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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等骇人之举,也非是没人反对, 可反对之人统统死了!
这静安女皇登基之后就给倒霉的司徒泰加封为帝, 自己为皇, 还顺顺当当地把她和司徒泰的遗腹子司徒寰加封为皇太子, 又唯恐外人照顾不周, 便让嫡亲妹子领头,又亲自选了几个奶娘帮扶,照料儿子。
毕竟她这一国女皇哪里有功夫亲自照料儿子?可这独苗苗, 也不得不让人当心。
哪怕是娘家人,她如今也只信任自己的嫡亲妹子,管其他人去死!
如今女皇已去多年, 在司徒寰登基之后, 崔家式微潜伏, 司徒家抖擞起来,又加封了一干皇亲, 只是任这些司徒家的人看崔家人谁不顺,也不敢说这崔氏一言半语不好。
皇帝能要了他们的命!
有这么一位女皇把持朝政三十载,对世间亦是影响甚大。这新皇和亲娘之间虽然因为司徒家的人几番挑拨而有些不合,但对亲娘死后就有了不同, 很是吃了几番苦头后对亲娘又是佩服, 又是怀念,对她在位之时最惹人争议的一桩“嫡长女亦有继承权”只稍加删改, 在排除了司徒家女儿的继承权后, 就浑然不管了!
于是自这位建安帝登基以来, 再加上静安女皇那三十载,不管民间如何,这勋贵之间倒是出了不少嫡长女袭爵之例——
女皇在时,谁敢说女子不如男?
今上仁孝,谁敢说我家女儿不得袭爵?
再到了贾赦这位女公子出生之后,一切更是不同——她长得像崔氏!崔氏肖姐!
这位女公子之得宠,远胜于一般皇子,更况乎公主?
在这样的情况下,这保龄侯府出身的史氏虽然能担得起这女公子喊一声母亲,却是做不得她半分主意。但凡她稍有半点不妥,崔氏就能把她往死里怼!
谁让她当初和贾代善做出那档子事儿呢?
虽说陈年旧事又是自己儿子不争气,可崔氏眼睛里容不得沙子,虽不至于磋磨这个儿媳妇几番,也是没给过任何好脸色的!
这史氏被冷待,正想找个话头的时候,就看到崔氏那脸色阴沉沉地,不禁心中惊奇,这是怎了?
能让崔氏如此上心的当然只有她的心肝肉贾赦。
这赦儿既来了葵水,也就是长大了,这长大了,婚事就要愁了。
这荣国公府的爵位自然是贾赦的,就是在皇帝面前,她也没二话!可既这么着,这选婿也就不易了。
打两三年前起,皇帝就在她面前探问过她的语气,她也是知晓他的想法的,可她不同意!
这太子妃再怎地体面,能快活过自己当家做主去?
前几日北静王太妃这个老姐妹来看她,言语间也是这想法,她也不快——
这水衍是个好的,可也是想娶,不是想入赘啊!
其实这崔氏也琢磨过,不然也学着靖国公府,娶妻照娶,这生了儿子一人一个?她还真不信水家不同意!
可不管怎么着,她都觉得痛心不已,她真不愿她的心肝宝贝长大啊!这当女人的,不管是找个上门女婿还是嫁出去,这不都要经历生子之苦?
就这时,那徐太医终于来了。
徐太医名徐元,和崔氏亦是老交情了,见她急匆匆地上前迎他,就知道身子不爽利的定是那女公子了。
他亲自从随从手中接过来药箱,也不跟崔氏客套便道:“女公子有何不适?”
崔氏也没遮掩,毕竟她家赦儿虽是个女孩家,可素来不是个娇滴滴的女孩儿家,如今还在御书房读书呢,只是被她骄纵地倒是三天两头告假,自己在外头纵意玩耍,没少惹祸。
不过这在她眼里都不是事儿,这女儿家最自在的不就是这几年吗?且由她!
