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老大……你再也不是我老大！

　　下节实验课，教室里只剩下零星几人。
微凉的九月似乎沉淀着别样的忧愁，在起风的时候乘着叶，散落一地。于是，连空气都变得有那么一点忧伤了起来。
苏流云不知何时已经安抚起被打了耳光的蓝筱沫。
虽然说，汐要打的人本来不是她。
虽然说，是她自愿挡在恒前面被扇的。
但毕竟，她是受害者。
“这种消肿药很有效，我代替汐向你说声对不起。她一直都这样任性，请你原谅她。”苏流云的长发上别着半透明的流苏发夹，将原本美丽精致她衬得越发精巧，仿佛一个易碎的瓷娃娃。
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温柔笼罩了自己的世界，蓝筱沫只是倔强地咬着唇，“不，没事的。是我的错。我不该不知道她和恒王子……”
尽管倔强地咬着唇，她的泪水还是忍不住拼命掉落。
“你不要哭了……”苏流云变得手足无措，眉宇竟有些纠结起来。
看到她这样，大家也有点于心不忍。
“汐还真是，越来越嚣张了。”唐隽畅撇了撇嘴角。
“被恒宠坏了。”季尘洛微微蹙了蹙眉，依然嚼着口香糖。
“她难道不知道这样很容易引起公愤吗？”唐隽畅的语气显得有那么点无奈。
“脾气太坏了，又太任性，很容易失控。”季尘洛的眉皱的更深了。
“是太容易惹是生非了。”颜星心吸了一口气。
“她有你们这样的朋友，真好。”蓝筱沫抽泣着说道。
“那你也可以把我当成朋友，不要哭了。”颜星心拍了拍她的肩膀。
“真的可以吗？”她擦了擦眼角，一脸兴奋。
“嗯。”苏流云认真的点了点头。
蓝筱沫咬了咬唇，之后重重点了点头。
所有人都觉得汐闹得太过分了，唯有一直坐在座位上的尹忆晟，循着蓝筱沫的目光，竟有一抹不易觉察的冰凉闪过。
———————————————星心的形状—————————————————
单倾恒说，不管怎样，那记耳光打到蓝筱沫的脸上是事实。作为端木汐向她象征性道歉的交换条件，他去找她想要的四件东西了。
端木汐本来决定要道歉的，但看着所有人都围着蓝筱沫，不知怎么，就是有一股无名火从心底燃烧着。
看见她的第一眼，讨厌。
看见她的第二眼，讨厌讨厌。
看见她的第三眼，讨厌讨厌讨厌！
不明白她究竟使了什么魔法，竟让所有人站在她那边。
第一个发现端木汐站在教室门口的人是蓝筱沫。
“汐，你回来就好了……”她就好像是在欢迎一个很要好的朋友，飞过去挽上端木汐的手臂，“我……”
“走开！最讨厌跟不相干的人身体接触！”端木汐下意识地甩开了她的手，不知为何，她见到蓝筱沫的时候，总有一股莫名的厌恶感，“我跟你没有这么熟，请叫我端木汐。”
蓝筱沫的瞳一点点撑大，又一点点紧缩，仿佛受到了重创，她的眼眶溢满了晶莹，却倔强地强忍着不让泪水流下来。
“汐……你快要把筱沫惹哭了。”苏流云看见蓝筱沫欲哭的表情，忍不住脱口。她最害怕别人哭了。
口吻本没有责备，却不知道为什么，端木汐听着极其刺耳。
“我就是要把她惹哭怎样？！”端木汐不开心地反问：“难道半路出现的路人甲有比我更重要吗？反正我就是看她不爽！”
“汐，现在筱沫也是我们的朋友，你不要再这样任性了。毕竟这里是汀兰斯琪，而我们……”
“我不要听！”一种愤怒感越发狂烈地侵袭她的世界，只是出去一下子而已，所有人都针对她？她做错什么了吗？！需要他们一个个用这样的表情，这样的态度对待她吗？！
一切都是这个叫什么蓝筱沫的引起的！
这样想着，端木汐冷对蓝筱沫：“请你、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汐……”
“我讨厌你！不要再装可怜了，恶心！”
“既然汐你还不知道悔改。我们走。”颜星心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感觉自己的心口痛了一痛。
她从来没有跟端木汐说过一句狠话。
但是——
汐实在太嚣张了。
她已经提醒过她，这里是汀兰斯琪，太过惹眼会闯大祸。
她真的是被宠坏了。
这一次，绝对不可以让她再任性下去了。
“老大？！”端木汐不可置信地看向颜星心，“你不是应该要站在我这边的吗？你是我老大啊，你怎么可以站在别人那边？你忘记我们……”
“那就向筱沫道歉。”
端木汐的身体震了一震。
让她道歉？！
她本来就是要道歉的！
