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痛如割

叶暄回到家里，爷爷奶奶和妈妈已经做好了丰盛的晚餐。

        叶灵汐坐在沙发上看书，看到叶暄回来四三，连忙给他切水果。

        “哥哥，爸爸呢？”叶灵汐笑着问。

        “爸爸去警局了！”

        “这么晚了，怎么还去警局？”

        “遇到了重要的案子，他要跟最高领导商议对策！”

        “爸爸真是太辛苦了！每天都这么忙！”

        叶陌乔确实很忙。他身为警局领导，每件事都亲力亲为，尽忠职守地办好每件案子。

        不过叶陌乔从来都没有错过儿女的成长，也没有错过与爱妻的浪漫。他在外面是个好领导，在家里是个好丈夫好父亲，每年都被评为模范。

        等了许久，叶陌乔终于回家。

        只是，今天的他与以往不同，脸上的神色沉重无比。

        向来稳健的步伐，此时就像是踏在荆棘里，每一步都那么艰难。

        顾青萝迎上前，脱掉他身上的警服，放在一边，温柔地问：“陌乔，怎么了？遇到什么难事了吗？”

        叶陌乔看向自己的儿子，眼睛里流露出深深的痛苦。

        “陌乔，是不是太累了？快来吃饭！给你熬了汤！”

        顾青萝牵着叶陌乔走到餐桌前，给他盛了汤。

        她将筷子塞到他的手里，他却像个木偶一样，没有任何的反应。

        顾青萝看到他这样的神色，心里突然很害怕。

        他们从相识以来，她从未在他的脸上看到过这样的神色！

        她第一次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

        恐惧！

        彷徨！

        犹疑！

        痛苦！

        各种复杂的情绪！

        在他的眼睛里纠缠！

        最终化为颗颗血泪！

        “陌乔，你怎么了？”顾青萝担忧地说道，“我送你去医院！”

        叶陌乔张了张口，良久之后，才发出了声音：“我有事跟暄儿说！你们谁都不要过来！”

        他的声音嘶哑破碎，就像是被利刃割碎一样，痛不堪言！

        顾青萝的心里骤然涌起了恐惧！

        跟他相识以来，她从来都没有过这样的恐惧！

        可是，她知道，无论叶陌乔要跟叶暄说什么，她都不能阻止！

        她向来就是这样，默默地支持着叶陌乔的工作。

        叶暄笑着走向叶陌乔，跟他一同走进了书房。

        叶陌乔紧紧地关上门，神情凝重地看着叶暄。

        “爸爸，怎么了？”叶暄笑着问。

        叶陌乔沉默许久，终于开口：“由于深渊案件的严重性，警方决定派人卧底！”

        叶暄仿佛明白了什么：“爸爸，你的意思是——”

        叶陌乔强迫自己冷静：“经过我们的讨论，最好是从警校里选择！他必须足够优秀，才能担此重任！我跟你们的教官打电话，他只说了一个名字！这个名字——”

        叶陌乔声音哽咽，难以成言。

        叶暄只是怔了一秒，就立刻回过神来。

        他突然一个立正，脊背挺得笔直，对叶陌乔敬了一个礼：“定会不辱使命，光荣归来！”

        叶陌乔看着儿子庄重的表情，眼睛里涌起了泪水。

        许久之后，他对儿子敬了一个礼：“暄儿，爸爸为你骄傲！整个警界都为你骄傲！”

        星月从窗外闪耀而来，父子两人英姿峻拔，神情庄严肃穆，这一幕定格成为一副色彩浓重的油彩画，仿佛给时空渲染了一种别样的光华。

        叶陌乔打开门，带着叶暄走了出去。

        坐在餐桌前，叶陌乔不断地给叶暄夹菜。

        “暄儿，多吃点！”

        “爸爸，你也吃！”

        “暄儿，还想吃什么？爸爸去给你做！”

        “爸爸，已经这么多菜了，不用再做了！”

        叶暄抱着饭碗，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他的眼睛里突然涌起了泪水，只是无人察觉。

        这样温馨的晚餐，或许以后都吃不到了吧……

        吃完饭之后，叶暄提议家人拍一张全家福。

        “咔嚓——”

        美好的瞬间，永远定格。

        叶暄将照片洗出来，藏在了自己的皮夹里。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有条不紊地收拾着东西。

        顾青萝走到他的房间门口，看到里面的情形，心里的恐惧更加强烈！

        她跑回二楼卧房，只见叶陌乔站在阳台上仰望星空。

        兰花草在他的周围盛放，苍穹之下他看起来如此梦幻。就好像他不属于这个世界，而是属于另外一个世界！

        “陌乔！”顾青萝跑上前，从身后抱住他的腰。

        “青萝！”他转过身，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

        “陌乔，你跟暄儿到底说了什么？”

        “青萝……我……”

        “陌乔，你从来都没有骗过我！无论什么事，我们都是一同面对！我知道，你不会骗我的，对吗？”

        “青萝……暄儿……暄儿即将……成为卧底……”

        “你说什么？”顾青萝蓦地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叶陌乔。

        “青萝，对不起！”

        “陌乔，你怎么能让暄儿去当卧底？你比谁都明白，这件事有多危险！他有可能会身败名裂，甚至为此而丧生！你怎么能这么做！”

        “青萝，我们如果不能尽快剿灭深渊组织，将会造成难以预料的可怕后果！如果我能够卧底，我一定会接下这个任务！但是我的身份，犯罪分子是不可能相信的！所以，我们只能从警校学生里选择！”

        “那么多的学生，你为什么非要选择暄儿！”

        “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决定！而是警方所有高层的共同决定！”

        “你身为警局高级领导，除了最高领导之外，就属你的地位最高！如果你帮暄儿争取，他们肯定会另外选人！”

        “青萝，这次任务不是玩笑！一旦失败，后果不堪设想！青萝，我不仅是一位父亲，我还是一位警察！明明知道只有暄儿才能担此重任，我怎么能因为自己的自私，而破坏所有的计划？青萝，你要相信咱们的儿子，他一定能顺利地完成任务！”

        “不！我不要！我不要暄儿接受这样的任务！我宁愿他平庸一生，也不愿看到他成为这样的英雄！陌乔，我求你，你收回成命好不好？”

        顾青萝痛哭流涕，苦苦哀求。

        叶陌乔心痛如割，抱着她走进卧室，将她放在被子里。

        这一夜，夫妻二人谁都没有合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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