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城墙·小鬼头

闻人御扔了垃圾，站在路口回看了一眼，尽管他知道此时周生妍已经看不见，但他还是忍不住回望。

        就好像出租楼簇拥林立的尽头，那条小巷子里，周生妍会站在窗户旁看着他一样。

        看了一会儿，他收回目光。

        因为即便周生妍站在那里，他们互相也看不到对方了。

        他低头盯着手机上的消息，是周生妍发来的。

        刚才走在路上，他没敢看。

        只有一句话。

        【闻人大大的小妍：路上注意安全。】

        闻人御终于露出欣慰的笑容，对方把他加回来了。

        他看向路上来来来往往的人群，忽然间觉得老天对他还算不薄。

        闻人御没有回书店，而是选择直接回家。路上，他给朋友打电话。

        “皓晨，你最近好点没？”

        朋友问他：“月底出院，怎么了？”

        闻人御想了会儿，郑重道：“长安中路的那家书店，你转给我吧。”

        朋友疑惑道：“不是……你不是一向不喜欢那种吵闹的地方吗？怎么现在不做配音，要改行了？”

        闻人御解释：“店里面不吵，我换了隔音玻璃。没打算改行，只是觉得周末的时候，去书店里坐坐，然后喝喝茶和人聊聊书，也挺好的。”

        “你谈恋爱了？”朋友敏锐地察觉到他的不对。

        闻人御却一口否认：“八字都没一撇。”

        “那就是有了，还没追到是不？”

        闻人御哑然一笑，想起自己被人拒绝过的曾经，笑道：“……再说吧。”

        “哦。”

        朋友那边好一会儿没声，就在闻人御以为他要挂了的时候，对方说：“你等几天，我老婆回来我和她商量一下。虽然当初是咱们合资开的，但你也知道，这事我要是绕过她，她非扒我一层皮不可。”

        “行。那你安心休养，过几天我去看你。”闻人御挂了电话。

        径直在路上走着，感受着周末夜晚来临前，晚风的洗礼。

        周生妍看着桌上的盆，以及那碗没有吃完的料汁，她把剩下的饺子热了热，自己一个人看着动漫吃完。然后将盆清洗干净后，给房东拿了下去。

        房东家里两个孩子，一个上小学，一个还在咿咿呀呀学语着，平时基本就在家带孩子。见周生妍过来还盆，就唠嗑了一两句。

        “那个…小妍啊，真不是你男朋友？”房东八卦自信之心不死。

        周生妍微微一笑，摇头：“不是。我们只是同校而已。”

        “小伙长得还不错，不是你男朋友太可惜了。”房东有些不解，明明看着很般配的两人，怎么就不是男女朋友呢。

        “……”周生妍一顿，赶忙说回去，省得房东又继续八卦。

        回到房间没多久，她就接到林周舟的电话。

        对方的声音带着些激动：“妍妍，我要订婚啦！”

        “怎么样？高不高兴？”

        周生妍一顿，“当然高兴。”她说：“你俩谈了这么多年，再不结婚有点天理难容了。”

        “……”林周舟懵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是订婚不是结婚啊。”

        “我知道啊。不过按照许炀的性子，怕是一两年之内，就应该会娶你过门的。”周生妍说，“你俩也是我见过的情侣中谈得最久的一对儿。”

        “我们在商量订婚的时间，”林周舟说，“等订婚后，我可能要辞职，不能和你一起工作了。对不起啊，妍妍。”

        “商量订婚时间就商量订婚时间，跟我说什么对不起啊。”周生妍摇头，“你是打算订婚后就辞职吗？”

        “嗯。上次他父母来，给了我们几个挑好的日子，让我们自己在确定一下。可能三个月之内吧，年底或者明年等那边房子装修好了，就结婚。”

        “那我可得提前恭喜你了，小舟。”周生妍说，“你这时间还算可以，只要不是最热的时候结婚，哪怕是冰天雪地，我也得赶去给你撑场子。”

        林周舟和许炀从大二开始谈恋爱，到现在已经快五年了。毕业后一直跟许炀合租，后来许炀公司搬迁，转到西咸新区那边，据说发展还不错，许炀自己也成了一个小领导。周生妍听林周舟说许炀在那边一套房，打算用作婚房，现在还在装修阶段。可能是想装修结束后，然后直接搬过去的。

        “妍妍，大学毕业后，大家各奔东西，你还一直留在这里陪着我，我……我很开心能有你这样的朋友和闺蜜，我跟许炀说了，等结婚的时候，我们会准备一个超级大的捧花，然后砸给你。”林周舟在电话那边说的情真意切。

        周生妍在这边听得云里雾里：“……”过了一会儿，她说：“别，你正常一点。婚礼千万别瞎搞啊！”

        林周舟：“婚礼都是他父母在操办，最近也只是选了几个订婚的好日子，结婚还早呢！所以我还可以再跟你浪浪。”

        “……”周生妍忍不住笑了，“浪什么浪呢？都快结婚的大姑娘了，以后可得收敛一些了。”

