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9.完结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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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低于3o%,防盗时间为24小时 “老爷, 姑娘回来了——”别看林伯一大把年纪了,声音仍是中气十足。
林如海闻言也顾不得礼数了, 直接冲向门外。
但见林黛玉在紫鹃和雪雁的簇拥下缓缓而来, 一看到他,立刻欢喜的跑了过来,唬的两个丫鬟跟在她背后一直叫她小心些。
林如海也怕她摔着,忙快步走过去,伸手抱住扑进他怀里的林黛玉。
“爹爹——”林黛玉到底年纪还小, 即使来时已经做好了不想让林如海担心的打算,但一看到林如海,仍是控制不住内心积压已久的思念,嚎啕大哭起来。
一旁的紫鹃看傻了眼。她跟在林黛玉身边一年有余,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林黛玉哭的跟小孩子似的。平时林黛玉都是垂暗哭, 连声音都没半点, 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让她都忘了林黛玉如今还只是个七岁的孩子。
“玉儿……”林如海眼里也满是泪水。林黛玉因为生来体弱,比同龄的孩子要弱小一些。她个头小,身体又单薄, 他都不敢用力抱着, 生怕稍稍用力就会伤到她。
可是就是这么弱小的孩子, 他竟然把她送到了狼虎窝里。
林如海恨自己识人不清的同时更加怜惜林黛玉, 哽咽道:“好孩子, 回家了好,回家了好。是爹爹的错,以后爹爹不会再让你受到半点委屈的。”
林黛玉这般一听,哭的更加惨烈起来。
林伯并雪雁紫鹃三人也只顾着为这感人的父女相见掉眼泪,无人上前劝阻。
一时间,父女两人哭作一团。哭声伴着竹林的窸窣声,竟谱出了别样的乐章。
这边林如海林黛玉父女相会感人肺腑,那边贾赦贾琏父子见面却啼笑皆非。
贾琏因觉自己被坑了两次,坐在轿子里也不得安稳,便掀开轿窗的帘子向外看去。
一阵阵花香扑面而来,两旁的紫薇花争相斗艳的盛开,娇艳欲滴。再看错落在花树中精致的泉石亭轩,俗人一个的贾琏没有高声吟诗的雅兴,心里只有两个想法,第一个是林家太有钱了,竟然把个别院修葺的这般奢华,他都有点不舍得卖了;第二个是林如海太败家了,在个别院上花费这么多银子,那归到荣国府的财物岂不是少了许多。
羡慕中带着可惜,可惜里又伴着心疼,各种滋味涌上心头,等轿子落下,轿帘打开,贾琏才惊觉已经到了地方。
“琏二爷,请。”何贵微微弯腰做了‘请’的姿势。
贾琏看着他冷哼了一声,从轿子里走出来,弹了弹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不再给何贵半个眼神。
何贵也不在意,径直直起身,笑的一团和气。
贾琏抬头看了看匾额上写着‘富贵荣华’四个大字的院门,疑惑文人不都是有“视金钱如粪土”的清高吗?就跟他家二叔一样。怎么林如海给院子起了这么大俗特俗的名字?
贾琏在心里吐槽了一下林如海的假清高,又转身向后看去。他是送林黛玉来见林如海的,可不想抢了主人家的风头。
也是直到此时,他才现林黛玉的轿子已经不见了踪影。
贾琏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是怎么了?
这是生了什么!?
这到底是个什么状况!!?
人怎么又不见了!!!
贾琏狠狠的瞪向兴儿,目光几乎化成利剑将他捅死。
自己坐在轿子里看不到后面的情况,兴儿是跟在轿子旁边的,后面林黛玉的轿子不见了这么大的事情竟然都没有注意到,真是白瞎生这么大的眼睛了。回去就把他给换了,换个‘长眼睛’的小厮。
兴儿欲哭不泪。他其实一早就现林黛玉一行人朝另一个方向走了,刚要提醒贾琏的时候,那叫何贵的目光就扫了过来。他迫于淫威,这才没敢开口。而且他也担心啊,万一贾琏真被谋财害命了,他这个贴身小厮估计也得被喀嚓了。现在表现好点,一会儿说不定能少受点罪。
贾琏深吸一口气,终于看向何贵,后牙槽都要咬碎了却强撑了一张笑脸,问道:“林表妹呢?”
