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飞蛾扑火

王恒死了，而且的确是自杀的。

        之前有说到，他捅死那个头头的那把刀是他准备用来自杀的，没错，王恒的确从一开始就做好了自杀的准备，虽然他还很年轻，但是这些事情经历下来，他却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沧桑。

        这种沧桑并不是来自岁月的，而是经过了这些事情，王恒已经开始对活着充满了厌烦的感觉。

        当他重新坐回了那个熟悉的牢房的时候，心却从未有过的安定，仿佛之前那一切都是过眼云烟，而此刻他才真正脚踏实地地站在了现实里面。

        他曾经居于人上，之后又居于过人下，逃亡之后又接触到了这个社会最黑暗的底层。

        其实当他看见宋玉欣雌伏在陌生男人身下的那一刻，他就觉得自己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之后日复一日的麻木，遇到的这种侮辱，加速了他的这种想法。

        直到他动手捅死了那个头头，数罪并罚，他知道就算自己不自杀，最终也只会判处死刑。

        之前他害怕死亡，害怕坐牢，所以才会选择出逃，但是此时此刻，他觉得死亡其实比活着更加轻松，所以当他在审判前夜坐在牢房里面的时候。

        第一次产生了一种感觉，他不想自己的一生一辈子都掌握在别人的手里，所以他选择了在法律对他进行审判自己，自己先掌握了自己的性命。

        王恒死去的当夜，李局长接到了消息之后，一点都不敢耽误直接打通了凌肃的电话。

        那时候的凌肃正好从一个噩梦中惊醒，正靠坐在阳台上面，嘴里惯常地叼着一根没有点燃的烟，接听电话的声音很小，凌肃大多时候都在听着，良久之后才摁了一声。

        王恒死了，其实凌肃并没有太多的感觉。

        他的仇恨很多都在宋玉欣和凌诚的身上，自从凌诚死了以后，那些东西便都落在了宋玉欣的身上，就连王远达，也只是凌肃用来复仇宋玉欣的一个棋子。

        但是，当王恒死讯传来的那一刻，凌肃却感到了一阵前所未有的迷茫，也有之前那场噩梦的关系在其中，总之，在宋玉欣被关进监狱，计划在一步步地顺利进行之中。

        但是，凌肃却第一次感觉到了一股从未有过的疲惫。

        而王恒的死在这个时候就成为了一个契机，他突然想到，当宋玉欣受到了惩罚，当宋氏公司也按照计划一步一步地走向灭亡之后，当一切仇恨都得报的时候……

        他又该何去何从。

        从那次懦弱地从只能捂着自己嘴巴在门口听着外面的不堪，到最后赤着脚跳窗离开，最后一次跟宋子俞站在宋玉薇的墓前发誓一定要为她报仇。

        远走他国，凭借着自己的努力一点点地建造出了自己的王国。然后回到了国内，跟宋子俞合作之后，将凌诚一步步架空，然后坐上了凌氏的掌权席位。

        这一切，都是因为一种名为仇恨的种子支撑着凌肃。

        但是，在这个大仇即将得报的关口，凌肃却开始感觉到了之后的迷茫。再加上这个当口，他和柳茜的感情似乎也走到了一个模糊不清的地界。

        凌肃没法欺骗自己。

        对于柳茜的感情，虽然模糊，但是却一直萦绕着心底，这个在宋玉薇死后唯一闯进他心门的女人，就像是一束光，照进他原本空洞的世界。

        他原本为自己筑起的一扇扇心门，在柳茜的面前也被一扇扇地打开了。

        但是越到最里面，凌肃一边期待着柳茜的到来，却又一边抵制着柳茜的靠近，这种复杂的感情，复杂的选择，就像是冷与热，焦灼着凌肃的内心。

        那天的话，他知道自己是伤到了柳茜。

        柳茜对于自己的感情他一直都看到眼里，他也知道自己对于柳茜对的那些莫须有的责问都是没有的事实，他的邮箱明明收到了一封又一封的真相，但是他却依旧执拗地想要去柳茜那边寻找着某种真相，他就像一个矛盾的个体……

        一边不舍得放开柳茜，一边却又刺激着柳茜希望她能放开对自己的期待。

        感情从来只是一个让人懦弱的东西。

        凌肃将嘴里的烟夹在了手指之间，然后慢慢地抚上了自己的脸，然后又缓慢地盖住了自己的眼睛，在低沉的夜色里面慢慢地低声笑了起来。

        阳光斜对面的床铺上面，柳茜缓慢地睁开了眼睛，在听见凌肃低声的笑声之后，又慢慢地闭上了眼睛，身体没有动弹一下，似乎从未醒过来一般。

        这个夜晚，虽然两个人没有说话，甚至都没有吵架。

        但是的确在这个夜晚，有一条看不到的鸿沟正在两个人之间慢慢地拉长，本身两个逐渐在缓缓凑近的内心，却在这一刻，背向而行。

        间隙，越来越大。

        第二天的时候，凌肃因为睡眠不好，就算之后回到了床上，却也只是淡淡地闭着眼睛，浅浅地睡了一会，在柳茜醒过来之前，他就已经离开了。

        柳茜醒过来的时候，身边一片空白，连残留的温度都已经消失了。

        她侧躺在床上，没有伸手去碰触那一片地方，甚至连身体也没有挨过去一点，这似乎是她给予自己的一个界限，她就躺在那里，看着那个明显被人睡过的的枕头还有床单。

        半响之后，倏然起身，没有碰触到那处一点，直接下了床进了浴室。

        同一个时间，她搁在床头桌子上的手机开始轻轻地震动了起来，龙宇的名字在上面闪烁个不停，柳茜走出来看了一眼之后就没有碰触手机，任由手机自己慢慢地停止了。

        紧跟着，一条信息就跟了进来，依旧是龙宇的。

        那是一个地址，一个柳茜和龙宇都知道的地址，柳茜将手机拿了起来，盯着那条信息看了一会，最后解锁了手机，将那条信息和龙宇的号码一并删除了。

        对于感情，柳茜每次都会全力以赴，有点像扑火的飞蛾，有点奋不顾身。

        但是对于感情她又非常的固执，执拗着某个点，任何的一点瑕疵都会引起她的反弹，但是当她真的想从一段感情抽离的时候，却也从未有人可以阻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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