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33

竞技场内，山呼海啸般的观众席早已将场内的各种声音吞没。

        计划失败的空只好再次接上小云的通讯符文，并在频道内祝贺起自己决赛的对手：“恭喜你。小云你现在也是大赛冠军了呢。”

        “你没事就好。”小云还没从那突如其来的六冠级别的符文中缓过神来。

        待他们握手言和之后，同届的学生们跑入场内。他们一边高喊冠军的名字，一边将小云高高抛起。带头冲进来的两位便是小樱和凯丽。

        静和唐也加入其中，他们路过空的时候还拍了拍空的肩膀，意为兄弟再接再厉。

        之后，各路媒体蜂拥而至，都想要采访这位新科冠军。

        猫猫转身跑路，跳进了自己的传送门中。而小云则是被一大群记者围得水泄不通。

        贵宾室内的诸位终于放下了他们那几颗悬着的心。明与他的夫人起身离开，准备去参加为冠军准备的庆祝晚宴。因为两个女儿先后夺冠的缘故，明可以预想到今晚会有多么的热闹。

        青小姐从不参加这种宴会。但是她也愿意难得地破例一次。

        时间来到今晚，小云出席了符文大赛的颁奖典礼。很快，小云就从校长的手中接过冠军奖杯。

        台下掌声雷动，包括静和小樱在内的几乎所有同学都来到了现场。除了他们以外，符文学院的教职员工以及其他参赛选手的家属也齐聚一堂。

        连一向不参加各种晚宴的青小姐也换上了深色的礼服，一反常态地手持高脚杯，站在领奖台前。

        小云的父亲紧紧跟着四皇之首，帮她推脱开了一个又一个企图和青小姐搭话的人。

        按照往年的惯例，新科冠军发表了一段不长不短的演讲。

        “我很感谢大家一路以来对我的支持与帮助。没有大家的关怀，我也没有办法走到今天。”

        “正是有了你们，接连不断的奇迹才会发生在我的身上。”

        “曾经的我注视着姐姐走进这座校园，然后捧起了这座冠军奖杯。”

        “从那时起，我更加坚定了要成为符文大师的目标。”

        “虽说这场大赛还只是起点，但是我想对那些一直关注我的人说一声谢谢。”

        “谢谢你们能陪我见证今天的一切。”

        说完，小云向台下的众人深鞠一躬。晚会的现场再次响起经久不息的掌声。

        小云的视线在众多人头和闪光灯中来回寻找那个最为熟悉的声音。然而，无论她怎么搜索，猫猫果然不会出现在这种热闹非凡的场所。

        颁奖典礼过后，青小姐单独找到了小云。她把一张写着某个地址的纸条递给小云，并且让她一定要过去看看。

        “猫猫在那里，你别说是我跟你讲的。”青小姐用有求于人的语气对小云说道，“但是，现在的他比任何时候都需要你。”

        小云和父亲母亲说了一声，随后匆匆离开了晚宴的现场。

        根据青小姐的提示，小云来到了那个月明星稀的地方。

        一人一猫背倚古老的云川城墙，共同欣赏起同一片夜空。他们似乎不约而同地回想起了那些曾经并肩作战的时光。

        从初遇到相识，再从相识到相知。最后的片段停留在了前几天的那场大战。

        “小云，你之前是不是看到过首席空间里的过去？”空突然打破了此刻的平静。

        “空，我直说了。那股元素的来源，的确是你。直到现在我也无法忘却那种特殊的机械元素。是你在那个空间里留下了自己的元素，这些东西是真实存在的。”小云企图唤醒那些深藏在猫猫脑海中的记忆，“你是因为首席的遗忘符文才会不记得的。”

        “对我来说，忘记等同于失去。那种失去并非遗憾，相反，那可能也是我自己给自己设下的保护措施。”历经昨天的决赛，空的记忆也被激活了大半。

        “可是，即使是遗忘，这些事情也还是在的。那股力量很强大，但我相信你可以用得比我更好。所以，请你不要轻易放弃自己的符文生涯。”小云准备全盘脱出自己对此的看法。

        “你非要这样想，我也不能阻止你。”猫猫从传送门内抽出一张填写完毕的退学申请，“可是有些事情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

        也许只有这些从入学时就准备好的材料才能让小云彻底明白自己的决心。

        “抱歉，我从来不是什么伟大的符文师。”空把那张自己签了字的申请展示给小云看。

        猫猫接着说道：“我不想再因为我的存在而把你卷入这一大串的麻烦之中。”

        “而你，继你姐之后，向那些还在犹豫的家伙再次证明了一点，没有机械武装的凡人也能有机会触摸到曾经只有借助机械元素才能抵达的境界。”

        “你不是第一个这么做的人，但你绝对是改变六冠观点的最后一根稻草。”

        “有了这次决赛的证明，小云你已经成长为一个独立的符文师了。六冠的那几位也一定会为我的离开而放行。”空看着小云接过自己亲笔写下的文字，终于说出了自己坚持参与符文大赛的理由。

        “感谢你在大赛里的精彩表现。这次算我欠你一个人情。”这时的空看上去一身轻松，“哪天有机会，我一定会想办法还上的。”

        “空，我再问你一个问题。”小云把手中的那张纸折叠起来。

        “嗯？”空不清楚小云这是要做什么。他转过身，假装望向哪颗不知名的星星。

        “万一我又遇到了类似这次的麻烦，你还会回来吗？”小云突然这么问道。

        “那当然，”空脱口而出，“不过这些麻烦多半是跟着我走的。”