形势比人强,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脸面虽然重要,但命更重要。
贾琏一向是个惜命的人,而且前面还有大把的富贵等着他,他可不想冤死在这里。
“林姑娘去见林老爷了。”何贵微微一笑,“琏二爷……”
这声‘琏二爷’叫的柔声婉转,但贾琏的寒毛又不由自主的立了起来。他惊恐的看向何贵,就怕他下一句说“请上轿吧”,那下一个该消失的人,应该就是自己了。
“请进吧,里面也有位主子正在等您。”
有这么大喘气的吗?差点没把他给吓死!
贾琏腹诽着,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不是让他坐什么东西就好。
事到如今,再退是不可能的了,反正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还不如去见见院子里的主子到底是什么人。
贾琏终于鼓足了勇气,大跨步的向里面走去。
“琏儿——”声音荡气回肠。
正埋头快走着的贾琏被吓得一个踉跄,右脚别左脚,向前扑倒,与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何贵面无表情,心里却想着这琏二爷还真是有趣。兴儿则闭上了眼睛,不忍瞧贾琏的狼狈相。
何贵正想要上前搀扶一下,贾赦已经飞奔而至,抢先一步将贾琏扶了起来,“儿啊,怎么这么不小心?快起来,地上脏。”
贾琏抬起头,脸上灰扑扑的,只一双眼睛瞪的大大的,愣愣的看着贾赦,“老、老爷?”
贾赦感性道:“儿啊,爹知道你想念爹,也知道你孝顺,但也用不着一见到爹就行这么大的礼,爹不在乎这些虚礼的。”
刚站起来的贾琏膝盖一软,又差点跪在地上。
这一定不是他爹。
他爹怎么会这么说话。
他爹是有胡子的,这人没胡子。
他爹一看就是个老色痞,这人倒有些风流倜傥。
他爹现在应该在金陵卧病在床或是风流快活呢,眼前的这个一定是假冒的。
当了二十年的父子,他就从来没听过他爹用这种口气说话。还有这是什么眼神,他鸡皮疙瘩都要掉一地了,他就没见过他爹用这么温柔的眼光看自己。
贾赦见贾琏又要摔在地上,忙扶稳了,一边唠叨一边给他拍衣服上的尘土,“又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老想着往地上趴。”声音甚至宠溺。
贾琏怔怔的看着贾赦,脑子里反复想着“这货一定不是我爹,这货一定不是我爹”。然后,湿热粘稠的液体从他鼻孔里流了出来。
“二爷流鼻血了。”兴儿大叫道。
伴着贾赦焦急的呼声,贾琏两眼一翻晕了过去。晕倒的前一刻,贾琏解脱的想着他总算晕倒了,能撑到现在太tm不容易了!
