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7章 告别

眼前烛火晃动，苏姚几次睁开眼睛才适应了光线，脑海中的记忆一点点回笼，眼泪顺着眼角滑落下来：“楚非衍……”

        她挣扎着坐起身来，只感觉浑身酸软，一点力气都用不上，好不容易才坐稳了。

        楚非衍面色苍白的躺在床上，身上的衣衫带着点点血迹，血腥味道浓烈。

        苏姚抬手缓缓地摸上了他的侧脸，眼中泪意凝聚。

        楚非衍刚刚睁开眼睛，便感觉有温热的眼泪落在脸颊上，对上苏姚的眸光，顿时百般滋味涌上心头：“姚儿，莫哭……”

        苏姚努力的扬起笑意：“相爷，好久不见……”

        缺失的记忆回归，再次看到彼此，竟然恍如隔世。

        “是啊，好久不见。”楚非衍抬手抚上她的唇角，一点点的描摹，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苏姚握住她的手，在自己的脸颊上轻轻的蹭了蹭，明明心中有千言万语，可到了嘴边却不知道说哪一句合适。

        “姚儿，你太傻了。”

        “我这么傻，相爷还喜欢吗？”

        “喜欢，不管多傻，我都喜欢。”

        苏姚不由得笑开：“那我就不怕了。”

        苏姚找了个不碰到楚非衍伤口的角度，缓缓的依偎到了他的怀中：“以前相爷总喜欢揽着我入睡，说是这样才能夜夜安眠。”

        “是啊，自从没有了你，我便再也没有睡过一次好觉。”楚非衍侧过头去，轻轻的亲吻苏姚的头发。

        “那我岂不是罪大恶极？”

        “是啊，姚儿太坏了，可我就是喜欢，无论如何都放不下。”

        苏姚将侧脸埋入楚非衍的怀中，她不敢再说话，她怕下一句再开口便泣不成声。

        楚非衍死死地咬着牙，缓缓的闭上眼睛，身上的伤口很痛，可却不及心中的万一。

        两人就这样静静的依偎着，直到良久，苏姚才再次坐起身来，沙哑的声音带着哽咽：“相爷，曦儿那个孩子心思敏感，你要好生的照顾好他……他心中其实很崇拜你这个爹爹……”

        不管再如何的不情愿，眼下的分离已经成为不可改变的事实。

        “姚儿！”楚非衍痛苦的呢喃，“姚儿，我们现在就走好不好？什么天下大事，什么黎民百姓，通通与我们无关，我们只要带上曦儿，无论走到什么地方，一家团圆总能够开开心心……”

        苏姚猛地低头亲上楚非衍的唇角，这一吻混着眼泪的苦涩，仿佛能够让人疼到骨子里：“别说傻话了，逃避永远解决不了问题，沐辞修想让我入京，那我就去瞧瞧，我倒想看看，他究竟能够做到哪一步！”

        楚非衍死死地握着苏姚的手：“可我不想你走，姚儿，我不想再和你分开！我可以什么都不要，唯独不能没有你！我们原本说好要一起去江南的，我连园子都挑选好了，只等着亲手去帮你种上满园的玫瑰……”

        苏姚转过头去，眼泪不住的向下落，片刻之后，猛的抬起衣袖把眼泪擦干净：“相爷，凭借沐辞修的性子，留给我们告别的时间可不多了，难道要一直这样哭哭啼啼的吗？再者说，我现在身体不好，本来就面色苍白不好看，再哭一会儿就变成双金鱼眼了，到时候，相爷想起我来，总是现在这副丑样子，那该怎么办？”

        “姚儿在我心中总是最美的，谁也不能说一点儿不好看，不然我就跟他急！”

        苏姚微微的扬起唇角，眼中点点暖意流转：“之前我问过爷爷，银筝坏了她和***姻缘，害得他们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心中就真的不恨吗？爷爷说，他的心意从来没变过，那份感情也从未放下，如此，哪怕是不能时时相守，两个人的心也是贴在一起的。”

        楚非衍不顾胸口的伤，挣扎着坐起来倚靠在床头，伸手将苏姚揽入怀中：“姚儿，我们不会像爷爷和奶奶那样。”

        “我自然相信相爷，那么我就先去京都，等着你将我接出来。”她和楚非衍皆不是坐以待毙之人，沐辞修以天下百姓做威胁，他们不得不暂时妥协，等熬过了眼下的难关，才是真正决胜负的时候！

        门口传来了脚步声，紧接着苏晨曦小小的身影走了进来：“娘亲……”

        苏姚顿时心头一酸，连忙对着他招了招手：“曦儿……”

        “娘亲！”苏晨曦快速的跑到床边，一头扎进苏姚的怀中，“他们说娘亲要走了，娘亲，我们要去哪里？”

        “不是我们，只有我，曦儿，娘亲要去做一件大事，所以，要等上一段时间才能和你相聚。”

        “娘亲不能带着曦儿一起去吗？”

        “这件事太危险了，所以曦儿要好生的跟着你爹爹。你瞧见了，爹爹受伤了，娘亲又要离开，不能照顾他，所以，就把他交给你了！”

        苏晨曦瘪着小嘴，眼泪咕噜咕噜的向下掉：“我不要爹爹了，我只要娘亲！都是我的错，我应该听太爷爷的话，安心的待在鬼医谷，不该把娘亲领出来的！都是曦儿不好，都是我不乖，所以娘亲才要离开！娘亲，我以后乖乖的听话，娘亲不要走了，好不好？”

        苏姚紧紧的把苏晨曦抱在怀中，一颗心都碎成了几瓣：“曦儿很乖，是娘亲的乖宝宝，这一次不怪你，是娘亲不好！”

        “娘亲……”

        苏晨曦抱着苏姚大哭出声，无论怎么哄都哄不好。

        楚非衍红着眼眶，心中的恨意和怒火滔天，可偏生什么都不能做。

        苏晨曦一直哭了一个时辰，实在是累得撑不住了，才含着眼泪睡了过去。

        楚非衍爱怜的拍着苏晨曦的后背，眼中满是愧疚和心疼：“姚儿，是我对不住小晨曦，不能保护好你们母子。”

        “不关相爷的事，沐辞修算计的是人心，他笃定了，我们不会对那么多的人命置之不理。”苏姚拿着帕子，帮苏晨曦擦干净脸颊，“曦儿的嗓子都哭哑了，明日里记得让挽香熬一些润喉的汤品……”

        一家三口互相依偎在一起，安安静静的等着第二日的到来。

        天边晨光熹微，沐卿晨在帐篷外站了整整一夜，眼看着天色破晓，他握紧了手中的长剑，向着沐辞修所在的营帐大步走去。

        “卿晨！”宁阁老出现，挡住他的去路，“你要做什么？”

        “老师，我要杀了沐辞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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