那徐元听了也算明白了,待到了内室,放了帕子诊了脉,没多久就起身对崔氏道:“这女公子怕是受了惊吓,心绪难平,以至于愈绞痛难忍。”
不等崔氏说什么,便抹了一把山羊胡,笑道:“倒是要为女公子施针才好让她醒来。”
“便劳烦先生了。”崔氏道。
她倒是不在意那些繁文缛节,既然扎两针就能醒,又哪里在意那么多?直接让人掀开帐子。
徐元这才瞧见了贾赦的面色,察言观气,便道:“倒是没想到受惊如此过度,细观之下,面带悲痛……”
倒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了。
这未尽之意,崔氏倒是听出了些许,眼神一寒,倒是客气地对徐元道:“还请徐太医妙手施针。”
徐元也不开药箱,直接从自己腰间的荷包之中取出了一根细如牛毛的金针,接着手上微动,以力催针,也不用亲手触摸到贾赦的脸上,那金针便从人中而入,翁动几声,便被吸出,继入天元。
贾赦原本昏厥过去是哭累了,又滴水未进,消耗了太多的体力和心神,被他一番刺激,倒是终于醒来,入眼便看到崔氏正含笑看着自己,不禁呢喃道:“祖母……”
崔氏亲自上前拍了拍她的手,并未说话,安抚之意却尽显。
徐元取出金针,又提笔开了方子,在方子上签了名,这才亲自呈给崔氏。
崔氏虽然是先荣国公之妻,品诰命,那静安女皇倒是觉得自己对不住妹子,没给她封个公主头衔只是不忍将来儿子难为,便特意又给她封了一个长安夫人的头衔,享亲王俸禄。
虽无公主之名,却有公主之实。
崔氏拿了方子仔细看了一番,她自己是懂些医理的,见这方子乃是《伤寒论》中所载,便颔让人赶紧去熬药,亲自谢过了徐元。
“夫人过誉了,只是小事,只是也不知缘何女公子受到如此惊吓,这方子先喝两剂纾解一番,明日我再来复诊。”
崔氏再次道谢,又让管家亲自送走了徐元。
那史氏听徐元如此之说,心里就差开骂了——
什么受惊吓!多大点事儿啊!哪个女人没经历过?就她矫情!
崔氏只是冷冷地看她一眼,“下去吧。”
杵在这里她就心烦。
史氏也只得退下,并不敢违逆崔氏,只是一出去脸色就刷一下阴沉下来,攥紧了手上的帕子。
她在荣国府这些年,这崔氏也年纪大了,府上的中馈都交由她掌管,也是安插了不少耳目的,自然知道前几日北静王太妃所说之事。她原以为这老太太如此疼爱贾赦,比起来爵位,应该更看重她能嫁个好人家。这贾赦要是留在府里,又能招赘个什么样的?
却没想到这东西居然是撞在南墙不回头啊!
那崔氏在史氏刚走之后就关爱地俯身对她道:“祖母的乖乖啊,你这是怎么受委屈了?可把祖母给吓坏了,是谁给你气受了?祖母可饶不了她!”
这个她,当然是史氏。
贾赦刚穿过来之后就接受了这边的记忆,听崔氏这意思也知道说的是史氏,当下表情微妙。
这世界除了多了个女皇外,在她这个年龄段的变动还真没多少,史氏从她的亲年改变成继母就是其中的一个,难不成……上辈子史氏就不是她的亲娘?
想到上辈子长子贾瑚死的蹊跷,父亲去后,张氏难产如斯,她几番让人请大夫,到张氏艰难产子撒手而去后都没见到人影。
要说这里面没有史氏的手笔,谁信!
她本耿耿于怀,可史氏……
她想起这些年的委屈,一下含泪,又不言不语,瞧得崔氏的心都要碎了,只道:“我的小乖乖啊,你倒是说句话啊!”
贾赦犹豫许久,终于没忍住道:“祖母……赦儿做了个噩梦!”
她要告状!
哪怕那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事,但她还是要告状!
崔氏双眼一厉,道:“可是梦到了什么?”
难道那史氏居然有胆量找人给赦儿下了巫蛊?
贾赦那两泡泪还没下来,那边就已经备好了饭菜,都是容易克化的,毕竟等下要吃药,总要先吃饭才好。
崔氏亲自端起一碗粥来喂她,道:“你边吃边说,祖母听着呢。”
至于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
在她乖孙面前那都是个屁!
等贾赦吃了第一口后,看着她祖母慈爱的模样,再闻到饭菜香甜的味道,早已饿过头的胃再次复苏,垂涎之下,啊呜一口吃了那勺粥。
崔氏顿时眉开眼笑,索性将那噩梦暂放,要将乖宝儿喂饱了再说,她可是有些年没这样喂过她的小宝贝了!