这厢贾赦急吼吼的喊人,那厢林如海却在父慈女孝。
“你这一路来饿了吧,我已经让小厨房准备了吃的,都是你喜欢的。林伯,快,叫人上上来。”
林伯笑的满脸褶子的“唉”了一声,迈着小碎步去门外吩咐了。
“爹爹果然最疼玉儿了,我就知道爹爹会给玉儿准备好吃的。”林黛玉扯着林如海的袖子撒娇道。
“姑娘为了老爷准备的吃的,今儿早上都没吃多少,说要把肚子留着呢!”雪雁笑说道。
“这可不行。”林如海板住了脸,“哪能不吃饭?小心又要不舒服,到时候喝药又要哭鼻子了。”
“女儿才不会喝鼻子呢!”林黛玉皱了皱小鼻子,“女儿只是吃的少,没有没吃。”她摇着林如海的胳膊,讨好道,“一会儿爹爹监督我,女儿一定会吃很多很多的,到时爹爹可别心疼才是。”
“你若能把我吃穷了我更高兴。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看到你胖乎乎的样子。”
“原来爹爹想让玉儿当一只猪啊~”林黛玉故意拖长了余音。
林如海再也板不住脸,笑出了声来。
“柴房着火后,封肃怕救火不及,整个房子都烧起来,便叫他两个儿媳妇去拿他屋里藏着的钱。属下们在封家监视多日,知道甄封氏在封家是个什么情景,都有些同情她……”暗卫偷偷看了水靖一眼,见他没有生气的意思,又继续说道,“属下们就自作主张将那两个女人打晕,把她们放在甄封氏经过的地方……”
“还把布袋松开些好让甄封氏看到里面的银子?”水靖挑了挑眉毛,反问道。
暗卫忙低下头,不做声了。
文东延摇着鹅毛扇感叹,“为了十两银子都能把女儿往死路上逼,这一下子丢了五百多两银子,封肃怕是要气晕了。不过他那两个儿媳妇也不是个善类,封家未来的日子恐怕会很热闹了。”
水靖想了想,不解的问道:“那封肃不是个守财奴嘛,能放心让他两个儿媳妇去他房里拿银子,不怕她们把他的钱财都给贪污了?”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封家的两个儿子和儿媳妇看起来孝顺,那是因为封家的财产全掌握在封肃的手里。若封肃一文钱都没有了,被扔出家门虽不至于,但肯定也不能再享受老爷的待遇了。
暗卫回道:“据属下们所查,封肃将大额的银票、房契、地契、田契全都单独藏了起来,可能也是为了防着别人趁他不在的时候把这些东西偷走。封家的其他人都不知道这些东西藏在哪里。”
水靖了然的点点头。这才对嘛,喜欢坑人的人疑心病特别多,就怕哪一天掉进别人的坑里了。“那甄封氏呢?现在在哪儿?”
“现在在城郊的一处已经破败了的关公庙里,看样子是打算休息一夜等天亮再上路。甲六正守在附近保护她的安全,属下则回来向主子禀报,请求下一步的指示。”
水靖沉思了一会儿,道:“可以用去金陵的商队做名头,需要个针线娘子……这件事就交给瑾娘去办。等甄封氏到了瑾娘身边,你和甲六就不需要保护她了。”
“是。”
待暗卫离开,他看向文东延,一脸的坏笑,“你说爷叫人把封肃偷藏起来的那些个银票、田契、房契、地契都挖出来,然后送给这里的县令怎么样?”
文东延勾起唇角,“狗咬狗……好一出大戏。只是,明日就该启程去金陵了。”语气里带着一丝丝的可惜。
“金陵啊……”水靖垂下眼帘,收去眼中一闪而过的嗜血之色。
钟灵毓秀紫金山,福地原来别有天。
金陵,有“六朝古都”之称,自古就是南边的政治文化中心,有着浓厚的的文化底蕴与繁华的经济。此地人才辈出,有文人骚客诸多风流人物,漫漫历史长河中,更不知出过多少大儒与治国良弼。
也因此,金陵鱼龙混杂,各种势力犬牙交错的盘踞在这里,繁华的表象下尽是乌烟瘴气,自然也是拐子最好买卖的据点。
封氏的女儿英莲,被拐时年仅五岁。说起她被拐的缘由,水靖看的时候一脸无语。如果甄士隐此刻在他面前,他能一口茶水喷死他。
元宵花灯佳节,本来就人多杂乱,他竟然敢把五岁的女儿交托一个叫霍启的小厮看护,自己却足不出户……他对霍启得有多大的信任才能做出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或是太过相信自己的人格魅力,要不就是对姑苏的治安状况期许太高。
