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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2章


牧星辰用绳子拴着那片叶子的尾部,给牧川戴在了脖子上,叶子贴合在牧川的胸口,散发着淡淡光晕。

        凌晨3:00左右,牧川就退了烧,牧星辰试了试牧川额头温度,给牧川喂了支营养液。

        牧星辰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趴在床边睡过去的,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床上早没了牧川的身影,被子此时正披在她身上。

        牧星辰打开门走出去,昨夜下过雨,今日的天气格外晴朗,门外放着两盆开得娇艳的玫瑰,这两朵玫瑰是牧川的心头好,每日伺候祖宗似地伺候着,牧星辰见玫瑰的花瓣和叶子上还有水珠,知道牧川早起浇过花了,不知道这会又去哪儿了。

        隔壁碎嘴的老太婆出来晒被子,见牧星辰在门口张望,用一种看好戏的神情道:“找你哥呢?大早上就被一群女人喊出去了。”

        牧星辰没理她,关上门往前街走去,刚走出巷口就在拐角看到了牧川。

        牧川瘸了一条腿,到哪儿都得拄着拐杖,此时正靠在那根黑乎乎的拐杖上站在街角跟一群女人说话,这些女人七嘴八舌地围着牧川,一张张浓妆艳抹的脸上含羞带嗔,一会儿又不知道牧川说了什么,引得一群女人笑得花枝乱颤。

        还有一个女人伸手要去拽牧川的袖子,眼看就要碰上了,牧星辰黑着一张脸冲上前去,把牧川从人群中拽了出来挡在身后,女人们见此又咯咯得笑成一团。

        “小星辰,都这么大了,怎么还这么护食一样护着你哥呢?”

        “姐姐们还能吃了你哥不成?”

        “瞧这小脸冷的,吓死个人哦。”

        “你说你看得这么紧,这不是耽误你哥吗?”

        牧星辰:“他该吃药了,我带他回去。”

        牧川的声音从牧星辰身后飘来,“辰辰。”

        牧川的嗓音很特别,说是朗润又带一点磁性的沙哑,有种慵懒与柔情兼具的风情,像是穿山掠海后于一个午后温柔拂过耳边的风。

        女人们爱极了他这把嗓子,听他说上几句话就要惹得面红耳赤,百般要求也愿意应了他。

        牧星辰却从来不吃他这一套,用‘回去再跟你算账’的眼神瞪了他一眼。

        牧川碰了一鼻子灰也没影响他心情,耍赖似地跟在牧星辰身后,一会喊手疼,一会喊脚疼,一会又说头疼,走走停停拖拖拉拉地往回走,等这么一路走回去,牧星辰已经没脾气了。

        回了家,关上门,牧川明知故问,“辰辰,你不会生气了吧?”

        “没有,”牧星辰无奈,“你烧刚退,大早上跑出去干什么?”

        牧川到水池旁洗手,“有点事。”

        牧川的手指很好看,病痛折磨下他身体消瘦得厉害,连手背都泛着一种不健康的苍白,这种病痛在牧川身上,就融合出一种破碎病弱的美感,而牧星辰注意到的却是牧川手上沾染的一点点泥土的痕迹。

        于是牧星辰马上知道,牧川又背着她出去接活了。

        牧川伺候花草很有一套,哪怕快死掉的花草经过牧川的调理都能养回来,牧川靠着这手艺,不时出去接一点活儿赚点外快。

        在这十三区喜欢花草的都是些有钱有闲的女人,牧川出入这么些人的家里,难免被传一些闲话,牧星辰从小为了这些传言没少与人打架,身上不免带伤,后来牧川为了牧星辰就不怎么接这些活了,身体情况好的时候,就种些花草去卖。

        这两个月牧川身体情况一直不太好,上一批鲜花卖出去之后,牧星辰就没让牧川再费神培养花草,她课余时间打了份工,加上之前的存款足够两人吃饭了。

        这阵子有些忙,她不过一时没注意牧川就背着她打了份工,牧星辰没说话,心理有些不痛快,她怀疑昨晚牧川发烧就是因为偷偷背着她打工给累着了。

        牧川没有注意到牧星辰的心情变化,他洗干净手,仔细擦干,然后神秘兮兮地凑过来,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盒子。

