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五天后，坞县国际机场。

        七月初的天气已经非常炎热了，出了机场离开空调的一刹那，就感觉一股热浪朝着自己打来，陈炎有瞬间的失神，赶紧退回大厅内。

        他的行李非常轻便，没有行李箱，只在背了一个登山包，一只手拿着手机：“哪辆车啊，我知道在路边上，可这路边上全是车，大巴站对面？好，我知道是那一辆了。”

        找到佟司晨说的黑色大众，又有点不太确定，正准备再打个电话问问时，车灯突然闪了两下，佟司晨从后排摇下车窗，探出头来：“上车。”

        车上除了陈炎和佟司晨，前排还有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在开车，女生坐在副驾驶。

        女生介绍说男的叫冯伟，是坞县分局魂魄司的司长，而自己叫孟雪，是目前负责这起事件的主要调查员。

        说完，递过来两份资料，简短的说了一下事情的经过：“大概半个月前，能量司监测到西南方向有异常，赶紧派了几个人顺着能量波动的地方过去调查，查到一个叫陀蜡村的村寨最近莫名死了好多人。都是身体健壮的青年人，平时没有什么疾病，突然一下就暴毙了，死状恐怖，医生检查说都是因为心力衰竭而亡，但心力衰竭怎么会是这样狰狞的死状。”

        “几天后我们局里派过去的两个人莫名其妙的失踪了，我们以为是作祟的东西太厉害了，又派了三名经验丰富的老调查员过去，可是他们也失踪了，起了卦，上面显示这几个人凶多吉少，这才觉得事情不对，申请了总局支援，在你们来之前，我去看过那个村子，在当时他们住的屋子里找到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句话——这里不止一个。这句话很明显是匆忙才写下的，字迹很潦草。”

        这里不止一个？什么意思？是说作妖的不止一个东西？

        村寨在很偏僻的地方，出了县城开俩小时的国道下来，还得再开俩小时的盘山公路，再在能够停车的附近村里停车，然后再走一个小时的山路，幸好附近的村子里前年修了水泥路，不然开一半还得停车走上去。

        快要上盘山公路的时候，开车的人就换了，变成了佟司晨开车，陈炎在副驾驶，孟雪和冯伟在山脚下的村子里等他们，万一村寨里有什么事，可以给个信息，方便及时支援。

        佟司晨开到一半，就觉得眼睛和腰有些疼，就停车要求换人，这个提议遭到了陈炎的强烈反对。

        佟司晨：“你为什么不开车，非要我开，我都开了一半了。”

        陈炎理直气壮的说：“因为我没有驾照！我不会开车！”

        “”

        怕出什么翻下悬崖，车毁人亡的意外，佟司晨不得不放慢了车速，开到村子里时，比预定的时间晚了两三个小时，已经到了傍晚，天有些黑，手机信号在靠近村子时就不太好了，时有时无的。

        村门口有一名自称是村主任的瘦高中年男人来接待他们，热烈欢迎他们到村子里来。

        一阵寒暄后，主任就把他们带到了住宿的地方，就是前两拨人住过的屋子，在村东头一处闲置的空屋里。

        房子很老旧，但也还算干净，可能是为了让他们住的更舒服，村里临时往里头换了几样家具，窗帘虽然也是旧的，但可以看出是新挂上去的，因为墙上的钉扣痕迹非常新鲜。

        进门就是一张旧方桌，放着两张长凳，右边是床，左边是厨房，放着几个大盆，一开始陈炎还不明白为什么这里会有几个这么大的盆子，不过很快他就知道了。

        佟司晨走到床边放下自己随身的背包，随手翻了翻上一拨人留下来的东西，想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村主任见了急忙撇清，说：“他们的东西都在这里，我们什么都没有动，进都没进来过，等一会给你们换新的被褥”

