,试着四处用力推了推,都是实的,推不动。

        另外这墙面摸着格外冰冷,不像是正常的温度。

        宅子里常年积聚阴气,会令活人觉得阴冷,但是也只该是比平常稍冷一些,不至于冰到这个地步,在这大夏日里,摸着倒像是冰块。

        捣鼓半天发现出不去后,元弱抱着胳膊,冻得搓了搓手臂。

        床上有棉被,顾不了太多,元弱就将红棉被裹在身上,反正这被子她前世也是盖过的,不然怕是早就被冻死了。

        她身上带着的都是些镇邪的符篆,没有其他的实用的符纸,比如说可以点火的,她这个没有灵力的人也用不了,带着也没作用。

        又再次转回到那扇黄花梨镜台前,正中放着的铜镜上还粘着那张被元弱贴上去的符纸,镜台的下方备有许多小抽屉。

        拉开抽屉,里面放着的却不是女子梳妆用的物件,而是一匣一匣泛黄泛旧的信纸。

        纸上写着字:

        “敬启者。”

        “人事已休,虽是突遭祸事,但亦知世事本就无常,生死之事更是无法转圜,既已了断,自当赴阴世而去,今后之路,是归于天地,亦或转世而生,难以预计。

        赖家人留我故居之地,整旧如初,趁此回魂之际,反复琢磨,写下此书,只当留作尘世眷念。”

        “我生于庚辰年三月廿一,名临月,祖赐小字,曰:皎之,意为皎皎如月华,不惹尘世埃。

        今死于庚子年中秋。

        追忆往昔,我幼时因善读书,被赞聪颖灵秀,颇得长辈喜爱。母尝教我读《女四书》,均能成诵。另看些经旨,《易经》以道阴阳,义理深奥;《书》以道政事,与妇女无干;其余书史尽有,则可惜我是个女儿家。(注:本段引自《牡丹亭》)

        常言,士勤于学,女勤于工。族中兄弟入学,习文韬武略,各走道之不同,后于社稷,均有建树。我于家中,学琴棋书画,又习女红。十三四时,定亲,习掌中馈。外人称道:秀外慧中也。”

        后面的,无非描述的是一个普通女子的一生。

        元弱又往后翻了几页。

        “自我成鬼,已有七日,却未如话本所讲,会有地府阴差捉我离世,每日如常,困于此屋,亦不见父母、侍女及他人,心中有惑,无人可答。”

        “我甚至有些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死了,但我记得我死前的样子,且我不饿不困,不用吃饭也不用睡觉,也不是个活人该有的样子,所以,应当是死透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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