        盒子不过巴掌大小,通体黑色,用粉色丝带绑了个蝴蝶结,看上去精致漂亮。

        牧川把盒子推到牧星辰面前,期待道:“打开看看。”

        牧星辰若有所感地看了牧川一眼,她手指在衣服上蹭了两下,深吸一口气,牧星辰小心地拆开了蝴蝶结。

        粉色丝带散落,黑色盒子被打开,见到里面东西的一瞬牧星辰目光颤了颤。

        黑色的盒子里躺着一只银色壳子的口红。

        牧星辰活得糙,人生最大目标就是心无旁骛地搞钱,同龄女孩这个年纪喜欢的东西她从来不关注,但即使这样牧星辰也认识这个银色的小东西,大名鼎鼎的女神权杖口红,号称全星际女生的梦。

        牧星辰之所以对这个东西印象深刻,是因为同桌与闺蜜讨论如何让父母在她生日时送她一支女神权杖口红的时候,牧星辰就在旁边,好奇之下随口问了下价格,然后被它离谱的价格惊到了。

        就这么一个小小的东西就要800星币,够她一个人将近一个月的口粮了!

        牧星辰不理解,但是大为震撼。

        而现在,这个贵的离谱的东西,就这样出现在牧星辰的面前,牧星辰眼角泪花刷的就出来了,倒不是因为感动惊喜什么的,没有,主要是肉疼,是铁公鸡被拔毛的那种肉疼。

        这800星币干什么不好,要是买营养液,她能喝一个月啊!

        果然,她就知道,牧川的礼物永远不会让她‘失望’。

        牧川一个单身汉,哪会养孩子,磕磕绊绊把牧星辰养大,秉持的就一个原则,别的小女孩有的,牧星辰也得有。

        牧星辰一个只穿灰白黑的运动装的钢铁直女,橱柜里却堆满了蕾丝边的蓬蓬裙,带珍珠的小皮鞋,粉嫩嫩小包包这些软妹最爱,不是牧星辰有收藏癖,这全是牧川心血来潮的的神来之笔,因为同龄的小女孩喜欢这些,牧川就觉得牧星辰也得有。

        买这些东西于牧川来说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牧星辰犹记得,当初牧川为了给她买一个隔壁小女孩同款的洋娃娃,省吃俭用差点把他自己饿死的事迹,就因为那小姑娘拿着娃娃对着她说了一句,“看,你没有吧!”

        为了避免牧川差点把自己饿死这样的悲剧再次发生,也为了阻止牧川乱花钱,从三年前开始,牧星辰就没收了牧川所有钱,家里一应开支她全权掌握,平时给牧川零花钱不过一周50星币,并掌握营养液的采购发放,可牧星辰没想到,牧川还能背着她接活,女神权杖这口红这么贵,也不知道这家伙又攒了多久才凑够。

        牧川笑嘻嘻的,“我听丽丝说,现在你们小女孩都喜欢什么女神权杖,你看看是这个吗?我也不懂。”

        丽丝就是老太婆说的前街那小寡妇。

        牧星辰忍着肉疼,拿出口红看了看,“好像是吧。”

        “赶紧涂上给我看看,”牧川道:“丽丝说你皮肤白,涂这个色号好看。”

        牧星辰笨拙地打开口红,研究了一会,然后抬起头跟牧川大眼瞪小眼,“我不会涂。”

        牧川:“我看丽丝涂过,就顺着嘴唇描就行。”

        牧星辰看看牧川的唇,招招手,“过来。”

        牧川凑上去,“干嘛?”

