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葬礼

夜渐渐深了，城市的大多数人都进入了梦乡，唯独江柘与蒋扉家的卧室还是灯火通明。

        蒋扉把苏葵哄到情绪平稳了以后就躺在了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眼泪悄声无息地滚落了下来，他拿起手机想给江柘打一个电话，刚拨出去又马上后悔了，大半夜的，把人吵醒了多不好。蒋扉虽然看上去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但其实人特别温柔，熟悉他的人和他在一起是如沐春风，而对外人便是如沐台风。他刚想把电话挂了，却不料江柘接起了电话：“喂？你也没睡？”

        蒋扉已经哭哑了嗓子，刚想诉苦，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你嗓子怎么哑了？”

        江柘轻笑了一声：“你不也是。”他挺意外的，那么冷酷的人还会关心自己。

        “那个……我父亲他，去世了。”蒋扉本已经把哭的感觉压下去了，一提起这件事就感觉鼻子一酸，但硬生生把这种感觉忍住了。

        不料江柘沉默了一会，沉默过后便说出了令蒋扉万分震惊的话语：“我母亲也是。”

        蒋扉目瞪口呆地说：“不是吧，你预言那么准的吗？”蒋扉掐指一算，电话另一头怕不是预言家转世。不过经过这次打岔，两人之间沉重的情绪倒缓和了许多。

        “哪里哪里，这叫第六感。是不是特别崇拜哥～”江柘被蒋扉逗笑了，十分不要脸的说道。

        蒋扉笑骂道：“滚啊，你怎么知道我比你小。”却一转话锋：“不过啊，如果明天再葬礼上能碰到你倒也挺有缘。”

        “那，有缘的话明天见喽。”江柘经过这一通电话后心情平复了许多，几乎是沾床便睡。而另一边的蒋扉挂了电话后和他有着一样的感觉，房间并没有像之前那样低气压，不一会便香甜地睡着了。

        早上10点左右。

        “江柘？”蒋扉有点意外，想着：不是吧，昨天就随口一说，今天就实现了？到底谁才是预言家转世啊！

        “唉？蒋扉，你也在这啊！”江柘一脸震惊，他从到了这里就没有好脸色，看到蒋扉后第一次露出了笑颜，但是嘴角勾起的弧度特别小，不注意都看不到。江柘把手搭上了蒋扉的肩膀，打趣地说道：“昨天谁说我是预言家的啊，看，今天某人的预言不就成真了嘛？”

        “停停停，先别扯这些没用的。为什么殡仪馆要建那么远？我差点以为自己被卖了。”蒋扉赶紧打断了江柘，他实在想不通为什么要和别人一起参加葬礼。

        参加完葬礼后，蒋扉这才知道，这是不方便对外公众埋藏的烈士都会被送往这里。他哭的稀里哗啦，心脏似乎停止了跳动，被人狠狠地攥住，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后就晕了过去。同行的几人虽然也哭了，但好在还能走路。江柘看了看前面边走边擦着眼泪的两位大人，又看看哭晕在自己身旁的蒋扉。无奈地叹口气，微微弯下腰，把蒋扉一把公主抱起，飞快地赶上前面二人。也渐渐听清了前面两人的对话。

        “老江，你祝我们这边来吧，你一个人又要工作又要照顾江柘是在不方便。”苏葵淡淡的说道，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蒋夫人，这怎么行呢。”江连雨被惊到了，连忙拒绝道。

        这时江柘有点听不下去他的父亲说的话了，忍不住笑着打断：“爸，您答应呗，咋了，住在阿姨那里丢您脸了？”

        江连雨被他儿子逗乐了，笑着回答道：“行，我答应。”

        苏葵拍了拍江柘的肩膀，说：“你小子挺会说话啊，也挺会照顾人。”说到后一句的时候也已经瞟到了蒋扉。就这样边走边聊不一会儿就到了林师傅车上，路途太远，苏葵让林师傅去江家后，车上的所有除了林师傅的人都在轻微的颠簸中睡着了。

        开了十几分钟后，蒋扉轻轻地呼唤着：“江柘……”叫了一声后却又感觉很难受，动了动身子。

        江柘睡得不深，被怀里的人惊醒了，他脑子也有点晕，不过很快就冷静下来。他低头一看就看见蒋扉皱着眉，微蜷着身子，小声问道：“怎么啦，晕车吗？”果不其然，蒋扉点头，但因为地方狭小，所以就像是蹭着江柘的身子。

        江柘一边撸着蒋扉的头发，一边抬头问林师傅：“林师傅，离下一个服务区还有多远，蒋扉有点晕车。”

        林师傅头也不回地说：“晕车了？这样，离服务区还有点距离，车里有话梅，你先给他吃一颗。”

        “好。”江柘应了一声。他看到了话梅袋，小心翼翼地抽出手，伸手把它拿了过来，掏出一颗对蒋扉说：“乖啊，张嘴，啊---”殊不知蒋扉的眼里充满了疑惑，头晕差不多好了许多，但还是动不了身子，只能躺着没好气地说道：“江柘，不是我说，你认为我是三岁小孩吗？你这样哄人真的没被打过吗？”

        江柘眨了眨眼，像是调戏般地说道：“你看清楚了，你人还在我手上。”

        “你！”蒋扉语塞，脸颊微微泛红，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抢过江柘手中的话梅塞入嘴里，含糊不清地喃喃自语：“真不知道你情商到底是高还是低。”奈何闹出的动静实在太大，把两位家长都吵醒了。

        林师傅通过后视镜看到正在玩闹的两人，乐呵呵地说：“这两孩子，都像亲兄弟了。”

        苏葵往窗外看了一眼，就看见服务区近在眼前，对最后一排的江柘和蒋扉说：“服务区到了，可以下去透口气。”

        服务区还挺大，林师傅在停车场找了个位置停下。一家人纷纷下车透透气。

        一下车蒋扉的精气神变好了许多，一边散步一边搂着江柘的脖子，想起昨天的事，问到：“江柘，你多大啊？”江柘不明所以，不解地说：“问这干嘛？我今年17。”蒋扉突然停下来，把江柘拉了个趔趄，没等他问，蒋扉主动开口说道：“你确实比我大啊，我16岁。”江柘看向他：“然后呢？”蒋扉深吸了一口气，看上去特别紧张：“我可以叫你哥哥吗？”正所谓男生撒起娇来都没女生什么事了，显得特别可爱。

        江柘心里简直爽到飞起，这件事他可以吹一年，但还是不动声色地想逗逗蒋扉，便对他说：“好～不过我看你更像6岁小孩。”蒋扉听到后半句话时也没真生气，但是也挽起袖子，一副要打人的样子，眯起眼睛仰头笑眯眯地看着他：“哥，你找打是不是？”

        江柘被吓了一大跳，急忙说：“哎别别别，别动手。我天你确定你是学霸而不是校霸？”

        “呀！你没听说过我啊！”蒋扉还是第一次碰到没听说过他事迹的人，跳起来作势要打，但最后还是没舍得，轻轻拍了一下江柘。

        从这时开始，江柘和蒋扉便成了兄弟，甚至关系比亲生兄弟还要亲。

        而且也是从这时候开始，江柘也知道了蒋扉本身并没有那么冷酷无情，他的冷酷无情或许也只是保护色。江柘在见识过蒋扉的温柔可爱后也逐渐意识到，蒋扉的温暖阳光都似乎能把冰融化成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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