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砰!”
又一个水囊从洞口掉下来,直直地掉在了阿浅的脚边,她撑起身子,将水囊捡起喝了两口,就随手一扔,又躺下了。
今天是第七日,若蜡黄脸推测的不错,吴夫人待会就该来了,阿浅闭上眼静静等着。
“你倒是安逸。”
阿浅听到说话声立时睁眼,来了!
吴夫人站在洞口俯视着阿浅,装束仍旧气派,神情却与那日在路边相遇时全然不同,冷若冰霜,眼中没有丁点儿善意。
“我有一个儿子,失散多年,我为了寻回他,不知经历了多少心酸苦楚,现在我们母子终于团聚,我只想把这世上所有的好东西都送给他,以弥补这么多年不在他身边的亏欠。你这丫头眼睛生的极美,我一眼就相中了,你的脸蛋果然也没让我失望,这样的姿容的确配得上我儿。”吴夫人自顾自说着,大约是提到了亲子,她脸上终于有了些人情味。
阿浅仔细听着,得知今日之祸竟是源自这女人想给儿子挑媳妇,登时恼火。怎么?长得好看就活该被绑架逼婚?那日是她,可若是换做其他柔弱女子呢?这种缺德事亏她还说得像是予人荣耀似的。
吴夫人打量着阿浅的狼狈样说道:“这几日,你苦头也吃够了吧,想清楚了吗?是嫁给我儿,享受荣华富贵,还是继续烂在这地牢里,死了也没人搭理?”说的像是征求意见,可实际上半点不让阿浅拒绝。
阿浅慢慢站起,仰头看向洞外的光明,答道:“要我嫁可以,但你得放了我的同伴。”
吴夫人略一皱眉,语气十分不悦:“你没有资格跟我谈条件。”
阿浅耸耸肩,悠悠回道:“是吗?可你儿子说喜欢我,你不是说要把最好的给他吗?那他喜欢的不就是最好的吗?你若不放人,我就自尽,让他恨你一辈子。”
“你这骚蹄子竟敢挑拨我们母子!”吴夫人刹那间变得面目狰狞,像是要把阿浅撕碎一般,语气都急促起来。
其实那日她发现儿子偷解药给阿浅,就已经感觉不安,但念在儿子喜欢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想到让她看见儿子被打得摔在地上,当时就想把阿浅扔进地牢等死,但儿子求情说再给一次机会,她才命人每日送水,等阿浅受不了妥协了再放出来,谁曾想竟等到被要挟。
阿浅知道她这是被说中了要害,也不在意被骂,直言道:“你就说放不放吧。”
事态扭转,原本处于劣势的阿浅有了重要砝码,吴夫人心里气恼可为了修补母子之情,她还真的不得不退让,缓了一会,说道:“我只能放一个,因为那个公子哥,已经死了。”
嵇克染死了吗?怎么会!阿浅一下子慌了神,稍作镇定想想又觉得不太可能,说道:“你骗我!若他死了,你还派人每天打他做什么!”
吴夫人闻言有些不可置信,转头怒视看守的人:“你们竟敢背着我给她通消息!”
“夫人明鉴!小的们怎敢……啊!”两名守卫跪下连连求饶,还未说完已被吴夫人用刀划瞎双目,痛呼起来。
阿浅在下面看不真切,但也猜到发生了什么。她刚才不过是试探,但从吴夫人的反应来看,嵇克染还活着,这女人真是狡诈,若不是蜡黄脸她还真要上当了,可是这女人迁怒守卫做什么?还真是个不分青红皂白的疯女人!
“只放一个也行,你把刘平放了,他不过是一个小镖师,你留着也是占地方。”阿浅知道吴夫人不会放嵇克染,也不多费功夫,能走一个是一个。
见阿浅这么快改口,吴夫人猜她别是有什么歪心思,正在犹豫间,边上一中年男子上前耳语了几句,吴夫人听罢竟是爽快答应了,说道:“好,只要明日你与我儿大婚,结束之后,我自会放人。”
她爽快阿浅当然更爽快,立马回道:“成交。”
吴夫人冷哼一声摆了摆手,手下人会意将一段绳子从洞口放下,刚才那名中年男子攀绳而下,站定后对阿浅略施一礼,掏出钥匙把拷住阿浅手脚的铁链解了。铁链一解,阿浅霎时觉得轻松许多,刚想松快下筋骨,中年男子就将绳子缠在阿浅腰上,跟上头的人示意往上拉。阿浅再瘦也是个成年女子,全身的重量都在腰间的绳上,这一拉可勒得她生疼,上头几个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拉一把顿一下,让她不光疼还恶心,待她上去腰上已是火辣辣的疼,胃里也翻江倒海。
见她吃苦吴夫人倒是心情大好,冷笑了下,对着随后上来的中年男子道:“张本良,你带她回住处,务必让人看紧了,别出岔子。”
中年男子谦恭答是。
吴夫人刚要转身走人,阿浅一边用手揉着被虐的腰肢,一边对那张本良道:“喂,你带我去见见我的同伴。”
张本良有些为难,看向吴夫人等着发话,阿浅直接挡住他的视线,说道:“让你带路你看她干嘛,她都同意放人了,还能不让我见啊!”说罢回头看向吴夫人道:“是吧,夫人?”