        牧星辰扒着牧川的脑袋,坏笑了下,拿着口红就往牧川嘴上涂口红,“拿你嘴唇练个手先。”

        牧星辰三两下涂完,眯着眼看了看自己的成果,比了个大拇指,“好看。”

        是真的好看,牧川微微上挑的桃花眼天生有种撩人的神韵,苍白的皮肤配上红润的唇更添两分昳丽,但一点也不女气,牧星辰看向牧川坏掉的那只眼睛,有时候会想如果牧川的这只眼睛没坏,恐怕十三区的女人都要为牧川疯狂吧。

        “臭丫头,”牧川气恼地抹抹嘴,低头看了看手上,一点颜色没掉,惊道:“这东西怎么擦不掉?”

        “啊,擦不掉?”牧星辰拿从盒子里拿出说明书看了看,恍然大悟道:“这个得用卸妆水卸,要不三天不掉色。”

        牧川咬牙:“牧、星、辰!”

        牧星辰见状不妙,赶紧拿起破旧的背包就溜了出去,带着笑意的声音从门外远远传来,“唉,我想起来我还有事要去腥红峡谷一趟,4点回来啊!”

        “对了,”牧星辰又折返回来,脸上的笑意消失,一脸严肃地叮嘱,“这几天水不太干净,你先忍着点别喝水,我回来会带纯净水。别忘记!”

        牧川瞪了她一眼,“知道了!”

        -

        腥红峡谷是十三区郊外的一处天然峡谷,因为其特殊的地理环境,盛产珊瑚草,牧星辰前往腥红峡谷为的就是采珊瑚草抵黑医生的治疗费。

        珊瑚草是一种变异植株,最喜欢生长在陡峭潮湿的崖璧上,形状像是一株漂亮的红珊瑚,如它艳丽的外表一样,本身含有剧毒,且通常有毒蛛伴生守护,采摘极为困难。珊瑚草与伴生毒蛛的毒素提炼出来能够制作成的一种药剂,具有强大的再生能力,市面上对这种珊瑚草的需求很大,往往一株难求,因此极为昂贵。

        腥红峡谷两面的断崖足有1200米那么高,崖璧布满了青褐色苔藓,湿滑无比,红色的珊瑚草就隐藏在其中,吸引着无数人为它丧命。

        陡峭湿滑的崖璧,无处不在的毒虫,还有抢夺成果者恶意的注视,让这里每天都有大量的人死去。

        而断崖底部,那些或新鲜的,或腐烂的没人处理的尸体吸引来大量凶恶的异兽,也吸引来了成群结队的异兽猎人。

        这里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坟场,地狱的面目不及这里残酷,据说只有常年被鲜血浸润的土地,才会生长出不祥的鬼草,鬼草艳丽的花朵像是一只只从地狱伸出来的染满鲜血的手,而崖璧下的每一寸土地都布满鬼草的身影。

        在这个地方,随处可见的景象:有贫穷的人刚掉落山崖,就有兴奋的猎人凑上前去,兴奋蛰伏,等待异兽出现食尸趁机捕捉。

        有时坠崖者尚未死去,临死之前看着猎人们眼中的漠视与残忍的兴奋,眼中的痛苦、恐惧、愤恨、绝望比黑沉的乌云更压人心。牧星辰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那种绝望、罪恶、残忍、兴奋、嗜血交织的场面,让她直接吐了出来。

        这里每一寸土地,每一缕空气都充满肮脏罪恶的血腥气。

        没有一个具备同理心的正常人愿意来这个地方,可穷人活着就要向金钱低头,甚至屈膝,他们别无选择。来到这里采摘珊瑚草的穷人还是络绎不绝,而在这个地方,保护采摘到的珊瑚草不被抢夺走绝不比采摘珊瑚草绝容易,特别是对于小孩和老人来说。

        不过昨夜下过雨,崖璧格外湿滑,大多数人都不会选择在这个时间来采摘,于是这个时间段相对来说还算安全,即使如此,牧星辰还是谨慎地顺着人更少的断崖西侧的缓坡往爬上去,到达崖璧顶部后再用绳索辅助,从崖璧上部往下搜寻珊瑚草。

        这里一向少有人来,但牧星辰还是走得谨慎,突然,前方传来一阵窸窣的动静,牧星辰目光如炬,暗中握紧匕首,“谁!”

        “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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