        “怎么？结婚了就不是你的小可爱了吗？你可不能这样就抛弃我。”林周舟在电话那边撒着娇，躺在沙发上，一旁的许炀在给她投喂水果。

        周生妍听到她吃东西的声音，便道：“行了，别给我来这套，你知道我不吃的。你家许炀在旁边吗？”

        “在，在的。”林周舟立马把手机放到许炀耳边，“妍妍找你。”

        许炀示意她放到沙发上，然后点开免提。

        许炀：“喂，是我。”

        周生妍想起闻人御，就问了一句：“你上次从哪儿弄到他的微信的？”

        许炀：“同系一个学长给的，需要我把他的联系方式告诉你吗？”

        周生妍连忙拒绝：“不用不用。我只是随口问问。”

        “妍妍，他骚扰你了吗？”林周舟想起之前两人的老书店遇到闻人御的情况，“你没事吧？”

        “没有，我很好。”

        林周舟这才放下心：“你一个人住，平时要注意小心点啊。”

        许炀疑惑地看了一眼林周舟：学长不像是会骚扰人的那种人啊？

        周生妍结束了这个话题，把话题又转回他俩身上：“那你们订婚打算安排在什么时候？我是不是得提前准备一下？”

        “不用。”许炀说，“只是订婚，我们就是双方父母和几个亲朋好友在一起吃个饭。至于时间嘛，我俩还在纠结，不确定是选各自的生日还是定在七夕？”

        周生妍想了想，说：“七夕吧，这个传统节目还挺有寓意的。”

        许炀看向林周舟：“你觉得怎么样？”

        林周舟说：“挺好的。那婚礼要不定在明年元宵？”

        周生妍揉了揉太阳穴，这时，手机微信提示音响了，是闻人御的消息，她赶忙对两人说：“你们商量吧，我挂了。”

        她没兴致参与两人的婚礼大讨论。

        总觉得谈恋爱和结婚这事离自己太远，不现实。

        打开微信，她看了一眼。

        【秦风猎猎：我到家了。】

        周生妍盯着那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微信图像，好一会儿，才回复了他。

        【御风大大的小妍：嗯。】

        临五一的前一天，周生妍为了确保直播的顺利，特地买票跑了一趟城墙。

        上来的时候，人山人海的。

        每年节假日前后，都会与不少慕名而来的游客来这里参观。西安城墙也因此成为西安的一大历史文化旅游景点。

        她吃过早点，很早就出发，坐239路公交车，直达南门内下车，再通过地下通道到达城墙内的售票点。

        排队的人很多，男女老少，妇女儿童。有轻奢简易的人，也有大包小包一大堆的人。她背了个书包，买了票就进去。

        瓮城内的人也有不少，中间的空地上留有之前节目表演没来得及拆除的台子和仪器，四周用警戒线隔离开。她站在原地，回看了一眼进来的方向，正对的不远处，隐约可以看见钟楼的虚影。

        西安地标的标志性建筑物，钟楼就坐落在城墙内，将整个城墙从内以钟楼为远点，分割成东西南北四大街。

        周生妍花了点时间爬上去。

        等到了城墙上，极目远眺，扶风而过，引得一排的旌旗猎猎。那些带队的导游正分布在城墙上不同的地方，为前来参观的游客们讲解着这座古老城墙的历史变迁。

        走了一段距离后，就到了南门最近的一个骑行点。

        城墙总长将近14公里，走一圈下来，人差不多快废了那种，所以她选择排队租了一辆自行车。

        拿着票找人取车的时候，碰见了熟人。

        对方穿着灰白的浅色上衣，搭配休闲宽松的黑色中裤，一双白色运动鞋。正侧着身子教训面前的两个小鬼。

        “别怪哥哥没提醒你们，你们现在骑不了自行车，赶紧从这里下去。”闻人御像个老夫子一样，对着两个小鬼一通数落。

        其中一个女孩抬头看着他，撅着小嘴道：“我不！”

        闻人御：“听话。”

        另一个男孩见状说：“哥哥，我们才上来一个多小时啊。”

        “……”闻人御扶额，颇有些无奈，视线转向别的方向。

        这一转，刚好就对上周生妍看过来的目光。

        “……”

        “……”

        两人都有些惊讶。

        周生妍不好意思，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闻人御瞳孔闪烁了一下。

        随后，闻人御丢下两个小鬼，径直朝她走去，“你也来城墙上转转？”

        “嗯。”周生妍望着他身后的两个小鬼，“你这是……在带娃？”

        “……”闻人御一听直接笑了，他也没有否认：“算是。”

        这时，两个小鬼忽然跑过来，男孩看着周生妍，好奇地打量她，最后扯了扯闻人御的裤脚，问：“哥哥，这位漂亮姐姐是你女朋友吗？”

        闻人御心中一顿：“……”

        不等闻人御开口辩解，旁边的小女孩又紧跟着道：“怪不得哥哥不愿意跟我们玩，原来是在等女朋友。哼！我要告诉大伯，说哥哥在外有姐姐了——”

        周生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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