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孽缘吧

图书馆，下午5点。

        杨昔尧手里攥着笔托着下巴，歪着脑袋时而表情凝重，时而眉头紧蹙，时而眉宇上扬，时而摇头否定。

        “干嘛？想放屁但是又忍不住？”王海粟问。

        他“啧“了一声，“你说，人这一辈子可以记多少事情？”

        王海粟被这无厘头的问题搞得莫名其妙，“大哥，别告诉我以前你在图书馆沉思都是在想这些哲学问题，你这样，让政法学院的同学们很难做你知道吗？给人家留条生路ok？你都已经是我们学院排名第一了，何必呢？”

        他又“啧”了一声，“别闹，我认真的！哎我问你，2年前新生报道那天，你还记得多少？”

        “2年前……”王海粟说着也歪着脑袋回想，“那天天气不太好，下雨，好多新生的行李都被淋湿了。”

        “是吗？”杨昔尧纳闷，我怎么不记得……

        “是啊！俗话说，台下十年功台上一分钟，每年的迎新都是我们这些学长们征战的沙场，毕竟今年脱不脱的了单就看那天了！凡是去迎新的，各个打扮的人五人六。可没想到，学院给每个人发了顶红色的帽子，美其名曰小红帽，方便新生学弟学妹们找人，那帮打了发胶的家伙，别提有多郁闷了！”

        “……”

        “当时有个新生迟迟没到，打电话也不解，大家一看是个男的，二话不说纷纷撤了，你当时因为新生接待快结束了才来，被罚收尾，不接到最后一个新生不准走！”

        “哦……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什么好像？大哥，你不是说把帽子送给那个新生了么，因为对方没带伞！”

        “这……有这回事？”

        “后来因为淋了雨，第二天你还发烧请假了。小筱知道后一直问我你怎么样，有没有看医生，有没有吃药，有没有降温……催着我给你买药，监督你，照顾你，哎哟，烦都烦死了！”

        说到小筱，两个人都有些尴尬。

        “我对自己的记忆力还是挺有自信的，但那天的事……我是真不记得了！好奇怪！”杨昔尧故意对小筱避而不谈。

        “你的眼里只有图书馆的这些书，只有它们才是真爱！”王海粟打趣。

        两人相视扑哧一下，冰释前嫌。

        杨昔尧看着手里的笔暗想，莫非关卓说的，就是送他帽子这件事？想来也不是什么了不起值得记住的事，怎么就让他这么念念不忘？还是说，自己还做了什么？

        这时，老师发来一条微信，“昔尧，忙的差不多了就过来吃饭！”

        杨昔尧为难地看向王海粟，话未开口表情已经出卖了他。

        王海粟大大方方，“是王教授吧？”

        “嗯，让我去吃饭！”

        “让你去你就去呗！关卓那件事，人家王教授帮了不少忙！再说，现在你留校的事情也泡汤了，也就没必要有那么大的心理负担了！”

        杨昔尧真心感恩有王海粟这个朋友，也正因为此，他更希望王海粟可以快点鼓起勇气去追求自己想追求的。可这事勉强不来，只有他本人想清楚了，旁人干着急也没用。“不然，你跟我一起去吧！”

        王海粟立马拒绝，“我不去！”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又没叫我？”

        “有什么关系，你跟小筱又不是不认识！”杨昔尧意识到自己提了不该提的人，随即继续说，“再说，王老师喜欢热闹，你去了他反而开心！”

        王海粟不上道，“你少忽悠我，你哪只眼睛看到王教授喜欢热闹？他可是系里的公认的包大人，冷面无私！我信你个鬼！”

        “老师他教学上是严格了一点，但是人特别随和！你去了就知道了！”

        “别！我不想知道！你给我赶紧走，一秒也别耽误！”王海粟说着就开始给杨昔尧收拾东西。

        杨昔尧还想再争取一把，刚要开口，就见汪海粟起身，“你不走是吧，你不走，我走！”

        杨昔尧赶紧拦住，“行行行，我走！”

        大学四年，杨昔尧其实很少去老师家里，一来他是大二开始选了老师为导师的时候才和老师慢慢熟络起来；二来，毕竟非亲非故，学生到老师家做客容易招惹闲言闲语；三来，他只想和老师保持老师与学生的纯粹的关系。

        想到这，杨昔尧叹了口气。

        约莫40分钟后，杨昔尧提着两大袋水果来到老师家门前，每次来老师家，他总不会空着手。也正是因为这种礼数，他与老师和师母之间一直保持着恰当的距离！

        小筱开的门，兴奋地说，“昔尧哥，你来啦！”

        “嗯！师父师母呢？”

        “在屋里呢！快进来！”

        这时师母闻声从厨房里走出来，身上系着围裙，手里还拿着铲子，“昔尧来啦！你先坐啊，跟你师傅他们聊会天，菜一会就好！”

        杨昔尧赶紧把水果放桌上，“我来帮你吧，师母！”