虽说是询问,其实阿浅根本不等吴夫人回应,在她还未开口前就推着张本良往前走,张本良想着夫人不说话大约是默认了,被阿浅一推也就顺势在前面带路,边走还不忘巴结下这位未来的寨主夫人,让她小心脚下,二人一前一后一派和谐,全不管吴夫人在后面已是气得攥紧双拳,面色铁青。
关押嵇克染和刘平的大牢离地牢不远,没一会儿就到了,阿浅还未走进已闻到一股血腥气,心里没来由的慌乱,催促张本良快带她进去。越走近里头鞭子抽打皮肉的声音越清晰,还伴着几个男人的嬉笑声,让阿浅听着厌恶至极。张本良在前头带着,不时回头观察阿浅的反应,见她眉头越皱越紧,眼中杀意尽现,蹭的转回头不敢再看。
终于走到刑室,里头两个木架上分别绑着两个血肉模糊、衣衫褴褛的人,鞭子还在他们身上一下一下用力地抽打,可他们却没有一丝叫喊,软绵绵地耷拉着脑袋,要不是身体被打到时有反应,还真以为已经死了。
阿浅已经预想了好几遍他俩的惨状,但亲眼看到还是吓得轻呼了一声,紧接着冲向前大声喝道:“住手!”
那些人不知来龙去脉,被人喝止下意识停了手,回头看向阿浅,见她是生面孔又未持令牌,对她怒斥道:“哪来的臭丫头!小心爷连你一块打!”
“住口!这是少主即将迎娶的少夫人!”张本良从阿浅身后走出来道。
张本良是吴刀寨的大总管,这些人自然是认得的,听得此言立刻换了一副狗腿模样,拱手讨饶,阿浅看见他们心烦,对张本良说:“让他们出去!”
这命令其实不合适,好在张本良识相,让那些人出去,自己也拱手告退,但在临走时对阿浅小声叮嘱道:“少夫人,属下可都是为了少主,少夫人可别让属下为难。”
阿浅看着他,心想这人难道是蜡黄脸买通的?难怪刚才会帮自己说话。
人都走了,阿浅直奔左边那人,伸出手想摸摸他的伤口,又怕弄疼了他,看着他满身血痕,自己也像被人日夜鞭打了一般揪心的疼,想开口唤他,张开嘴却喉头发麻说不出话来。
嵇克染慢慢抬起头,虽然双眼肿胀看不真切,但他知道眼前人就是阿浅,一时间竟忘了自己还被绑着,想拉她看看有没有受伤,直到自己一动扯到伤口才疼的停住,看着阿浅柔声问道:“阿浅,你没事吧?”
明明被打得快死的人是他,却还要来关心别人,嵇克染,你是傻子吗?
阿浅闭上眼,拼命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可仍旧无法冷静下来,嵇克染还在轻轻地唤着她,最终她什么都没说,转身跑了。
张本良以为要等上一阵,刚命人搬了把椅子坐下,就见阿浅低着头跑了出来,忙上前询问:“少夫人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属下其实还可以等一会……”
“你话真多!带我回房!”
没想到一番讨好却换来阿浅的臭脸,张本良倒也不恼,右手一请,恭敬的让阿浅跟上。
房间还是那间一眼望去都是红色的婚房,屋内两个丫鬟早已将换洗的东西备好,等阿浅一到,张本良只使了个眼色,二人就会意将阿浅带入里间伺候洗漱,两个丫鬟都有些功夫在身上,应是吴夫人特意指派的,阿浅虽不自在也无力反抗,待一切弄罢二人出去,阿浅这才松了口气。
她坐在妆台前,看着镜中的自己,回想起之前的种种。想到初次相遇嵇克染就为她挡过暗器,想到那日在破庙重逢她心底有过的丝丝欣喜,想到嵇克染每次都把好吃的让给她,想到她为了捉弄嵇克染故意用他的衣袖擦嘴,想到他们俩在河边嬉戏欣赏秋霞,想到他一次次为自己奋不顾身,想到他总是对自己温柔体贴,想到因为自己要做的事十分凶险而惹得他怒急攻心,想到他刚才还傻乎乎的问自己有没有事……
阿浅有些承受不住了,趴在桌上,眼里的泪终是流了下来。
嵇克染,这就是你说的心里有你吗?
