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总星术使持念被押解着，送入了处于天阙城地底的死狱之中，那冰冷的牢房阴森而寒冷，显然许久都没有人踏足过。他被推搡着，送入了一间铁质的牢笼之中，那里的一切都是冰冷、黑暗而潮湿的。一位柔弱的，整天端坐着看星盘的青年人，先前生活在锦衣玉食之中，突然被丢到如此糟糕的环境之中，仿佛从天堂直直地坠入地狱一般。持念怎么能够在这般恶劣的环境中生活呢？

        但是那位固执己见的帝是不会在意这些的，他只要认定了持念说的话他不爱听，便会怒火中烧，将其百般折磨。显然，对于一直直言不讳，敢于顶撞自己权威的持念，帝已经忍无可忍了，今天正好借助这一个机会，将持念送入死牢，让他再也无法在自己面前胡言乱语。帝是这么想的，而他也的确这么做了，但是他没有预料到的是，这一决定有多愚蠢，他刚刚送入死牢的，是这个王宫内唯一一位敢对他说实话的人，而且他的预言是真实的，并无半点虚假与隐瞒。在他的推演之中，沐染和帝所对应的星球，按照运转轨道，是注定会相撞的。在两颗星星之间，仿佛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股联系，使得这两颗星星的运行轨迹十分的接近，却又不至于撞在一起。

        持念清楚，他们两人命中注定会有一次的战斗，但是那个时候还远着呢，远到连持念也说不清，那时候这个星盘会是什么模样。他也没有可能知道了，这片牢狱顶部是封死的，他是看不见星空的，更何谈要推演星盘预知未来呢？身为原先的总星术使的持念，离开了星盘以后，便和一位病恹恹的普通人没有什么两样了。没有魔法的他所能做的，只有待在这漆黑、阴暗而且潮湿的监牢之中，一直等待着，等待转机的出现。而至于转机什么时候能够出现，他无从得知，现在的他只是一位普通人，在灾难面前无所适从，只能逆来顺受的接纳它。但是他更担心的，还是那自己反复推演得出的预言——沐染和帝必有一战，而帝会在这次战斗中失败甚至死亡。持念不论怎么推演，这一结局都无法被改变，所以他十分的担心，担心那终将到来的命运。他清楚，如果这一预言是真实的，这将意味着一个帝国的崩溃与毁灭。这并不是持念希望看到的局面，所以他冒死上荐，就是为了让帝引起重视，即使无法改变这既定的命运，也要尽可能将其生的时间所延后。他望着正在渗水的天花板，苦笑着喃喃自语：“如果帝能听进去就好了。”

        他这一番自我牺牲，最终目的还是希望帝能够多个心眼，不要让他的预言过早地降临实现。但是事与愿违，帝还是没有按照持念的设想多一份提防，相反的，他已经对持念的所有预言都不信任了。理由很简单，持念没有算出自己今天会被抓住，困在牢笼之中，这就足以让帝有理由不去信任他了。帝没有预想到，持念是抱着有来无回的信念，冒死来向帝报告的，他说的话句句属实毫无捏造。于是，自然而然的，帝与沐染交战的命运，便成为了板上钉钉之事了。

        现在的帝，正在处理持念临时下岗，新的总星术使职位的填补工作。自然，这一职位要由拥有一定地位，而且要十分擅长占星术的人来继任。那么，原总星术使的大弟子——殷命便是一位十分合适的人选。但是说起这个人，帝又有些犯难。那是因为殷命长得矮小不说，脸上眼睛看起来只有绿豆大小，还时不时眯缝着睁不开，两个芝麻大的瞳仁在这绿豆眼中不住地滴溜溜赚，看起来贼眉鼠眼。他下唇外凸，将本就有些像鞋拔子的脸形又拉长到令人觉得反胃的程度。正因为他面貌不雅观，帝才会如此犹豫。但仅仅是面相的不雅观，还不至于让帝觉得这么踌躇，更重要的，是因为殷命的人品极其的差劲。请仔细设想一下，连一直待在王宫内没有接触外界，活在下属编制的谎言之中的帝都觉得他这个人人品极差，那么想必一定是一种非常差劲的程度吧。