而且这英莲还是甄家唯一的千金小姐,是甄士隐年过半百才得的独子,怎么说也是他唯一的血脉,他难道不应该当成眼珠子一样护着防止她哪里磕着碰着的?再说甄家好歹也是姑苏的乡宦人家,小厮丫鬟婆子应该有不少,为什么不多安排几个人跟着,却只安排了一个小厮?就是小户人家,幼童身边至少也得跟着两个人吧。
也不知道甄士隐当时是怎么想的,如果不是他智商有限总是识人不清,比如贾雨村,又比如封肃……水靖都要以为他是故意的了。
至于为什么要害自己唯一的孩子,水靖以为,有些人就是天生的思维方式异于正常人,所做的事情自然为正常人所不能理解,就像那位一样。
根据调查,拐了甄英莲的拐子是个惯犯,做这行当已经有十多年了,直到现在也没有停手。
这拐子是个聪明人,一般只在一个地方拐一到两个孩童,然后迅离开,绝不恋战。因为孩童丢的少,当地县衙也就重视不起来。即便有那重视的,这拐子也早已去了别的地方,因此,他到现在都没有失过手。
而拐来的孩童,大部分都集中在金陵买卖。
金陵这地儿形势复杂,应天府尹光应付各色势力都已经颇为疲惫,再加上拐子又从不在金陵拐孩童,是以眼不见为净,让他平安无事许多年。
不过拐子虽然拐了许多孩童,英莲却是他唯一拐到的大户人家之女,毕竟一般大户人家的孩子身边都有许多人跟着,哪像英莲的爹娘跟不长心眼似得。也因为这样,英莲的气质容貌都比其他孩子要好,他便思索着多养她几年,等到年龄大了,就将她卖到大户人家换个好价钱。以至现在,英莲还跟在拐子的身边。
水靖对应天府尹的不作为甚是愤慨,想着不亲受其害就不能体会丢了孩童家里人的痛苦,正巧紫金山庙会马上就要举行,于是如此这般的对暗卫吩咐了半日。
整整一夜,衙役和仆从都举着火把四处搜寻,惊扰的许多人家都夜不能寐,直至第二日的晌午才终于有了线索,有人拿着小少爷的玉佩来县衙询问。
“俺昨晚和朋友多喝了几杯黄酒,醉的晕乎乎的只想回家睡觉,走到半路的时候突然从巷子里窜出一个人来,把俺吓了一大跳,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那人瞪了俺一眼,连声对不起都没说,就急急忙忙的跑了,把俺气的啊……”
“这玉佩就是从那人身上掉下来的。俺想着那人撞了俺,连声招呼都不打,这玉佩就留着当成是俺的赔礼算了。今儿俺醒了酒气,见外面闹哄哄的,就跟人打听打听咱这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一打听才知道有个七岁大的孩子不见了,官大哥们正急着寻找。俺一想,昨天晚上撞俺的那家伙的肩上好像就扛着个七八岁大小孩,而且那人鬼鬼祟祟的,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因此俺就抱着试试的心态过来了,不知道能不能帮上大人您的忙……”
张儒之忙问有没有看清楚那人的长相。
幸好昨晚月光明媚,来报信的人看的清楚,醉酒之下也能记得的大概。
张儒之又吩咐衙役们拿着画像四处打听搜寻,终于在酉时成功的救出了小少爷,并把那拐子也抓了起来。
那拐子在堂上直呼冤枉,死也不承认是他拐了小少爷,说就是给他一百个胆子也那没本事去拐重重保护下的应天府尹的独子,他根本就不知道小少爷是如何出现在他家柴房里的。
那柴房确实是他安置新拐来的孩童的地方,只是他许久都没有外出拐人,所以这柴房也已经许久不用了,他都不知道里面有人。等衙役们打开柴房,他看到被堵上嘴巴捆上手脚的小少爷的时候,才感到事情大条了。
“是有人陷害小的呀!”拐子连连哭喊道。
若拐子的话也能信的话,那狗嘴里就能吐出象牙了。因此张儒之半点也不相信。
根据律例,拐人后,诸略人、略卖人为奴婢者,绞;为部曲者,流三千里;为妻妾子孙者,徒三年。
那拐子做这行当已有十多年,肯定有人或被卖为奴婢、或为戏子、或为妻妾,判他个死罪绝对是绰绰有余。但张儒之显然恨极了他,以他作恶多端多年害了不知多少人家为由,上奏要将他凌迟处死。
“只有亲身体会了,才能理解那些丢了孩子的人家痛不欲生恨不得将拐子碎尸万段的心情。”水靖端起茶盏,吹了吹水面上的茶叶梗,幽幽道,“这不就将人千刀万剐了吗?”