“你怎么哭了?”
身后突然有人发问,把阿浅吓了一跳,转身看去原来是蜡黄脸,再往后看,门关得好好的可窗户开了,小声嘀咕了句:“门果然是没用的东西。”
“什么?”蜡黄脸没听清问道。
“没什么。”阿浅别过头擦掉眼泪,再回头看他还是一副想细究的样子,便岔开话题问道:“你是来给我送解药的?”
蜡黄脸见她不答心下有些失望,遂起了一点坏心思,他掏出一个小瓷瓶道:“给。”
阿浅站起身走过去,手刚要碰到瓷瓶,蜡黄脸立马把手向后一扬让阿浅抓了个空,阿浅怒道:“你到底给不给我!”
蜡黄脸憋住笑,问道:“那你告诉我,你得了解药,下一步会做什么?”
“什么做什么?计划不都是你定的吗?”
“你真会照我说的做?听说你去看过那俩人了。”
“我去看他们和你有什么关系,快把解药给我!”
阿浅再次去够瓷瓶,可蜡黄脸把手举高了,阿浅踮脚也够不着,这番情景让她想起了那夜在莒县,那个黑衣人也是这样戏耍她。
心里气不过,阿浅抬脚狠狠踢了蜡黄脸的小腿骨,见他疼得弯下腰,顺势把解药夺走。
蜡黄脸下意识伸手欲夺回,但小腿疼痛,脚下一虚,把阿浅扑到了地上。两人倒地声太大,惊动了外面的丫鬟,两丫鬟还以为阿浅在作妖欲进去警告一番,没成想,推开门一看却看见自家少主正压在阿浅身上,两人小脸一红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别看蜡黄脸对阿浅一直嬉皮笑脸,对着别人却十分暴戾,朝那两丫鬟吼了句:“滚出去!”两人吓得立马关上门,退了出去。
“滚开!”
报应不爽,才耍了会威风就被打回原形,蜡黄脸慢吞吞起身,伸手想拉阿浅起来,阿浅不领情,自己爬起来拍了拍灰,突然想到解药在手里,可低头一看,手上空的,这才想起刚才摔倒时瓷瓶就抛出去了,现在瓷瓶摔得粉碎,里头的药粉全洒了。
阿浅气极,指着蜡黄脸道:“你故意的!”
蜡黄脸猛摇双手,一副委屈样:“不敢不敢,娘子忘了?是你踢的我,我站不稳才会不小心把你扑倒的。娘子啊,这就叫报应,以后可不能再这么对为夫了。”
“你有完没完!一天到晚叫我娘子娘子的!你还真要娶我?”
“有何不可?”
“我不可!”
“那你不要解药了?”
“你!”阿浅真想一拳打过去,但想到之前的败绩只得硬生生忍下,忽然她想到了什么,趴到地上用力嗅了嗅药粉,但身体似乎并没什么改变。
蜡黄脸知道她的用意,提气运功再一推掌,地上的药粉全都四散开来,和尘土一般,他十分得意的笑道:“你这是干什么,没发现这回的解药跟上次不一样吗?上次那罐闻的只能解少量迷药,你这回连着吃了六天迷药,药力太强,得用这个内服,啧啧,可惜,没了。”
这回阿浅倒是冷静,瞪着这个可恶的家伙问道:“你要怎样才能再给我一瓶?”
“嫁给我。”话音刚落,阿浅厌恶地冷哼一声,别过头去,蜡黄脸无奈地笑了笑,继续说道:“是假装嫁给我,配合我演完这出戏,绝不能冲动提前救人。”
“看来你另有所图啊。”阿浅不傻,听出了些苗头。
“一点好奇心罢了,娘子……哦不,曲女侠可否成全?”
“我有什么好处?”
蜡黄脸开怀一笑,十分厚脸皮的说道:“得到一个像我这样百依百顺无所不能的随从。”
“你?”
“对,我。”
虽然不知道这到底算好处还是坏处,但就目前看来好像也没别的选择,阿浅思忖片刻,回了两字。
“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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