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第12章

        容六还没走远，两个人的对话直往她的耳朵里钻，她心里啧了一声，也不知道这位到底哪来的自信，要不是当时的秋素词本来就对他有意思，他能追到？

        当年看上去年纪还小的时候，估计是以为她听不懂，所以秋素词说话也不避开她，待在秋素词身边的时候，日常能听到她和小姐妹吐槽当年容将军那些难以用言语形容的直男行为。

        “怎么了？”苏若抬头看着容六，注意到她表情有那么些许的奇妙。

        “没什么，就是想到一些……比较好笑的事情。”容六说道。

        “哦。”苏若点了点头。

        容六看着苏若的侧脸，她还是一点都没变，不熟的时候，虽然好奇，但别人不说的事情就不会追着去问。

        “就是，有一个人追一个姑娘，然后每天都故意在姑娘家旁边的空地上舞刀弄枪，半夜往姑娘院子里丢准备的礼物。”

        苏若沉默了几秒：“半夜丢礼物吗？万一砸到人怎么办。”

        “确实有一次差点砸到人。”容六说道。

        苏若继续沉默，半晌之后才开口：“所以最后追上了吗？”

        “追上了，因为那个小姐本来就挺喜欢他的。”容六说道。

        苏若忍不住笑了：“那也算是一段佳话了。”

        “那你觉得这种追人方式怎么样？”

        “如果是我喜欢的人，那肯定是可爱，如果是我不喜欢的人，我会觉得对方有病。”苏若很诚实地说道，“情人眼里出西施，我喜欢的人，那自然做什么都是好的。”

        容六看着苏若：“是吗？”

        “嗯。”苏若点头，“对了，你爹娘有帮你说亲吗？”

        虽然她觉得十几岁的人无论是结婚还是生育都太早了，但这边大部分人都是如此，苏若想到就想叹气。

        “没有，怎么，有人去皇宫帮你说亲吗？”容六问道。

        苏若摇了摇头：“没有，估计是我不受宠，不过这样也好，我才不想成亲呢。”

        “你是大公主，再不受宠也会有人盯着你的。”容六说道。

        “那你还是容昭的妹妹呢。”苏若叹了口气，看了眼容六，她们这样的，最容易变成政治牺牲品。

        不过容家貌似除了容贵妃貌似都嫁给了自己喜欢的人，希望容六也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看容昭那个样子，应该也不会逼着姐姐去做什么不乐意的事情。

        苏若发现，她还是应该担心担心自己，毕竟她是真的没什么人护着，要是她能换取很多的利益，皇帝皇后肯定主动把她打包好送出去。

        “放心，没人能逼得了我。”容六说道。

        “那挺好的。”苏若吐出了一口气，突然感觉未来一片迷茫。

        “容家都看自己的意愿，如果不是自己愿意做的事情，没有人能逼得了，容贵妃是自己愿意进宫的，因为之前皇帝长的还挺好看的。”容六说道，“然后她看上了那张脸就进宫了。”

        “哈？”苏若回忆了一下皇帝，虽然因为操劳的原因老得快，但确实能窥探出年轻时候的风采，更不要说皇家子弟没有一个长得丑的。

        “我们家也不用晨昏定省，想睡到几点就几点，吃饭可以一起吃也能在自己院子里吃，想出去玩就出去玩。”容六继续说道。

        “我们家没什么节俭之风，因为我娘有钱，所以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容六观察着苏若的表情。

        苏若听着，打心里的羡慕。

        “这是我的院子。”容六拉着苏若进了一个院落。

        苏若扫了一眼，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感觉这院子平常没什么人住，进了房间之后，这种感觉更强烈了，房间里的东西不多，不像是常住的地方，就像是个落脚处。

        她一眼就看到了放在矮几上的几本兵书，苏若愣了几秒，又朝着容六看了一眼。

        容六淡定地走了过去，把几本书收了起来，放到了书架上。

        苏若跟着走了过去，看着书架上的书，眨了眨眼睛，大部分都是兵法其次就是各种地理图志以及将各地风土人情的书，再然后就是一些奇门八卦之类的。

        也不是她觉得姑娘家不能看这些书，毕竟她是二十一世纪的人，但……根据目前的时代背景，很少有姑娘会看这些书。

        她微微偏头，才看到屏风后面还有一个沙盘。

        苏若瞪大了眼睛，瞳孔地震。

        “青悄，我们想单独说会儿话。”苏若说道。

        “好！”青悄应了一声，没多想，就出了房间，帮忙关上了门。

        “为什么会有这个，还是你们将军府都有这个？”苏若走了过去，看着沙盘上的东西。

        “因为需要。”容六淡定地说道，又朝着苏若看了一眼，像是在暗示些什么，“这是弘英关区域。”