        正是如此。殷命是一位非常贪婪又斤斤计较的人，这一点从他成为了持念的大弟子那天便已经初露端倪。那时候，殷命还是一位普通的年轻人，仗着家里有几分臭钱，便花费财力上下打点，将他送到了持念的弟子之中。而后，身为十二弟子中最末位的他，又以尽可能低的价格，与其他十一位弟子打点好了关系，让他们在占星推演的比试中故意输给他，从而让自己得到大弟子的名号。那么，得到了身为总星术使的持念的大弟子称号，一班人便该满足了吧？可他似乎还不大满意，总想着有一天能够篡夺得到持念的总星术使的称号，真正地成为万众敬仰的对象。于是他便开始暗中进行排布，试图挑拨持念和帝之间的关系。先便是暗改持念使用的星盘，让他得出的预言全是错误的，自然持念向帝汇报上去的预言的事情都不会成真。久而久之，帝便开始对这位跟随了他数年，原先预测未来十分准确的总星术使现阶段的预测能力有所怀疑。相应的，身为大弟子的殷命的预测便准确了很多，借此他得到了帝的褒奖与好印象。

        而帝对殷命的印象变差，是从那一次开始。殷命这个人是有不正常的癖好的，那就是爱幼童。身体不健全的他十分自然地喜欢跟自己大小相似的小孩子，似乎也没有什么问题，但是他会去天阙外城特意潜入别人家的女儿的卧室，满足自己变态的欲望。于是他这个人便在整个天阙城内恶名昭著。而最后，这恶臭一般的名字传遍了全国，纸里包不住火一般地让帝得知了这一消息，他当时就勃然大怒，想要处死败坏社会风气的殷命，但是站在阶下的大臣们，都劝阻他们的王，不要为这种事情那么大的火，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好了。但是这件事的性质十分恶劣，甚至于有辱国家威望，身为整个帝国的领导者，帝不能就这么轻描淡写地直接将殷命处死，寒了大臣的内心，也不可能仿佛什么事都不生，让他继续在原先的岗位上工作。所以，权衡再三之下，帝给出了自己认为较为公正的处理方法——让殷命正大光明地去迎娶那位幼女，既是安定了臣子们的内心，也给了百姓一个交代。

        但是殷命本人却不接受这一判罚。其理由很简单：妻不如妾妾不如偷，一旦明媒正娶，这为幼女对于他来说便是索然无味。而这句话在殷命的口中说出，显得轻描淡写，仿佛一切都是理所当然一样，但是帝听到这番话，感觉整个内心都燃起了愤怒的火焰。他恨不得立马跳离王座，跳下去掐着殷命的脖子，将他像是拎小鸡一样拎起来，然后摔在地上摔成一滩烂泥。但是身为一国领袖的帝，终究还是不能再众目睽睽之下做出如此出格的举动，只能打掉牙往肚子里面吞，装作和和气气地继续商量这件事。

        帝已经暗下决心，今天无论如何都要让他接受自己的提议，将那位幼女明媒正娶，以平息民愤。但是殷命也不是省油的灯，以三寸不烂分叉舌硬是大吐苦水，讲述自己身残志坚，祸患绝症，一定要以幼女体液阴阳相融才能解毒。凭着睁着眼睛说瞎话的能力，殷命硬是让大家相信，他也是一位被害者，是不得已而为之，并非有意。殷命就企图以这么一个牵强附会的借口，将自己的所有责任推卸得一干二净，而且摆出了受害人的姿态，恳请众人为他讨伐对他恶语相向的人。帝已经被逼迫到了极限，像是一根被极致压缩的弹簧，随时都会爆裂开，将自己全部的怒火全部倾泻在殷命的鞋拔子脸上，打得他绿豆眼肿胀成蚕豆才肯罢休。