“主子真乃高人也,竟然能想出这种办法,属下佩服。”文东延毫不吝啬的夸赞道,紧接着话锋一转,又道:“只是主子这次怎么没有提前给那应天府尹算个命,也好显示显示您的能耐。”
水靖冲他翻了个白眼,“难道跟他说他马上就要丢孩子了,还是给他算算拐子的位置?前一种纯碎是找打,后一种,当官的都多疑,他还不知道会怎么想呢!爷可不想多事。”
文东延笑眯了眼睛,“这不是挺有趣的吗?反正他们也打不到主子。”
水靖哼哼了两声,反正打的又不是他,说的可真轻松。
“封氏已经把女儿带回来了。属下远远的看了一眼,那女孩儿长得确实挺有灵气的,不仅长相不俗,气质也出挑,也难怪拐子想养到大换个好价钱。”
甄封氏也没想到会这么快找到女儿。
她从封家出来以后,因着害怕家里人追上来,也不敢在县城里多做停留。但到了郊外,白天郁郁葱葱的花草树木在夜色下显得十分阴森可怖,她心生害怕,不敢再往前走,便找了个破败的关公庙休息了一晚,直到天亮才继续赶路。
也不知道是不是上半辈子过得太惨,老天打算弥补她,她不过是在路边救了一个崴到脚的妇人,就遇到了贵人。
那妇人名叫瑾娘,是个商队的管事嬷嬷,听说她会些针线,而且也要去金陵,就好心的留下她做了个针线娘子,除了包吃包住以外,每个月还有一两银子的俸禄。
其实即使没有银子甄封氏也是愿意的。她已经很久没有出过远门,上一次出远门还是从姑苏来大如州的时候,只是那时她身边有相公及两个丫鬟陪伴,倒不觉得有什么。现在只她一个人上路,身上还揣着不少钱财,不由的害怕起来,心里的小鼓一直敲个不停,就怕没有等她走到金陵,她就死在半路上了。如今能与一个商队一起上路,绝对比孤身行走来得安全的多。
而且她也不怕商队会对她怎么样。这个商队里的人,虽然穿着打扮看起来朴素,可布料做工却无一不透着精心,就是甄家还没遇到灾祸之前,她也穿不了这种衣服。虽然不知道这个商队是什么来头,但肯定非富即贵。而且她年龄已经大了,又比实际年龄看起来老,谁会对个老妪感兴趣,就是卖了她也不值几个钱。这么一想,甄封氏心里又踏实了不少。
跟随车队一路来到长江边上,弃马车乘船,在水上耗了一个多月,总算到了金陵。因为商队要在金陵做些生意,她便继续留在商队做些针线,好多攒些银子留给女儿。
不做工的时候,她就拿着画像在金陵四处打听。画像是她请商队里的账房先生帮忙按着她记忆里的模样画的。但金陵地方大,人又多,她已经做好了持久战的准备,唯一担心的就是女儿在还没被她找到的时候就离开了金陵,那个时候可真是茫茫人海无处寻觅了。
不想没几日,官府就抓了一个拐子老手,还解救了好几个没有卖出去的小孩。甄封氏怀抱着极大的期望与恐惧前往官府认人。
虽然女儿被拐的时候只有五岁,现在已经十岁大了,容貌上有了很大的变化,但她眉心的那一点米粒大小的胭脂记,还是让她瞬间认出了她。
甄英莲被拐的时候年纪还小,除了自己的名字,爹娘的长相和住的地方早已忘了干净。但她看到甄封氏的时候,也许母女连心,倒让她有一种格外熟悉亲切的感觉,一声“娘”不自觉的就喊了出来,母女俩顿时抱在一起哭成一团,看的人好不心酸。
这青年名叫万离,是水靖费了很大功夫从神医谷拐来的。因为这个,他至今都没敢再踏进神医谷半步,怕被谷主那怪脾气老头用各种毒药招待。
“不过就是个富贵药。”万离随手仍在桌上,淡淡道,“这药方看起来玄乎,药效却了了。”
水靖和文东延同时一愣。
“但那丫头吃了确实见了效,之前许多大夫看了可都不顶用。”水靖有些纳闷。