        “哎呀不用不用，你在还影响我发挥！”师母笑着把他推到客厅。

        这时，杨昔尧才注意到客厅里坐着的，不只有老师，还有上午报告厅的那个演讲嘉宾！他突然想起来，老师好像说过，今晚要请人家吃饭。这该死的记忆，是越来越不靠谱了！

        “昔尧！来，坐！”老师热情的招呼他坐下。

        他看了眼眼镜男，对方正用审视的眼光打量自己。话说是因为脱掉西装的原因吗？为何只穿白衬衫的他此时此刻显得并不比自己大几岁。

        “上午讲座上见过了吧，顾筱，杨昔尧！杨昔尧，顾筱！”老师简短的介绍。

        “见过！”顾筱说。

        杨昔尧不确定对方说的是哪次的见过，于是看过去，只见对方端着茶杯，冲自己示意打招呼。他不予理睬。

        “杨昔尧同学，今天在报告厅给我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顾筱突然开口。

        “哦？”老师好奇的问。

        顾筱刚要开口，杨昔尧赶紧打断，“顾总也是，文才兼备，才貌双全！想必今天又收获了一批女粉丝！”

        这时，小筱端着洗好的小番茄走过来，随意地坐到杨昔尧边上，贴着杨昔尧的胳膊。“你们在说什么呢？”

        杨昔尧假装拿水果，往旁边挪了挪。

        这一幕被顾筱看在眼里，他突然发出一声轻笑。尽管很轻，但也没能逃过杨昔尧的耳朵，他很是不爽，这人果然有病！

        “小筱，去厨房看看有什么要帮忙的！”老师说。

        小筱撇嘴撒娇，“我不要~我又不会做饭，我去反而帮倒忙！”

        “去！”老师坚持。

        小筱一百个不愿意地走开。

        老师给杨昔尧倒了一杯茶，杨昔尧双手接过，“谢谢老师！”

        “昔尧，别多想，专心做课题！我知道以你的能力绝对没问题。现在整个研究小组的工作已经接近尾声了，这个时候千万不能自乱阵脚，让别人看笑话！”老师语重心长。

        杨昔尧点头，“我知道，放心吧！”

        “关卓因为受伤，短期内是没办法回研究室继续开展工作了，但研究进度不能落下，他的那部分，要尽快找人顶上！你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王海粟，您觉得怎么样？”

        老师想了想，“王海粟？是不是那个课上一直跟你坐在一起的人？有点印象，他的专业能力怎么样？”

        “接关卓的工作，应该没问题！他这个人虽然看起来吊儿郎当的，但做事还是很靠谱的！分得清主次！而且现在大四了，很多人陆续开始找工作，这个时候与其找个不熟悉的人从头开始，不如找个知根知底的，既可以保证进度，也省去了沟通的成本！”

        老师听后点点头，“也有道理，只不过不知道他本人怎么想？”

        杨昔尧觉得这是在老师面前塑造汪海粟良好形象的好机会，“还没有！不过汪海粟这个人我了解，非常有责任心，即便他手头上有活，只要答应了就绝不会耽误这边的进度！还有就是，他一直非常尊敬老师，如果知道可以进研究小组，应该是十分乐意的！”

        老师被夸的十分受用，哈哈一笑，“既然你这么说，那抽个时间约到我办公室，我们聊一聊！”

        “好！”

        王老师说完嘬了口茶，见顾筱欲言又止，笑着问，“怎么？你有话要说？”

        杨昔尧立刻警觉的竖起耳朵。

        顾筱放下茶杯，“没有，就是觉得这位杨昔尧同学身边朋友挺多的，跟我听到的不太一样！”

        “哦？你听到的是什么样？”

        “说他性格冷淡、孤僻、不合群！”

        老师听后又是哈哈大笑，“的确，我也听到过这样的评价！当初昔尧选我做导师，我和他刚接触的时候，也觉得这个孩子有些独来独往，从来不跟其他人交流。不过时间长了，我就发现到底是个孩子，内心还是十分善良温柔的，只不过有些慢热罢了！”

        “不知顾总觉得我应该是什么样？”杨昔尧不客气地追问。

        顾筱眉毛上扬，竖着手指列举，“酒品差！记性差！脾气差！”

        “你！”杨昔尧气的差点没直接站起来，碍于老师在旁边不好直接翻脸，“那也不如顾总，锱铢必较！”

        老师算是看出来了，“我说你们俩，是不是早就认识？”

        “认识！”

        “不认识！”

        两人同时脱口而出，顾筱说认识，杨昔尧说不认识。说罢两个人互相看着彼此，眼神里一番刀光剑影。

        “到底认不认识？”老师笑着问。

        杨昔尧不再说话。

        顾筱则轻笑，“应该说我认识他，他不认识我！”

        “这怎么说？”老师很感兴趣，“你们俩一个是职场精英，一个是学校学生，不管是生活轨迹还是人际关系，按理说都不该会有交集，我现在很好奇，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顾筱看向杨昔尧，见杨昔尧垂着眼睑似乎有些紧张，“没什么，就有一天晚上，在老街……”说到这故意停顿。

        杨昔尧抬头，眼神犀利的盯着顾筱，似乎是再说，少乱说话。

        “老街？你是说古城那边的那条老街？”老师问。

        “对！在老街的一个……药店，碰到过！”顾筱说的时候故意直视杨昔尧，眼神里带着挑衅。

        “哦~~”老师看了眼顾筱，又看了眼杨昔尧，“那怎么会你认识他，他不认识你？”

        没想到老人家一旦八卦起来这么执着，不刨根问题不罢休。杨昔尧原本放下的心又悬起来，他看向顾筱，不知道这家伙又要整什么幺蛾子。

        顾筱倒是一脸从容，“也没什么，就是他学生证不小心掉了，正好被我捡到！你知道的，我也是苏城大学的学生，自然记得清楚了些！”

        “原来是这样！倒也是一种缘分！”

        杨昔尧低声，“孽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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