        的确，几个人的换洗衣服，钱包，身份证都放在床上，房间虽然老旧，但是摆放的物品都很整齐，甚至被子都是叠好的，没有打斗过的痕迹。

        除了房子本身有股淡淡的老旧味，没有闻到什么奇怪的血腥味和腐臭味，说明他们可能不是在屋子里失踪的。

        佟司晨：“不用那么麻烦，就这样挺好的，床单被褥都是干净的，不用换了，我那五个同事是怎么失踪的？”

        村主任：“这我也不太清楚啊，那天他们来了之后，我就安排他们住在这里，每天在隔壁老吴头家吃饭，过了两天，他们没去吃早饭，一直到晚上都没有人去吃过饭，老吴头就过来找，看到屋子里没有人，就来跟我说了。”

        “我觉得可能是他们有什么事，耽搁了一会儿没回来，也没放在心上，给他们留了晚上就走了，等到第二天早上，我自己过来看，还是没有人，桌上的饭菜都没有动过，怕是出了意外，我不敢耽搁赶紧报告给了派出所，后来他们又派了三个人过来，结果没几天又失踪了。”

        大概说了一些，村主任说两人还没有吃饭，非拉着两个人去自己家吃饭，主任媳妇随便炒了几个菜，又开了一坛自家酿的青梅酒，两个人都被劝着喝了不少，喝多了就开始上天入地的胡言乱语，这顿饭吃了将近三个小时，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套出来，他们俩反而都喝得醉醺醺的回到住处。

        一回到房间，两人一改醉态，佟司晨问：“你有没有觉得这个村子很不对劲？”

        陈炎：“感觉到了，这个村主任好像对这件事情并不上心，村子里死了那么多人，一点都不着急上火，还有闲工夫拉着我们扯东扯西，关键的地方一个都没说到，去主任家的路上，路边的那些村民看我们的眼神并不友好，带着敌意，我觉得，他们一定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都不肯告诉我们。”

        两人对视一眼，佟司晨走到大门前，朝外面观望了一下，附近几家人的灯都灭了，看样子是睡下了，他锁上了大门，放下窗帘，对着陈炎点点头。

        陈炎从包里掏出一个掐金丝镂空的小香炉放在四方桌上，又掏出一根短香，点燃后插在香炉里，又拿出三张符纸，符纸上写着失踪人的名字和生辰八字。

        “陈家兴，张子玄，尔等听我号令，速速回应。”

        直到三张符纸烧完，也没有人回应他，陈炎不由得有些诧异，看向佟司晨：“难道他们还没有死？可我之前算的这几个人的八字明明已经”

        佟司晨也想不明白，皱着眉头：“不一定，可能是被困在了什么地方，就像那个食魂鬼一样。”

        “被其他的东西吃掉了？可这个村子里没感觉到食魂鬼的存在啊，也没感觉到类似的东西。”

        “那得找找才知道。”

        翌日清晨，他们早早就去到村主任家，希望他能带他们去走访一下死者家，路过一处偏僻荒凉的地方，堆叠着密密麻麻的小土堆，附近没有人家，周围的农田也没有人种植稻米谷物，佟司晨问村主任这是什么地方。

        村主任解释：“哦，这里啊，是小孩子的坟堆。”

        陈炎：“既然是坟堆，那为什么不立碑？”

        村主任：“我们这个地方有个规矩，未满12岁的孩子夭折，不能进祖坟，也不能立碑，得另外找个地方埋了，这个地方庄稼种不起来，没人要，是片荒地，大家就都埋在这里。”

        陈炎望去，这个地方少说也有三四十个小土堆了，看来这个地方婴幼儿存活率不是很高啊。

        来到一个篱笆墙外，里面是一栋砖瓦房，看起来很破败，篱笆门里拴着一条大黄狗，看见陌生人就冲他们狂吠。

        村主任吓了一跳，生气道：“死狗，再叫就把你炖了。”说完，又冲着屋子里喊：“老刘头，你在不在家。”

        “来了，来了。”屋里急匆匆的走出来一个老人，看来他就是老刘头了

        “这两位是上面派过来调查的警察，问你几个问题。”

        老刘头嘀咕道：“怎么又来了，都问了多少遍了。”