“富贵人家治病与穷苦人家治病不同,穷苦人家花几个铜板就能看好的病,富贵人家耗费成千上万两也不见得有效。”万离慢悠悠解释道,“尤其是给小孩子看病,是药三分毒,小孩子身体受不住太猛烈的药效,这就需要适当的减少药量。大多富贵人家,爱子如命,若是小公子或小姐吃了药以后受不住引了别的病症,这治病的大夫当其冲,就成为了众人泄愤的对象。因此这些大夫为了自保,尽量都使用些温和的药物。而温和的太过,这药效就会减低。”
水靖点点头,深有体会。民间的大夫如此,宫里的太医更是个个都是人精。后宫妃子和各王公大臣府里女眷们的手段层出不穷,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她们做不到的。太医也自然而然的练就了视而不见、掩耳盗铃、明哲保身、睁眼说瞎话等一身本事。
“不是还有一包药引子吗,会不会有什么特殊效用?”事关癞头和尚,文东延很难不多想。
万离笑道:“若这药真的有神奇功效,那薛姑娘吃了后就应该是药到病除,而不是每到病时就吃一颗。治标不治本,这功效就犹如冰糖梨水一般,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水靖和文东延恍然:有道理。
万离又道:“这冷香丸,幸运些也要一二年才能配齐,不幸的话十年都未必碰的全。而且这还是个极耗功夫的活,没有极大的人力、物力还有财力,是不可能完成的。这薛家,倒真是个富裕的。”
文东延用鹅毛扇轻拍两下额头,问道:“主子,若是两位姑娘相同的病症,一个喝冰糖梨水,一个吃冷香丸,您会怎么想?”
还能怎么想,她们两人根本就不在同一档次上。便是人参燕窝都比不上这冷香丸。要知道,人参燕窝用银子就可以买的到,但冷香丸,却是花再多的银子也买不来的。
水靖有些明白文东延的意思了。
因为太穆皇后同太/祖一起打江山的缘故,本朝对女子不似前朝那般苛刻。除了走亲访友外,女子也被允许参加一些宴会,或是在家仆的陪伴下与姐妹游船赏花,而不是养在深闺里无人识。
其中的一些宴会,还会弄些才艺比拼来评出最优秀的人,无论主人家是给些奖励还是称赞,都是一种荣耀,这就变相的将名气宣传了出去。
女子一辈子最重要的就是嫁人。虽然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在同等门第的条件下,就要从相貌、品德、才情等开始相看。这个姑娘做的诗曾得过魁,那个姑娘的画曾被谁谁夸赞过……各家太太因为对她们留下了好印象,所以在相看儿媳妇的时候,先想到的就会是她们。
又如同后宫里的妃子,比较有特色的那一个,才能吸引到皇帝的注意力;没有特色的,只能在后宫孤独终老。
金陵薛家是很有钱,俗语中的‘丰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铁’形容的就是薛家。而且薛家也不是普通的皇商,是紫薇舍人薛公之后。但即便有这些个名号,薛宝钗还是挣脱不了商人之女给她带来的限制。
士农工商,商人的地位最低。古时候甚至有商人是贱籍,与良籍的士农工是不能通婚的律法。本朝虽然没有这条律法,但很多习俗却都流传了下来。小门小户或是没有根基的官家可能不介意,但稍微有些底蕴的高门大户或是书香门第,都不愿意与商人通婚。许多新兴的贵族也是如此,他们甚至对商人更是退避三尺,就怕被人说是不懂规矩的暴户。
薛宝钗商人之女的身份,就限制了她没有办法嫁入讲究门第的高门大户,除非是与薛家并称为四大家族的贾史王家。
当然,也可参加诗会之类的宴会博些好名声,以期望各家太太忘记她商人之女的身份。但即便薛宝钗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且比旁人技高一筹,都不可能拔得头筹。商人之女总归是不能赢过官家之女的,这几乎已经成了不成文的规矩。
