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助理小南很少见他反应这么大，好奇凑过来看了一眼。见那头像上，少女一双狐狸眼微微上翘，笑得明艳动人。“杀猪盘的头像都是偷的网图，你不会对她一见钟情了吧？比她漂亮的多了去了……”

        郭西川：“这不是网图，是驻颜的照片。”

        小南惊愕不已：“什么！大作家转行当杀猪盘了？”

        郭西川横他一眼，脸色更冷：“这是盗图，她不可能做这样的事情。”

        多年前，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在一次签售会上。

        他混在人群中，是她的一个普通读者。而她端坐在最遥远的高台上，拿着麦克风演讲。那一抹橘色的光将她的脸映得光洁如玉。谁知，她突然从台上下来，大声呵斥：“你干什么？”

        他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见一个彪形大汉将一个女孩拖在地上走，那鼻青脸肿的女人在后面追着，嘴里还嚷着别打了。那彪形大汉见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那股狠劲消失，向其他人解释说这是他的老婆和女儿。

        “他是你爸爸吗？”见驻颜从台上下来，全然不顾签售会了，只将那小女孩从他手里救了出来。只听那小女孩一边抽泣一边怯怯地点头。那男人立刻想拽她们走，惹得驻颜大怒：“你也配当爸爸？你不配！爸爸这个身份了不起吗？是免死金牌吗？当了爸爸，就可以随便打人了吗？”彪形大汉气得抬手要打她，她昂着头：“打啊！我让你赔钱赔到倾家荡产！”

        那拳头终于没下来。

        警察赶到问那母女，这男人有没有打人？那两人都不敢说话。只有驻颜大声开口：“我亲眼看到他打人。”场上的人们纷纷附和。

        在一片混乱中，她轻轻替女孩擦了眼泪：“不要害怕说真话，让警察叔叔保护你，保护你妈妈，好不好？”她搂过那女孩，又抬头望着那满脸羞愧的女人：“我们不怕他。”

        终于，母女们含泪鼓起勇气，点了点头，气得那男人又要动手。被警察一把摁在地上，上了手铐带走。

        那一场签售会闹得鸡飞狗跳的。他却始终记得她当时说过的那些话，包括她是用什么样的语气说的，那仗义执言，那势不可挡的勇敢……在他的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些年来，他也只见过这么一个人，说过这些话。

        小南见他目光变得温柔而遥远，忍不住问：“那我们还是不加她了吧？她对你的喜好这么了解，万一你真的被她攻陷了……”

        “不可能。”郭西川点开截图，见到那聊天记录：“加她吧。我要看看销冠的实力。”

        “加了吗？”顾初拿过手机，发现江渐容竟然自作主张，换上真人头像，立刻生气了：“江渐容！”

        这连名带姓的一喊，江渐容被吓得一哆嗦，立刻斟茶认错。

        “对不起，我错了！”

        幸好，郭西川发来的好友申请，救了江渐容一命。她抓起手机，巴巴地递给顾初看：

        “你说得没错，他看到你销冠的实力，立刻就加你了！当务之急，我们要在晚上查手机之前，赶紧跟他谈好，让他配合你演戏。正事要紧，忙完了随你怎么骂。”

        顾初冷哼一声，夺过那手机，气消了不少。

        “算了，反正他也不会相信。我来跟他说……”

        忽然，门外响起门铃声。顾初立刻把私人手机递给姐姐：“藏好，我去应付。”

        一开门，却是韩鸣派人来邀她吃饭。

        顾初：“好，我去叫一下我姐姐。”

        阿熬：“只叫你一个人去。”

        “好吧。”

        顾初跟着阿熬去了餐厅，一路上猜测韩鸣的意图，大概是见她一个星期以来没什么动静，想问她进度。所以，见了韩鸣，也不等他问，她就主动汇报：“我加上郭西川了，下午就给他发资料。”

        韩鸣一怔：“不是说过了吗？非工作时间，不聊工作。”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只是想找你吃个饭，别想太多。来，尝尝这茶。”

