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所谓炙，不过就是烤，但这二者也有细微的分别，不见明火者叫“炙”，用明火的才叫“烤”，清朝入关后从蒙古带来了用炙子和松枝烤肉的习惯，和现代的烤盘差不多，永玥看着那个用铁条钉成的圆板，下面放着柴火，上面放着被切成薄片的羊肉，肚子不争气地发出了“咕噜”声。

        他滴老天鹅！也太诱人了吧！

        由于下方燃着的是松木，故而在羊肉的油脂香气里还夹杂着一丝淡淡的松木清香，永玥离着炙子不远，能看到羊肉上烤出的油花缓慢地顺着边缘留下，顺着缝隙滴入下方的火堆中，发出“嗞”地声响。

        他眼睛都快瞪直了，嗓子里不停地咽口水。

        御厨们见他这副样子，都不禁哑然失笑，纷纷招呼着永玥过去尝一尝。

        十阿哥爱吃在宫里也算出了名的，何况永玥长得可爱，他们也愿意逗着他玩。

        永玥：“既然这样，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啦！”

        人家都主动邀请了他还不矜持什么？！冲啊！

        他拿过御厨递来的筷子，先是挑了一片烤的时机刚好的羊肉，小心吹了吹，放入口中。

        入口先是羊肉被炙烤出来的香气，随即是沉淀的木香，羊肉选取的是羔羊，用多种佐料腌制了两刻钟，佐料的味道已经渗入肉中，咬一口尽数乍现。

        永玥快要激动到流泪了，这也太好吃了！

        一口下肚，他回味无穷，没忍住又挑了片烤的焦一些的。

        与刚才的鲜嫩口感不同，略焦的羊肉虽然更硬一些，但边缘却因此带了些酥脆的口感，配上肥而不腻的油脂，一口下去肉香四溢。

        永玥觉得他今天这趟御膳房没白来，以后得没事就往这里跑跑才行。

        说来他记得这炙子烤肉还分为“文吃”和“武吃”，即事先在后厨烤好，端上桌的叫做“文吃”，而一行人围站在炙子旁自己烤则叫“武吃”。

        说来还是“武吃”更有氛围一些，也更像现代人喜爱的烤肉，永玥这样想着。

        “十阿哥，您觉着如何？”那边御厨们翘首等了许久，见永玥迟迟不说话，有人试探着问。

        “好吃！”永玥不假思索道。

        原谅他词穷，说不出更合适的词来，无法形容那种丰富的口感。

        那御厨见永玥吃得很是满意的样子，心里也非常高兴，一连又让永玥试了几道新菜。

        永玥无一例外，评价都是“好吃”。

        像个无情的打分机器。

        御厨更高兴了，乐得开花，“您喜欢就好，日后您若是想吃什么便直接跟御膳房吩咐，我们必做好了给您送到承乾宫去。”

        永玥眼睛一亮：“真的吗？那就有劳了！”

        这算不算是开小灶？算的吧？他也拥有小灶了对吧！

        这波血赚！

        “那个，十阿哥，您瞧瞧这玫瑰盐炒到这样可成了没？”

        旁边忽然飘来一声询问打断了永玥的思绪，他这才想起被自己遗忘的玫瑰盐，跑过去瞧了瞧，见水分已经被蒸干，呈现疏松的状态，连连点头。

        “可以了，多谢啦。”

        永玥十分高兴，叫贵喜找了个盒子，几人麻利地将玫瑰盐装好。

        看着装了正好一小盒的玫瑰盐，永玥满意地扣上了盖子，跟御厨们道了别，返回了承乾宫。

        承乾宫内，舒妃让翠桃去寻永玥没寻着，一问才知，永玥又带着贵喜跑出去玩了。

        舒妃扯着手绢恨铁不成钢：“本宫就知道他不会安生下来。”

        翠桃在旁边宽慰道：“十阿哥身子壮实，自然好动，这也是好事。”

        舒妃也不是真的抱怨，不过是习惯了随口念叨一句，也并非真的生气，闻言摆摆手：“罢了，有贵喜跟着就行，随他去吧。”

        她话音刚落，就见门外一大一小两个身影由远及近跑来，不是永玥和贵喜又是谁。

        说曹操曹操到。

        永玥刚跑进承乾宫就和舒妃打了个照面，当即“呀”的一声，问：“额娘你怎么出来了？”

        “难道我就不能出来走走了？”舒妃只想翻白眼，看他手里还抱着个盒子，奇怪道：“你这又去哪偷东西了？”

        “什么叫偷嘛。”永玥表情幽怨，这可是货真价实他自己弄出来的，“额娘做什么上来就冤枉儿子，这是儿子自己做的。”

        具体说是自己请御厨帮忙做的，毕竟他没有真的动手炒。

        舒妃还记得他和永璇捣鼓出的精油，闻言稀奇道：“你又搞出什么东西了？”

