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五章 四姑娘

上次见到是什么时候，我已经忘记了。

        约莫也有大半年没有见到了吧？

        唐惜月，呵，我差点都忘了她这么一号人物。

        我的视线落在她的肚子上，如今唐惜月的肚子已经恢复平坦，十月怀胎，想来，孩子已经生了，我记得皇后娘娘派人将她从大理寺的监狱接走了，还风风光光的回过相府找我和唐惜惜。

        可如今的模样，看起来整个人瘦了一圈儿，腮帮子都凹进去了，脸色蜡黄，穿着的衣服是粗布麻衣，而且还有破洞和补丁，以往她最爱惜的柔顺长现在干枯黄。

        看起来就像是个市井粗妇一般。

        “你是谁，来相府是干什么的！”

        唐惜月见我居然在打量她，立即指着我又重复了一遍。

        我淡淡的勾唇，笑道：“相府的六小姐，如今成了这么一副模样，真是可悲了。”

        唐惜月一愣，吃惊的盯着我道：“你……你怎么知道……”

        “你肚子里的孩子呢？”我上前了一步，站在唐惜月跟前，眼睛微微的一眯，道，“是生出来了吗？”

        可宫里根本没有听说有皇室的新生儿诞生。

        唐惜月一脸的震惊，她踉跄的后退了几步，咬紧了牙关：“你……你到底是谁！”

        我淡淡的道：“我是谁你用不着管，不过我看你这个样子，应该是过的不大好吧？想做太子妃，想来现在也是没有机会。”

        “太子……太子……他就是个人渣！”唐惜月朝我怒吼，然手伸手抱着头，像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过往，拼命的后退，一直退到了墙角，她蹲在地上瑟瑟抖。

        我抿了抿唇，跟了过去，蹲下：“你若是信我，可以告诉我。我……认识唐惜芜。”

        “什么？”

        唐惜月蹭的抬头，震惊的对我对视。

        我稍稍的颔。

        “可……可唐惜芜落海失踪，整个大厉的人都知道她死了，你认识她又有何用，你又不能让她活过来帮我……”

        唐惜月眼里那一瞬升起的希望如今又一点点的被浇灭了。

        我笑道：“失踪又不代表死了，找不到也不代表死了，哪怕她真的是死了，可既然我认识她，你又是她妹妹，我断然没有不管你的道理，若是你愿意，我自然是能帮就帮你的，不过你要是不愿意，那我也……”

        “愿意愿意！”唐惜月猛然的抬头，拉着我的手，激动的道，“我到现在才明白，只有四姐跟我说的话是真的，她是为了我好，才不让我和太子在一处，可……可我竟然没有体会她的良苦用心，我若是安安分分，凭着四姐的聪慧，定然能让我嫁一处好人家的，呜呜……”

        唐惜月伸手掩住脸，嘤嘤的开始痛哭。

        我叹息了声，人总是要碰壁了才知道什么是忠言逆耳。

        我与唐惜月没有什么姐妹情深，以往在府上她也时时刻刻跟着唐惜惜她们找我的麻烦，找我的错处，但是大体上的她还没真的害过我。

        而且，我现在若是想要从唐萧然那里找到突破口，了解娘亲当年的事情，可能还要借助唐惜月。

        这么想着，我便道：“行了，这世间上可没有什么后悔药给你吃，既然知道错了，日后改正过好些便是了。”

        “还能吗？”

        唐惜月怔怔的看着我，似乎眼底有些害怕和犹豫。

        “有何不能？”

        我将她拉起来，看了近在眼前的相府一眼，我并没有进去，反而是带着唐惜月去了附近的太白楼，给唐惜月点了不少的好吃的。

        唐惜月真的像是饿坏了似的，见到满桌子的食物，完全没了形象，一手抓一个，狼吞虎咽的。

        我给她斟茶，边斟边笑道：“不用急，不够再点，这些都是给你吃的，没有人跟你抢，看你这么模样，像是饿坏了似的。”