        顾初笑笑，拿起茶就喝了。

        没了那一层隔阂，两人也算志趣相投，一顿饭下来，她也觉得挺愉快的。直到，顾初感觉到口袋里的手机一震，脸色微微一变。

        她习惯了每天中午跟徐警官联络，今天事发突然，她没来得及通知徐警官。她以为这一点声响不会引起韩鸣的注意，谁知，韩鸣也不知是耳力好，还是眼神好，迅速捕捉到那细微的变化。

        韩鸣：“有人给你发消息，你不看看吗？”

        顾初拿出手机，以为是郭西川发消息要资料，没想到竟然是徐警官用小号发来：“吃好了吗？”她心里猛一跳，准备回复，眼前的手机却被人拿走。

        韩鸣指着徐警官那帅哥头像，脸上笑意全无：“他是谁？”

        之前就因为徐警官发了一句“宝贝”，就引起了韩鸣的怀疑。这一次，顾初不敢再掉以轻心：“一个网友。”

        “你给他回，吃好了，会怎么样？”韩鸣将手机放到她面前。“试试。”

        韩鸣实在敏锐得可怕。

        顾初不动声色，照着他说的去回了。很快，手机一震，对方迅速回了句：“你在干嘛？”

        顾初抬头，看向韩鸣：“还回吗？”

        韩鸣：“不用了。”

        顾初一点也不慌。她早就跟徐警官约定过暗号，就是“吃好了”再加一个表情包。如果暗号对不上，对方就回一个“你在干嘛。”开始瞎聊。他不相信韩鸣能猜得到这暗号。

        只是，她也没想到，韩鸣没有放过她的意思。他拿过手机，点开了帅哥头像，又翻了聊天记录：“为什么他每天都要问你吃饭了没，在干嘛。这是什么意思？”

        顾初：“不会聊天的人都喜欢这么问。很正常吧？”

        “如果是我，我会喜欢直接约女孩子吃饭。”韩鸣抬起眼皮，专注地瞥她一眼：“天天问候，你不觉得他很烦吗？”

        顾初一时没说话，又听韩鸣问：“那我们把他删了，好不好？”

        “好，早就嫌他烦了。”顾初二话不说，就把徐警官删了，韩鸣这才笑了，笑不过一秒，他又问：“说说，你们怎么认识的？”

        顾初：“网上聊天认识的，是我养的猪。”

        韩鸣：“既然是你养的猪，为什么我让你删，你就立马删了？”

        顾初一噎。

        真是只老狐狸……

        顾初被他那充满探究的目光看得招架不住，随口辩解了句：“因为你不高兴了。”这句话完全没逻辑，她也没指望他信。

        “啊？”韩鸣果然被搞懵了，眼中骤然出现了一丝茫然：“为什么？”

        “我不想做让你不高兴的事。”

        他瞳孔微张，一片惊愕过后，不自觉连眼神也柔和起来：“别哄我开心，以为这样就能糊弄过去。下次别再乱加人了，做好郭西川的项目。”

        这事就这么翻篇了……

        顾初本来还觉得那句话又做作又肉麻，没想到，韩鸣竟然就吃这一套，喜欢被人拍马屁，让她糊弄过去了。

        她暗自心喜，见饭菜送上，又主动拿公筷给他夹了一块烧鸭腿。

        “来，多吃点。”

        韩鸣低头看那烧鸭腿。他不喜欢吃烧鸭腿，那是顾初喜欢吃。只不过她把她最喜欢的都留给他。

        他抬眼看了看顾初，抿唇一笑：“谢谢。”

        两人简单吃过饭后，他就匆匆起身去忙了，临走前又回头看她一眼：“我忙完了找你。”

        一天到晚，到底要查几次手机……

        顾初叹了口气：“好。”

        没想到，韩鸣却是火眼金睛，看出她的不情愿，低声问：“怎么了？难道你想跟我一起开会？”他看看顾初，又无奈又宠溺地摇头一笑：“那走吧。”