薛宝钗想要改变现状,最好的办法就是父辈或兄弟走上科举之路。哪怕家里出个秀才,都能改变她现在的处境,嫁个好人家。
这冷香丸倒也是个办法。只制作过程就令人侧目,又有个海外仙方儿的名号,一下就将薛宝钗衬的与众不同起来。那满身的铜臭味也不见了,倒平添几分仙气来。
要知道,什么东西与‘神仙’搭上了关系,都会令人心生敬畏与向往。说句大不敬的话,每朝的开国皇帝都会说自己有什么奇遇或是他娘在怀他的时候梦到了龙,不过就是种收买人心的手段罢了,至于是不是真的,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不是吧……”水靖神色有些古怪,“你的意思是癞头和尚送她冷香丸是为了让她找一桩好婚事?那时候薛家丫头才几岁?”
文东延缓缓开口道:“有件事属下还没来得及回禀主子。那癞头和尚还给了薛家姑娘一块金锁,正反面各刻着‘不离不弃,芳龄永继’,恰好与贾宝玉那块通灵宝玉上的‘莫失莫忘,仙寿恒昌’相应。自古以来可就有金玉良缘一说。”
“所以说……癞头和尚做了这些事,就是为了给贾宝玉和薛家丫头拉郎配?”
他说着冲重九使了个眼色,重九立马心领神会,上前将贾赦扶到椅子上坐好。
水靖又道:“说起来,爷确实挺对不起你的。这么多年对你的关注太少,也不知道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贾赦抹了抹眼泪,“爷有难处,我心里面都明白,所以这些年不敢给爷添麻烦,自然也不会因为这个而怨恨爷。后来生了那件事,我知道,爷肯定连我们荣国府也一起怨恨上了,我就更不敢到爷的面前碍眼了。如今能再见爷一面,我就已经很心满意足了。”
这番感人肺腑的话让水靖更愧疚了。
他自小就与太上皇不和,正确的说是太上皇看他不顺眼,他又懒得用热脸贴这个年龄上可以做他爹的侄子的冷屁股,而且因为某些事他们之间还数次生冲突——虽然每次都是自己占了上风,虽然也不认为自己有错,唯一后悔的是当时太年轻,只知道蛮干不懂得迂回——于是乎他和太上皇的梁子越结越大,等到太/祖和高/祖全驾崩后,太上皇登上皇位,他荣宠不断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不过他倒没有想不开甚至出现怨天尤人的情绪,反而想着大丈夫能屈能伸,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你嫌我碍眼,我还懒得往你跟前凑呢!因此他非常潇洒的挥一挥衣袖,离开了京城。
而贾赦……虽然自己跟他的交情不菲,但贾赦可是荣国公的嫡长子,已经不打算待在京城的自己当然不能将荣国府未来的继承人带走,让荣国府没有了继承人。再加上自己那时候即便不过问政事,也还是受到太上皇的忌惮,为了避免自己身边的人跟着一起遭殃,他唯有远着他们。他虽然不怵太上皇,却不想连累身边人。
而那件事生以后,其实不只荣国府,他将四王八公都怨恨上了。但贾赦毕竟是他的伴读,所以他开始谋划的时候刻意避开了荣国府,但是却不想再理会有可能是无辜的贾赦,也不许有人在他面前提起这个名字。本以为贾赦承袭了荣国公的爵位,即使没有他的照拂应该也会过得不错,现在看来,好像不尽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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