        苏若又朝着容六看了几眼，欲言又止。

        “武河之战就是在这里。”容六点了一下某个区域。

        武河之战，容昭十二岁的成名之战。

        “羌国人在这边埋伏。”

        “这边其实有一条废弃的矿道，我们……”

        苏若眼皮一跳，上前一步上前捂住了容六的嘴，虽然看到沙盘的时候她脑子里就已经有了些许离谱的猜测，但在听到容六说“我们”的时候，还是心头一跳。

        容六的嘴唇也是凉的，触碰在她的掌心，触感明确，苏若感觉自己因为紧张心跳加速，她看着容六，对方的眼神很温和，没有因为她的行为有任何不满。

        因为苏若的动作，两个人的距离瞬间变得很近，呼吸交织在一起，苏若的左手还按在容六的腰上。

        “你别吓我。”苏若压低了声音。

        容六笑了，苏若感觉自己的手心有些痒。

        “吓你什么？”容六握住了苏若的手腕，挪开了，朝着沙盘看了一眼。

        “你……”苏若的脑子有些混乱。

        想到容六说时候到了就告诉她叫什么，想到对方桌上的书，想到容六在这儿，容昭就不去上课了……

        很明显，这些事情都在指向一个事实。

        “容昭？”

        “不像吗？”容昭换了个声音。

        苏若后退了一步，容昭依旧抓着她的手腕：“你是男还是女……”

        “女。”容昭又把声音变了回来，“容府只靠一个人不够，所以我就站出来了。”

        苏若觉得这个因果关系，要是容昭没这个天赋，想站出来也站不出来，虽然在她的口中容府的人都很开明，但也没到让一个什么都不会的人上战场的程度。

        “你在嫌弃我吗？”容昭看着苏若，笑了一下，低下头。

        看着容昭落寞的笑容，苏若感觉自己貌似进了套。

        不是一开始是她在装可怜让容昭帮自己出气吗！为什么现在就变过来了啊！

        她可以确定，这个人百分百就是在装可怜博取自己的同情！

        但是，该死的自己还就吃这么一套！她最见不得美人落寞了。

        “你很厉害，我为什么要嫌弃你，我只是……”苏若别开脸，“需要消化一下这件事情，你也知道，这件事情比较的……”

        苏若的脑子很混乱，那瞬间她想到了很多。

        她皱了下眉头，意识到了什么，抗拒地拧了一下手腕。

        “怎么了？”容昭松开了手，苏若再次后退，和她拉开了距离。

        “你为什么要接近我？”苏若抿了下嘴唇，抬起头看着，“我不理解……是因为我在皇室孤立无援吗？你需要一个帮你隐藏性别的妻子，也需要一个帮你挡住其他联姻的人，而我很合适？因为我刚好也不想待在皇宫，你说的那一切确实符合我对生活的幻想？”

        “为什么会这么想？”容昭靠着沙盘，看着苏若，表情认真，“没有人能够逼我成亲，也没有人会去怀疑我是男是女，就算我的身份曝光，按照我在军中积攒的威信以及天赋，他们也不会为难我。”

        “而且有很多人会愿意帮我隐瞒这件事情，所以我并不需要因为这种事情去故意接近你。”

        “那为什么？”苏若不理解，她看着容昭。

        “喜欢你。”

        苏若咳嗽了一声，虽然没喝水，但也差点被呛到。

        这人为什么这么直接！为什么一个直球就打上来了！上一个消息她都还没有能消化掉呢！

        “为什么？”苏若再次问了一遍，她觉得自己就是普普通通一个人，除了脸好看一点，基本上一无是处，又懒又丧，屁都不会。

        “喜欢有什么为什么。”容昭看着苏若，眼睛里带着点点笑意，“本来想晚一点告诉你的，但是我觉得，追人最重要的是诚实，所以就直接告诉你了。”

        “你会不会只是觉得我长得好看。”苏若皱着眉头，“你到底喜欢我什么？”

        “哪里我都喜欢。”