        最后，这件事在百般磨难之下，以殷命公开地不情不愿地赔礼道歉收场。在向众人道歉的过程中，殷命搬出了自己身患绝症，不得不以幼女体液抑制毒性这一说辞，企图得到大家的谅解，结果等来的却是狂风骤雨般劈头盖脸的咒骂声，无数的烂西红柿混着臭鸡蛋雨点般向他袭来，把他身上的法袍染成红黄相间。

        正因为这个人无法无天，恶名昭著，帝是绝对不会让他成为新的总星术使的。但是问题就是自己看起来别无选择，比起其他资质平平的占星术士来说，这位令人恶心的玩意至少在占星上有所造诣，是目前为止最为合适的人选。难道真的不得不选择他了吗？帝为这件事犯愁起来。而就在他为之两难的时候，圣骑士团总团长白尐突然开口，怪声怪气地陈述自己的观点：“我认为殷命是一位合适的人选，先不论他的人品，至少在占卜方面，他的表现还是可圈可点的。上次预测洪灾的时候，持念失手了，但是殷命却及时将预言推演了出来，避免了灾难造成过大的损失。还有，最近的火灾也是殷命在较早以前就已经预言出来的，但是持念却一直没有提及这一次火灾的消息。从这几个方面来看，我认为殷命是可以替代持念，成为总星术使的人选。”白尐得到了殷命的贿赂，负责帮他说好话，他也是不辱使命，尽一切可能为殷命说好话。

        帝意味深长地看了白尐好长一会，然后轻轻地叹了口气，开始朗声宣布自己的决定：“那么，我们就决定任命殷命为新的总星术使了。”这一结果对于殷命来说并不意外，他的打点安排都是花在了刀刃上的，一分钱都没有多浪费。但是这个结局并不能让殷命完全满意起来，他的计划之中，持念并不会进入死牢，而是被直接处死。现在活着的持念，可能会对他的计划有一定的影响，但是基本无伤大雅。毕竟一位没有什么魔法能力的占星师，在狱中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静默的等待着别人来放他出去。

        现在，成为了总星术使的殷命看起来似乎大权在握，他所说的话，只要冠上预言，便都会被接纳，他不必向除了帝以外的人低头，相反的是其他人遇见他都必须低着头，表现出自己的谦卑。而身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他，以后办起事来，也会方便些许。至于殷命在筹划着什么，他的计划又是什么模样，这些都得先卖个关子。

        而此刻，在莉那一头，两位少女在稍稍恢复精神以后，便又开始了对抗。莉依旧身着重甲，尝试着去接下小琪的快突击。在短暂的休息之后，小琪攻击的度和频率又恢复到了原先的水准之上，她接连以手中紧握着的木制匕，去突刺站在原地，尝试着去捕捉她身影的莉。而莉连续几次的反应都十分准确，如若不是摸清了小琪的攻击规律，便一定是自己的反应力在多次的训练之中得到了显著地提升。但是这样依旧不够，莉想道，以她现在的反应度，是无法凭借反应力接下敌对势力的偷袭的。这在实际对战中是十分致命的，特别是反应不及直接与死亡挂钩的残酷战场之内。所以莉必须让自己的反应力与体能能够跟上小琪的度，即使小琪的进攻度并不一定就比敌对势力的刺客快上多少。

        莉将小琪的攻击度当成目标，小琪也是一样，将莉身上全套的铠甲当做自己攻击的对象，她多次的反复攻击，全都打击在处于莉身后侧的同一处之上，已经敲击出了裂痕，只要再攻击上几次，莉的铠甲便会彻底龟裂，露出内在的身躯。对于战士而言，在刺客面前露出铠甲的裂痕内的肌肤，便是将自己的弱点展示了出来。身着重甲的战士本就没有刺客那么灵活，一旦自身引以为傲的护身盔甲碎裂，裸露出肌肤，便会成为一道突破口，被刺客抓着不放进行死缠烂打般的攻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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