【看小哥哥的眼神卧槽一开始我都以为他要高、潮了好吗?不过小姐姐一说了什么之后那转变地也太快了吧,感觉这就是一个大腹黑!】
【小哥哥影帝附体,感觉小姐姐这辈子逃不出他的魔爪了_(:3」∠)_】
【那简直称得上沉沦的眼神一下转变成大鬼畜简直帅爆!啊啊啊,我又不是恋童癖为毛会突然想舔一舔他!】
【呵呵,对小姐姐已弯!】
如同狂风暴雨的弹幕中所说的那样,水衍原本虽然做好了倾听地准备,可奈何贾赦凑近跟他咬耳朵,不说她那张近在咫尺只要他稍微一动就能将她整个人环抱在怀的姿势,轻轻一侧抬下巴就能亲吻到的瑰色唇瓣,只说她倾洒在他耳畔的气息,徐徐入耳那一瞬,他都石更了……
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地稍微遮掩了下半身,原本高炽的欲、望随即被贾赦的缓缓低语一一打消。
他知道贾赦对于那位太子爷和他的不同定位,不就是一个是她的大腿,一个是她的好友?左右这丫头都未开窍,谁也不输谁。他虽将司徒曌一直视作对手,也不过只因为贾赦罢了。
再加上他们两人虽约定了“君子之争”,不过谁又真会乖乖遵循规则?
可贾赦现在所说的话,对他来说却不啻于晴天霹雳,让他不得不正视自己和司徒曌之间的区别!
他,是下一代的异姓王之,是那位建安帝难以容忍地存在!
“你便听我一句劝,千万莫要去北疆,陛下容不下的……”贾赦看他眸光冷沉晦暗一片,不禁心中一沉,简直都要扯着他的袖子使劲儿摇晃,更甚者是对着他的脑袋使劲摇啊摇,恨不得立刻摇清醒了他!
比起命,那些兵权算得了什么!
如果不是他那新妇有了他的骨肉,整个水家都绝了嗣!
她已经不想去想那时那刻他听得水衍死讯传来后的悲恸,若是再来一次,她被晋江折腾一遭又有何用?
比起家族兴衰,比起皇位更迭,水衍生死可谓说是最容易改变的一环,若水衍命运不改,贾赦觉得自己真的会丧失斗志……
看她眸眼含泪,那水汽差点溢出眼眶,水衍立刻拥住她哄道:“好好好,我听你的,都听你的,你莫要慌张——”
说是如此,可这一瞬他的心简直是狂喜的!
赦儿担忧他至深!
担忧到都要哭了!
赦儿为他……要哭了……
那理智上的冷煞与灵魂中的狂喜融为一体,都被水衍按下,所有的精气神都用来呵护着怀中的佳人,既欢喜地整个人都要羽化升仙一般,又不舍自己的赦儿掉任何一滴泪——
哪怕是为了自己!
那种狂喜与狂忧交织在一起,他却是哄了又哄,好在贾赦也不过是刚刚见他不为所动受了惊吓,见他听劝那差点掉出的泪眨巴眨巴眼就消失不见了。
水衍似是松了口气,可心中身处深处却涌出了无尽遗憾!
差一点,只差那么一点点……
“你听劝就好,这事儿我不是跟你开玩笑的。”贾赦还凑在他耳边道:“你一定一定要放在心上!”
水家一代单穿,当初水衍没了,他都甚至以为水衍可能被戴了绿帽子,未必能被留下种,幸而待那水溶稍大一点,只看那风流眉眼,她就知这的的确确是水衍留下的遗腹子。
那一瞬,她才对水衍之死稍稍放下。
“……好。”
怎能不说好?哪怕这是司徒家父子故意诱骗你来传的话,我也听之,信之。
若是能求得你回去,又怎能不从之?
贾赦这才放了心,从他怀里挣脱了起来,居高临下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那就行了,努力赚钱呗,总得有一样。”
这宋太祖就算杯酒释兵权还不忘让属下都当富家翁呢,这水家一脉单传,一家子就没几口人,可钱这东西谁嫌少了?
“好!”
说这声好的时候,水衍已是眼中阴霾一扫而空,眸眼风流依旧,含笑道:“自然是要为你多多找些心爱的物件儿,任你哄骗走。”
【酥……酥了……我骨头都给他撩酥了……】
【给小哥哥跪了,从今开始他就是我男神,我要是得他撩妹百分之一的真传也不会在这里吃狗粮了!】
【汪汪汪!】
贾赦那心思本就不在那些被放在视野之中小小角落里的弹幕上,现在听他此言,更是得瑟地啪一下打开扇子,将那玉竹扇在手中转了转道:“任你怎么说,我自巍然不动,绝不归还!”