        苏若抿了下嘴唇，不说话了。

        虽然她之前天天说要和美女贴贴，在美女视频底下喊老婆……但她……

        她的思想有些卡壳，苏若摸了摸下巴，虽然她对男人确实没什么兴趣，但这能判断她喜欢女孩子吗？

        “是这样的，我觉得我不一定喜欢女生。”苏若看了容昭好几眼，她很好看，完全就长在她的审美上，但是……苏若移开了视线。

        “所以你会比较喜欢男装的我吗？”

        苏若看着容昭懵懂的表情，深刻觉得她就是在装傻，一个在战场上把人玩得团团转的人，多半是个黑心肝，怎么可能会不懂她在说什么。

        “我说过，如果是我喜欢的人他怎么样都可以，如果我喜欢男装你，不喜欢女装的你，那多半是不喜欢你。”苏若认真地看着容昭，“你不要这样。”

        “喜欢一个人不要这么卑微。”

        容昭看着苏若的脸，心里冒上一股无名邪火，她真想回去把那群老东西的全部弄死，如果没有他们怎么会这样。

        她可以容忍很多东西，但独独不想听到苏若说不喜欢自己。

        虽然心里难受，但容昭依旧带着笑，没有把不好的情绪展现给苏若：“还是先吃饭吧。”

        “好。”苏若应了一声，有些想回宫了。

        她愣愣地坐在椅子上，看着丫鬟们鱼贯而入，将桌子上放得满满当当。

        依旧全部都是她喜欢的口味。

        屋内又只剩下了两个人，苏若不喜欢吃饭的时候让人伺候，但现在却想把青悄喊进来。

        “都是我喜欢吃的，你……”之前苏若觉得只是巧合，但是现在再看，显然不是巧合那么简单。

        容昭垂着眼睛，握紧了筷子，她好想说都是她之前自己观察出来的，想把一切都告诉她，但显然不能这么说，这一世的苏若不能和其他世的苏若纠缠上。

        “其实我失忆了，所以你……”苏若有些头疼。

        “这些是你喜欢吃的吗？”容昭打断了苏若的话。

        “是。”

        “那我就没喜欢错人，所以你不要胡思乱想。”容昭说道，”我只喜欢过一个人，就是你。“

        苏若张了张嘴巴，看了容昭好几眼，脑子更加混乱了。。

        “我告诉你喜欢你，不是想要给你负担。”容昭将菜朝着苏若面前推了推，“只是希望你过得快活一点，想成为你的退路。”

        “如果你在皇宫过得不开心，我可以将你带出来……如果你出来之后还是不喜欢我，我可以送你去过你想过的生活。”

        苏若还是不理解，为什么容昭要这样，按照她的了解，容昭不该是如此卑微的人，她也不觉得就这么几天，容昭会要死要活地爱上自己。

        “不要这么卑微。”苏若夹了个鸡腿，放进了容昭的碗里，”吃饭，不聊这件事情了。”

        “好。”

        其实两个人吃饭的时候本身就不怎么说话，但这次不说话的气氛要更加奇怪一点。

        苏若就没怎么抬过头，容昭还是会帮她夹菜，依旧准确地知道她想吃什么，仿佛会读心术，也仿佛相处很久之后形成的默契。

        冥冥中，苏若感觉自己之前也有这样的经历，但是细细回忆，又没有。

        吃饱喝足之后，苏若就靠在了软榻上，容昭坐在她的边上，等着丫鬟收拾桌子上的东西。

        “想看我和我爹交手吗？”容昭问道。

        苏若喝了口茶，有一说一她挺感兴趣的，不过……

        “走吧。”容昭看苏若抬眉就知道她想看，起身拉着她往外走，顺手带走了放在架子上的佩剑。

        “刚刚吃好饭就练武不太好吧。”苏若跟在容昭的旁边，瞥了眼两个人手，想要把手抽出来，但是对上容昭的眼睛，手又没了动作。

        牵一下，或许也没事。

        “我没吃多少。”容昭说道，她根本就不用吃饭，八百年前就已经辟谷了。

        “怎么来了？”容将军看到容昭带着苏若过来略有些惊讶。

        “今天不是还没练吗？”容昭让苏若坐在边上。

        容将军挑眉，看着容昭：“已经知道了？”

        “嗯。”容昭应了一声。

        容将军看着苏若笑了笑，然后压低了声音：“速度还挺快，需不需要我让让你？”