        “其实，我很害怕你因为我而失去你原本应该拥有的那个符文生涯。”空想着反正申请书已经交了，再说点真心话也无妨。

        “既然你都说到这里了，那我也有必要做出我的回应。”小云终于从后面抱住猫猫，“我要成为最棒的符文大师。因此，我不会对你的害怕视而不见。”

        “从入学面试起，你帮了我这么多。现在的我也终于有了和你们并肩作战的能力。”小云把头埋在猫猫的肩膀上，“如果可以，也请让我来为你分担一些东西。”

        猫猫低下头，没有马上回答。他似乎并不吃这一套。

        过了漫长的好几秒，空坚持住了自己原来的回答：“骑士注定孤独。为了你的未来，我觉得我还是消失不见会比较好。”

        夜风吹过，小云的金发又长长了不少。

        小云逐渐语无伦次：“随便什么都好。我能走到今天，离不开你。你也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个能接纳你的符文学院。”

        “就算是为了我，也请你不要走，好吗？”小云紧紧抱住半猫，不愿松手。

        “我不要你走。”万千说辞回归到了小云最初的那个想法。

        一向果决的猫猫再次犹豫了。

        但是木已成舟，早早上交的退学申请已经放在了佩勒姆校长的办公桌上。

        “对不起，我做不到。”尽管空有些后悔，但是他也知道自己没有了回头的余地。

        “喂，阿猫吗？”楠小姐突然接入了空的通讯符文，“你提交的那个什么申请被校长不小心弄丢了。”

        “这两天校长挺忙的，你要不要再找我谈谈？”那张申请其实就捏在楠小姐的手上，“不过你要是想找他，他还是能抽出时间的。”

        “我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吗？”空试探性地问道。

        面对死死抱住自己的小云，猫猫还是忍不住反悔了。

        “当然。”小云和楠小姐异口同声。

        “那我们就当没做什么也没收到好了。”楠小姐手中聚集了大量光元素，把那张空的退学申请烧成了灰烬。

        云川火车站内的垃圾桶里又多出了几缕没有烧干净的废纸。

        一旁的佩勒姆校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空，抱歉，有件事我没能和你讲。”城墙上的小云松开手，直面空的眼神。

        “没事了。我不走。”空郑重地向小云承诺。

        “校长和楠小姐在赛后就把这份申请给我看了。”小云吞吞吐吐，“可不可以，我不是再强求你，我是说，这种事以后能不能提前和我说一声。”

        “我稀里糊涂地遇见了你，但是我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和你分开。”小云尽最大可能在克制自己。

        “对不起。我……”空脑中那些熟练的道歉语句中竟然挑不出一句适合的。他的那双猫耳耷拉下来，这是半猫深表歉意的小动作。

        “小云……”空的手掌变成猫爪。

        柔软的肉垫轻轻贴在小云的脖子上。

        空已经想不出别的办法了，某位半狗人曾经用这招得到过琴的谅解，所以，空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好吧，一次就一次。”小云顺势贴了上去，“下不为例啊。”

        月光之下，半猫人和金发少女的双唇第一次贴在了一起。

        过后，小云依旧抱住猫猫不肯松手。她的泪滴浸湿了猫猫的锁骨，她说话的声音断断续续。

        小云忍住情绪，对猫猫说道：“欢迎回到符文学院。我的猫猫。”

        “结果论而言，我不曾离开。”猫猫的脑袋顶住了小云的额头，“小云，谢谢你给了我一个留下来的理由。”

        “什么理由？”小云的大脑没来得及转过弯来。

        猫猫把嘴贴在小云的耳边，悄悄地说道：“你就是我选择留下的那个理由啊。你的旅途刚刚开始，还请你允许我再陪你一程。”

        小云最终破涕为笑。

        “当然，我早就料到你会这么说了。”

        “我看不见得。”

        小云无言以对，她只好故意扯开话题：“我说，你欠校长的宿舍维修费交了吗？”

        “没关系，那个来挣外快的家伙会帮我交的。”猫猫看上去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

        云川城外的火车站内，校长夫妇正在为默默出发的琴和小天送行。临走前，小天把自己做裁判长挣来的支票再次交还给了佩勒姆校长。这也算是还清了学校宿舍的维修费用。

        楠小姐念念不舍地看着自己培养出来的骑士一步步地踏上新的征程。

        “一路顺风。”楠小姐在通讯符文中对两位声名鹊起的年轻符文师说道。

        佩勒姆也一直等到了列车的彻底远去才转身选择离开。

        “不知道猫猫他们回宿舍了没有？”佩勒姆卸下四皇的头衔之时，他就会完完全全地变回那个时刻关心学生的符文学院校长。

        小云所处的那一层宿舍内，一场预备已久的派对即将开始。晚宴过后的学生们依然精力旺盛，他们聚集在宽敞公共客厅内，准备为今年这场符文大赛画上最为圆满的句号。

        电梯口的彩带还没拉开。

        小樱时不时地低头看表。她估摸着也差不多快到宵禁的时间了。

        终于，电梯门开了。两位主角总算及时赶回了现场。

        彩带拉开，身材高大的大胡子宿管康纳从一旁杀出，一把抱住晚归的一人一猫。

        康纳故作生气的模样，一连三五秒都没有说一个字。

        “康纳，我的原因……”半猫觉得情况有些不妙。

        “不是的，是我回来的时候非要拉猫猫去一趟甜品店。”金发少女老实交代道。

        “欢迎回来，近战法师还有没有虎牙的猫。我们这里谁都不能少。”康纳从装出来的严肃表情一秒切换回了发自内心的笑容。这对于教授戏剧课的他来说一点也不困难。

        数条彩带落下，属于学生们的狂欢这才正式拉开序幕。空和云也得以卸下心里的包袱，好好地享受起这些本该属于他们的校园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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