        唐惜月含糊的点点头，吃了半饱，才擦了擦嘴看向我道：“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你呢？”

        我简洁明了的道：“叫我四姑娘就行。”

        唐惜月哦了声，看向我道：“还别说，看你的身段还有气质，我总觉得像四姐，现在你又叫四姑娘，真让我有种错觉，要不是你的脸与四姐不像，我就以为你是了。”

        我下意识的摸了摸脸，勾唇抿了一口茶水，道：“你为何变成这个样子，哪怕是太子殿下没有将你明媒正娶，可皇后娘娘不是接你入宫了么，也不至于让你吃不上饭，流落街头吧？”

        说到这个，唐惜月眸色又黯淡了下来。

        我也不催她，给了一锭银子给小二，让他去买一套干净的衣裙和一些胭脂水粉来，吃过饭菜，我又让小二备了一桶的温水让唐惜月洗澡。

        洗过澡，在定好的厢房中，我给她打扮了一下，这才让唐惜月显得好看一些。

        唐惜月像是许久没有穿过这么好看的衣裳，更没吃过这么饱了，这会儿她都要激动的哭出来了。

        “四姑娘，真是谢谢你了。”

        唐惜月难得跟人说谢谢。

        我没说别的，只安静的在旁边坐着：“到底是生什么事情了？”

        唐惜月咬着唇，半晌，眼泪刷的从眼角掉落下来，她看着我，边哭边说：“我哪怕是怀着孩子，那太子殿下一不高兴都能对我拳打脚踢，我曾经幻想着母凭子贵，劝着自己说，只要将孩子生下来，就算太子殿下不喜欢我，也会看在孩子的面子上，对我好一点儿。

        可我错了，临盆前半个月，太子殿下被废了，一直酗酒，皇后娘娘让我去劝两句，我便去了，没想到……没想到太子殿下竟然打我……打的我差点流产，一尸两命。

        后来还是皇后娘娘找了太医来给我接生，孩子倒是生出来了，我却一眼都没能看到，而且昏迷了两日才醒过来，根本没有人管我……呜呜……”

        唐惜月的话让我一点都不觉得吃惊，那个太子殿下名声一直不好，皇上才说后宫佳丽三千，可他一个太子，连太子妃都还没，就已经妾侍成群，养在府上的，外头的基本数不尽，而且还去青楼，暴戾成性。

        这样的人，岂会是一个好的托付终身的对象？

        这些我都跟唐惜月说过，可她不听，非要一个劲儿的攀附权贵，落到这样的下场，只能说自找的。

        唐惜月又低低的抽噎了片刻，继续道：“后来，我醒了，饿的慌，撑着身子去找太子殿下，可看着他抱着一个小宫娥在做那事儿……我……我一个气闷就上去斥责了两句，太子殿下将我手都打折了。

        皇后娘娘嫌弃我烦，直接让人赶我出宫，我想要见孩子，可怎么都见不到……我被赶出宫，没有地方去，便想回相府让父亲帮我一把，哪怕是给我几两银子也可以……

        只是……父亲也不愿见我，说我不是他的女儿，我实在是没有地方去，只能去乞讨，隔一段时间便到相府来敲门，想着哪日父亲或者祖母能心软接济我……”

        说着，唐惜月忍不住趴在桌子上痛哭起来。

        我叹息了声，起身走到她跟前，道：“你想见你的孩子吗？”

        唐惜月红肿着眼睛抬头看我，点点头：“想！你有办法吗？”

        我点点头：“办法自然是有的，但是你也知道，这世界没有免费的午餐，若要我帮你，你也得帮我才是。”

        唐惜月微微的一愣，道：“我现在这副模样，还能帮你做什么？”

        我嘴角微扬，凑过去，在她耳边轻声低语了几句话，唐惜月大吃一惊，瞪圆了眸子指着我：“你……你竟然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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