        永玥献宝似的将盒子一递，“额娘亲自看看就知道了。”

        舒妃接过那盒子，打开看了看，见是红色的细沙状，用手搓了搓，发觉像盐。

        “这是什么？”她问。

        永玥答：“这个东西叫玫瑰盐。”

        舒妃也不知道永玥整天哪来的这么多稀奇古怪的点子，狐疑问：“干什么用的？”

        “洗澡的时候用一些可以让身体香香的哦。”

        舒妃：“…”

        又是精油又是玫瑰盐的，这洗完澡出来得香成什么样，一个小男孩怎么整天那么能臭美呢？舒妃疑惑。

        永玥没舒妃想的那么多，反正他只是想体验手工的过程，做不做得出东西、做成什么样并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这盒玫瑰盐最后当然还是被永玥送给了舒妃，自己只留了少部分当做纪念。

        舒妃也不客气，儿子给的东西也不需要假意推脱，干脆收下。

        “哦对了，和亲王今日派人来请你去他府上，我已经替你回绝了。”

        收下玫瑰盐，舒妃淡淡道，不过因为刚收了儿子的东西，说这话的时候内心总有点小愧疚。

        “啊~”永玥发出一声哀嚎，眼睛一挤就要掉出泪来，“额娘，儿子真的不能去吗？我保证我会乖乖的。”

        舒妃看他这可怜的模样差点就心软了，但一想到永玥跟弘昼凑在一块，那定然是想乖都乖不下来，便及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不行。”她斩钉截铁道，“你早日歇了这个念头吧。”

        永玥快要裂开了。

        他的蜀菜，啪，没了。

        这和到嘴的肉飞了有什么区别，世界上还有比这更糟心的事吗？

        永玥恹恹地应了一声，“儿子知道了。”

        然后垂着脑袋一言不发地回去了。

        舒妃见他这模样有些不忍，但一想到把永玥交给弘昼……她又实在放不下心，最后还是狠了心，任由永玥自己走远。

        而另一边，和亲王府，弘昼听回来的下人说舒妃替永玥拒绝了他的邀请，心下大致了然。

        他和永玥从前闯过什么祸，永玥年纪小不记得，他却记得一清二楚。

        他自然也记得他们每次犯了事后，他便把锅甩给永玥，自己深藏功与名的光荣事迹。

        舒妃对他有所防备他也是知道的，只不过这次他还真就没存其他心思，只是想带永玥来他府上做做客，住几天，顺便还能带着永玥出去逛逛京城。

        “可惜了。”他摇摇头，摩挲着下巴。

        两位大人各怀心思，但实际上，被禁止去找弘昼的永玥并没有多么在意，仅仅过了两天便把这件事抛在了脑后，转而去找新乐子了。

        这一天，他特地等到八哥下了学，便急匆匆带着贵喜去了阿哥所找人。

        “十弟来了。”永璇刚一回来就看见了等在门口的永玥，脸上的疲惫一扫而空，转而换上笑意，“是不是等很久了，快进来吧。”

        永玥笑着说：“弟弟也刚到而已。”

        他刚说完，就见永璇身后还有一个人，那人笑容温和，却不知为何总是透着一股疏离，似乎那笑意从未到过眼底，永玥见了那人心里紧绷了一下，随即恭敬道：“十弟见过太子哥哥。”

        来人正是乾隆的七阿哥，当今的太子永琮。

        永玥向来觉得他的七哥和乾隆最像，这也正是乾隆最喜爱永琮的原因。

        但与乾隆不同的是，乾隆的面上大多数时间都是面无表情的，只有少部分情况下会有笑容，而他这位太子七哥却时时刻刻都是笑着的，那笑意温润有礼，叫人挑不出一点不对，再加上他继承了乾隆和皇后的好皮囊，笑起来更是让人如沐春风。

        虽然太子今年也才八岁，但他从不端架子，更是小小年纪就显出了帝王之相，是以宫里人都很敬重他，几乎就是当做下一位皇上来对待。

        但永玥却有点怕他，就像怕乾隆那样。

        不过说来，永琮本也不该活到现在才对，他记得历史上的永琮也是小小年纪便早殇了，不知为何如今仍在……

        思绪在永玥脑海里翻转，想不清，干脆不想。

        “十弟不必多礼。”太子很是有风度地上前把永玥扶起，他眼角略微上挑，生的是双桃花眼，瞧着人时熠熠生辉，让人错不开眼。

        这时永璇已经开了门，将二人请了进去，永玥本来是找永璇的，可莫名其妙就撞见了永琮，还和他坐在一处，便觉得浑身不自在，只能试着没话找话。

        “太子哥哥找八哥可是有事？”

        永琮坐定后先是打量了一遍屋子里的摆设，闻声点点头，“孤听闻八弟这里有一座座钟，对其非常好奇，便想来瞧一瞧。”

        永琮说着，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问永玥：“若是孤没记错，八弟曾说过，十弟那里也有一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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