        顾初怀疑自己的瞳孔经历了一场山崩地裂。

        她还想着赶在他下午六点查手机之前，先跟郭西川谈好。被他这么紧迫盯人，她哪有时间跟郭西川沟通？

        顾初：“我没有兴趣。那是你们的内部高层会议。让我去干什么？当个吉祥物？而且，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忙……”

        “别说了，我懂的。”韩鸣走在前面，见她没跟上，回头看她，柔声说：“快点吧。”

        韩鸣为什么防她防到了这地步？

        就因为她叹了口气？

        顾初跟着韩鸣走进一个茶室，四根柱子雕梁画栋，古色古香，茶香扑鼻。那一方长长的茶桌旁，满当当坐满了人。这些人平时习惯不动声色，再惊讶也不会摆在脸上，但她能猜得到他们心里的想法。

        玩呢……

        编剧竟然来参加高层决策会议，韩鸣还安排她坐在自己旁边。如果她只是一个吉祥物就算了，偏偏韩鸣不时转头问她意见。

        韩鸣问：“你觉得刚才他们说的两个诈骗新业务怎么样？”

        顾初在面前的水果盘里挑拣，吃光了车厘子：“不怎么样，早过时了，没有竞争力。”刚说完，就见韩鸣又递来一盘车厘子。

        韩鸣问：“那你说说，什么业务比较好？”

        顾初从一堆作奸犯科的事中挑出一个：“要不，选代购吧。”起码听起来没那么罪恶。她这么随口一答，韩鸣就立刻点头：“好，听她的。”

        都是聪明人，看惯眼色，自然没人多嘴，顶多私下交换一个眼神。

        这么折腾了一下午，直到有人汇报一个大客户要组建自己的团队，找他们买人买货，顾初听着像是一笔大生意。果然，韩鸣又转头过来，问她意见。

        拿她当枪使……

        顾初笑了。韩鸣看准了她，她确实愿意当这把枪。

        她压低声音对韩鸣说：“你可欠我一次人情。”说完了，她才抬起头对那高层说：“我觉得这生意不好，你们这是在给自己培养竞争对手。”

        韩鸣正要说话，终于有一个人忍无可忍，突然开口：“顾小姐，最近集团业绩不好，做代购不挣大钱。难得有个大客户上门，上千万的生意，你也说不好。那你说，集团怎么盈利？”

        顾初看了那高层一眼，他像是上次帮过韩双颜说话的，难怪敢出头……

        顾初也不怵：“郭西川一个项目就不止千万，你说怎么盈利。”

        高层试探着问韩鸣：“那韩先生，您说……”

        “我？”韩鸣微微一笑，转头看向顾初：“我听她的。”

        散会以后，内部高层都很不满，但也没人敢说什么，只将目光投向了顾初。她估计，在这些人的眼里，她肯定变成了魅惑君主的妲己。她不介意别人怎么看她，只是她觉得有一点很奇怪。要知道，集团利益等于高层利益。韩鸣也是一样。他为什么要拦着集团赚钱？

        这个念头在她脑海里一闪而过，很快就被另一件更重要的事占据了。

        在开会期间，她就给郭西川发微信，约他晚上聊会语音。显然郭西川很忙，她开了一下午会，他才终于抽出时间回她。

        “没空。”

        “资料。”

        郭西川那高高在上的冷淡口气，好像全世界都得围着他转。顾初嫌弃地撇撇嘴，还是给他发了半份资料：“我告诉你一些内幕消息？”

        “说。”

        多打一句“谢谢”难道会要了他的命？看他这么高傲，显然是不太可能轻易配合她演戏。说不定还要傲慢地来一句：“配合？你应该知道我的片酬。”

        她有点生气了，也坚决不打一个字，直接发语音过去凶他：“你连一句谢谢都没有，我现在不想说了。明星了不起？当了明星，就可以不尊重人了是吗？”

        郭西川的行程表一向排得满满当当，除了吃饭睡觉，就是进组和日常训练。当他见到那杀猪盘发来语音时，他正在接受骑马训练，没顾得上看。

        郭西川骑了一圈回来，才打开语音听，只听了半句，那脸色瞬间就变了。

        “是她？……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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