        “怎么那么多话，快点让人家进去。”村主任催促道。

        老刘头不情不愿的给他们开了门，他们才得以进到屋内。

        老刘头的妻子穿着民族服饰，坐在炉灶前编着竹筐，见有人来了，只是看一眼，就又低下头去干活。

        坐下后，陈炎像模像样的从背包里掏出一本笔记本，记录着谈话内容，佟司晨询问着老人关于他儿子的事情。

        “您儿子出事前有没有发生过什么异样。”

        老刘头拿出长烟杆，点上土烟卷，“异样？什么异样。”

        “比如突然地反常行为，说了没说过的话，去了什么特别的地方。”

        “没有，一下就去了。”

        佟司晨：“您儿子是做什么的？”

        老人：“就在家里种地，去山上挖草药到山下卖。”

        “事发当天他在做什么？”

        “后山砍柴。”

        “然后呢？”

        “然后就走了。”

        “回来就去了？”

        “对，刚走到院里连背上的背篓都还没来得及放下。”

        说到这里，老刘头的妻子突然低声哭了起来，老刘头不耐烦地吼她：“你哭什么哭，晦气。”

        老刘头的妻子听闻丈夫这么说，哭的更大声了，老刘头则用方言对着她骂骂咧咧的。

        见此情形，两人不好留在这里看热闹，说不定会引火上身，便托词离开，村主任又把他们带走。

        离开老远，都能听到老人家的哭声，陈炎默默叹了口气。

        回去的路上有处池塘，池塘对面的人家突然也传来骂声，随后是女子尖锐的叫声：“啊——放我出去，你们全都得死！！！接着，就是物体的撞击声，‘嘭嘭嘭’的很响。

        陈炎和佟司晨向那边看过去，刚想问是怎么回事，村主任便解释道：“那是狗仨他媳妇儿，生了两个娃娃都夭折了，精神就变得不太好了，咱们还是快走吧。”

        又走访了几户人家，差不多都是一样的说辞，都是突然就死了，没有任何征兆，死之前做的事情各不一样，有的刚砍完柴回家，有的正在吃饭，还有的在睡梦中就没了。

        走访完天色也不早了，村主任又把两个人拉到自己家灌了两斤白酒，虽然两人的酒量都不差，但这么两天喝下来胃还是会有些不舒服。

        喝完这场，两个人脸色都不是很好，但也还能忍着。

        他们住的地方没有热水器，只能用大盆烧水洗澡，陈炎先去洗的澡，等佟司晨洗好出来，就看到陈炎盘腿坐在床上，在笔记本上记录着什么。

        因为只有一张床，所以这几天两人都是一起睡的，佟司晨坐在陈炎旁边，问：“你发现了什么。”

        陈炎：“很多，走访的这几家人都很奇怪，家里虽然阴沉沉的但是没有一点悲伤的气息，问话也是避重就轻，没有一点有用的信息。而且，我发现那片坟地里有几处土堆是新土，难道在我们来之前，又有小孩子夭折了，我觉得不可能，我看不到他们的灵魂，也看不到其他人的灵魂，这是个没有灵魂存在的村庄。”

        佟司晨认真的听着，点点头肯定了他的话，补充道：“我也没有感觉到这里有任何鬼魂的存在，而且，你有没有注意到今天那个尖叫的女人？”

        “她怎么了？”

        “她说的不是坞县话，说的是普通话，虽然有口音，但不是坞县的口音，也不是坞县城市周边的口音，她的口音接近于陕北一带。”

        经过佟司晨的提醒，陈炎才回想起来，好像真的是这样，这里的村民，大多都讲的是当地的方言，村主任还要充当他们的翻译，有会讲普通话的都带有或多或少的口音，就连村主任普通话也讲不太好。

        而白天那个女人说的普通话，他们都能一下听懂。

        “也就是说，这个女人不是这里的人？能讲普通话说明也受过教育，那她为什么要嫁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来，为爱私奔？”

        佟司晨略微沉思了会儿：“问一下不就知道了，明天找个机会悄悄去那家人里看看她到底有没有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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