端的是理直气壮,得以飞扬!
水衍唇角依然含着笑,眼里尽是宠,“好好好,本也没打算让你还,可饿了?”
【男神,我吃你喂的狗粮已经撑死了QaQ】
【我总算知道主播为毛能有这样的气质了,任谁被人捧在手心里这样宠着爱着,估计比她还要骄纵一万倍吧……我要是被人这样爱着,一定会任性坏的QQ】
【羡慕羡慕羡慕羡慕羡慕】
掌柜看了一眼自家全程双眼冷沉,气质阴森的九爷,心里其实是同情的——
哪怕他这样的过来人一看就知道那赦公子分明没有开窍呢,纯属是将水家那小子当成了兄弟看待才能如此亲近他,可人家好歹有一份兄弟情啊,他家九爷有个啥?
今儿个本就是心情不好逃学出来都见不到人一面的,好容易看到了,又看到这一幕,更是火上浇油……
唉!
他也不敢让小主子不看,只蹑手蹑脚地出去,接着吩咐人准备上菜,这才到了隔壁轻轻叩门道:“水爷,赦公子——”
水衍放下了手中的茶盏,并未起身,声音微抬:“进来。”
那掌柜忙不迭地进来,笑面迎人道:“不知道水爷和赦公子今儿个想吃点什么?我们这里新添了一个大厨——”
“老一样吧,最近也没什么胃口。”贾赦打断道。
啥新厨子都比不上老味道,她可是好多年都没吃过天福楼的菜了,按照之前的口味既能满足味蕾又能满足情怀,何乐不为?
看自己好不容易请来的新大厨并未得脸,司徒禟那脸色就愈难看了。
他目光落在了贾赦手上的扇子上,不就是一把扇子吗?本王的当铺开了好几家呢,多的是好东西给你!
可……送不出去QaQ!
九爷这心中的悲伤已经逆流成河,那边掌柜得了吩咐也不敢多留,再加上他之前早已吩咐了大厨都拿出自己的看家本事,现在再亲自去了一次厨房,把贾赦以往的喜好那么一选,直接上了桌。
从前菜点心蝴蝶暇卷、糖醋荷藕,再到贾赦每次来这里必点的桂花鱼条、八宝兔丁,仅两人品尝就摆了一张桌子,偏贾赦眼大肚小,在下筷之前就知道定是吃补多少,又在这时候才想起来那个直播,索性在心里通知晋江让那些观众可以付费尝一尝,不过要记得提醒他们用餐时间和上次一样只有一刻钟。
虽然吃完未必就立刻走,且她吃东西其实也是一个细嚼慢咽吃的慢,可要是等她放下筷子那些观众还在吃,岂不就变成了人家吃她的剩饭?
好生奇怪。
游客们有的在看到购买提示后赞声连天,有的对于品尝时间哀怨不已,贾赦倒是懒得理会他们,她和水衍在一起自是没有那食不言的规矩,自是谈天说地,又因恐说错话,倒是说起了史氏。
咳,这后妈被撵回家去,她心里还是非常爽的,这种爽又不能跟老子贾代善说出来,于崔氏面前还有一个贾敏,也要顾及一下她的感受,跟小伙伴说起来就直白多了!
不过因为史氏这次被撵回去其实也是崔氏迁怒,也不好将自己祖母那偏心眼告诉水衍,她也没说前因后果,只说了经过。
“我祖母听说了之后就告诉了我,说你恐是受了委屈,本就让我去看你,只你在病中,又怕耽误了你养病……”水衍缓缓地说着自己的担忧之情,心里却是气恼那崔氏的阻拦。
若非她老人家几番拒了他的拜帖,他能见不到贾赦?
待听闻那司徒曌去了荣国府后,他那心窝里全是郁闷!
“咳,我那身体没什么,只是祖母关心太甚,不过不用去御书房也好啊!”贾赦一说到这里就无比激动,上辈子遭过一次罪,这辈子还要再披星戴月地去上学?
她才不干!
好在大腿要去六部啊!
她心中一转,忽悠水衍道:“说起来,当今兵部尚书乃是你家老爷子旧部?”
水衍颔道:“曾在祖父麾下任职十余载。”随即就明白了贾赦的小心眼,眼弯如月道:“前些天听说他对保龄侯颇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很是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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