        “不需要，或许你可以让其他人走开，毕竟输给我，不太好看。”容昭说道。

        容将军哈哈大笑：“有什么不好看的，你十二岁的时候就已经有人说以后会压我一头了，打败我不是早晚的事情，来！”

        “来。”容昭拔剑。

        容将军看到容昭用剑挑眉，也换了剑。

        苏若静静地看着，青悄也被留在了院子里，她已经和容昭院子里的小丫鬟聊嗨了。

        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两个人已经交手了好几次，苏若也看不懂，只是视线下意识地落在了容昭的身上，对方来之前也没换衣服，但繁重的衣裙并没有给她造成什么阻碍。

        容昭的身姿轻盈，但却不缺力度，出剑的速度很果决，手中的剑反射着天边快要消失的日光，光电在她身边闪耀，让她看上去不像凡人。

        容将军有几分惊讶，他能感觉到容昭今天很认真，不过出剑明显比之前要花里胡哨很多，他本来应该训斥一下，但……他被克制了。

        容将军也认真了许多，他的所有想法都被容昭洞悉，很多次下来，让他心里莫名都多了几分恐慌，但更多的是兴奋。

        容昭轻点足尖，苏若眼睁睁地看着对方直接从容将军的脑袋上方翻了过去，然后踹在了对方的背上，看得出来力道很大，高大结实的容将军往前踉跄了几步，容昭的剑落在了容将军的肩膀上。

        周围的欢呼声不断。

        苏若也站了起来，虽然没说话，但拍着手，从力度和频率来看，她也挺激动的。

        容昭看着苏若，脸上多了几分笑意，将剑插回了剑鞘。

        容将军看着容昭，之前觉得这人在和自己对练的时候不认真，现在一看，这哪里是不认真，之前分明就是在逗他玩！

        他想说什么，但容昭已经直接无视他朝着苏若走过去了。

        容将军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安慰自己，不能生气，不能生气。

        “将军，小将军也太厉害了。”副将乐滋滋地跑了过来，“容家后继有人啊！”

        “呵呵。”容将军随手一丢，剑稳稳地落在了架子上。

        ……

        “容将军貌似生气了。”苏若朝着容将军看了一眼。

        “不用管他。”容昭知道对方为什么生气，无非是觉得她之前和他的比试都不认真罢了，但是她这种活了几千年的人，不让让几十岁的小辈，他剑都拿不起来。

        容昭看着苏若：“怎么样。”

        “棒！”苏若竖起了一个大拇指，“你几岁开始练剑的？很累吧。”

        “还好，我有天赋。”容昭说道。

        “你刚才居然能跳那么高。”苏若比划了一下，表情震惊。

        “我不仅能跳，还能飞。”容昭看着苏若，“我可以飞得比跳得还要高。”

        苏若微微瞪大了眼睛：“真的吗？但是我问过青叶她们，她们说……”

        “别人是别人，我是我。”容昭嘴角含笑，“你想飞吗？我可以带你飞。”

        “可是，如果别人不能飞的话，你在这边飞起来，会被人看到的吧。”苏若皱着眉头。

        “嗯。”容昭点了点头，“所以要不要和我一起悄悄出城，然后去郊外，那边没有人。”

        “偷偷跑出去吗！”苏若瞪大了眼睛，虽然很心动，但是要是真的偷偷跑了，青叶她们肯定会担心，“但是……”

        “没事，我让丫鬟给她们传话。”

        “好！”苏若有些激动，握紧了拳头，虽然和容昭待在一起还有些尴尬，但是，那是飞！是不借助任何工具直接飞起来啊！没有人能够拒绝修仙小说照进现实。

        容昭带着苏若从后门跑了，还带走了一匹马，说是偷溜，实际上动静很大。

        不过苏若沉浸在快乐中也没有注意。

        “之前在靶场，我有个箭硬生生地偏回到红心去了，是不是你干的。”苏若还记得这件事情，当时就觉得十分离奇，但大家都觉得这种事情不可能发生，她也就没有多问。

        “嗯。”容昭没否认。

        “你是不是学过什么法术啊，我听人说在其他地方是可以修仙的，可惜了，我去不了。”苏若叹了口气。

        容昭笑了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苏若听容昭不回答，知道这问题多半涉及隐私，便没有再问，视线也很快被街上的东西吸引了过去，两个人趟着暮色慢慢朝着城外走去，在街上的时候，苏若还买了一袋子炒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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