可是现在她很不甘心！
她为什么要道歉？！
她只恨自己刚才打得太过温柔！
“我，绝对不会向这个讨厌鬼道歉的！”她咬唇，对上颜星心的粉眸。
“汐，你就向她道歉嘛！”苏流云觉得情况有点不妙，老大的态度怎么这样强硬？
一股烦躁感油然而生，端木汐将苏流云轻轻推开，“走开！一直像墙头草一样两边倒！”
见端木汐态度不善，颜星心一把拉过苏流云，淡淡说：“让她自己好好反省吧！”
“我没有错！为什么要反省！”端木汐紧紧握拳，不甘心地喊道。
颜星心没有理她，只是看向蓝筱沫：“筱沫，我们走。”
就好像是自己的特权被剥夺了，端木汐看着颜星心挽起蓝筱沫，悲伤和愤怒同时来袭。她冲过去，将蓝筱沫推倒在了地上。
啪——
颜星心的耳光落在了端木汐的脸上。
强大的痛感传进了端木汐的脸颊，也传进了颜星心的手心。
“汐……”颜星心为着自己的冲动而无比懊悔，刚要上前拉她。蓝筱沫就突然扑到了端木汐身上。
就好像在捍卫着什么似的，蓝筱沫一脸哀求地看着颜星心：“心，别打了。是我不好。不是汐的错。不要再打她了。我们都是好朋友……”
心，仿佛瞬间冷了。
端木汐冷冷看向颜星心——
是吗？
想要再打她吗？
就是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人，所以要打她吗？
蜷紧的手突然施力，她狠狠推开蓝筱沫，厌恶地说道：“谁和你是朋友！”
蓝筱沫吃痛地**了一声，可怜楚楚地看向端木汐。
颜星心吃了一惊，忙去扶住蓝筱沫。
老大竟然去扶她！
端木汐的心，终于彻底冷了。
原来，在老大的心里，自己还没有一个路人甲来得重要。
瞳孔不置信地扩张，再收缩，反复几遍之后才终于让自己清醒了一些。清醒后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刚才的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着的。
她一直将她视为最信任的人，可是她，却并不是她最重要的人。
“老大……你再也不是我老大！”她咬了咬唇，飞快跑出了教室。
叮当叮当作响的铃铛仿佛读懂了主人的哀伤，空气中瞬间充满伤心味道。
硿——
砰——
教室门被狠狠关上——
死寂——
死寂——
死寂——
“心，你快点去追汐啊……”蓝筱沫紧张地推了推颜星心，仿佛比任何人都还要担忧。
本来要迈开脚步去追端木汐的颜星心，突然僵愣在了原地，不知被施了什么魔法，她竟觉得脚下有千斤重量，怎么也动弹不了。
“让她自己好好反省吧！”她说。
话音未落，心底便漾起了绵长的痛意。
明明一开始不是这样想的啊……
为什么会觉得被谁操控了似的，事情竟朝着自己无法掌控的方向发展了。
仿佛有什么，遗落在了那个地点，再无法回去……
—————————————————————星心的形状—————————————————————————
她做错了吗？！
一直维护着自己，从来都维护着自己的老大，竟然那样对她。
她做错了吗？！
看不爽恒和其他女生接近错了吗？！
是蓝筱沫自己要冲出来的，是她自己要冲出来的，所以，耳光落在她的脸颊上，不是她早就算计好的吗？！
不知情的人是自己才是吧？！
她做错了吗？！
本来就是要道歉，可是就是看不惯某些人假惺惺的表情，难道错了吗？！就是受不了老大他们不站在自己这边，难道也不对吗？！
这份友情，本来就是专属于她的不是吗？！
恒，不也只是她一个人的专属男佣吗？！
为什么连恒都可以冲出来抱紧自己，老大却站在某些假惺惺的人身边这样对她？！
她做错了吗？！
她那么信任他们，为什么他们可以这样对她？！
明知道她的世界就只有他们，他们怎么可以这样残忍地丢弃她？！
仿佛被抛进了时光隧道。
那一年，被嘲笑包围着的自己，得不到任何怜悯地，狼狈逃出校园的场景。
是她啊，是她握紧她的手，对她说，她们是朋友。
——从今天开始，你由我罩着。
——那你就是我老大。
就是因为太过信任她，无条件信任她。
这么多年来从来都这样信任着她。
所以，总是放心闯祸，放心惹事，放心任性，放心嚣张……
因为知道，她绝对不会骗她。
因为相信，她绝对不会丢弃她。
因为害怕，一旦自己不再闯祸，不再惹事，不再任性，不再嚣张……她就会因为太放心这样完美的她，而离她越来越远……
决定罩别人了吗？！
受够她惹是生非，任性嚣张的个性了吗？！
所有人都可以说她不好，可是就是她不可以！
她是她叫了这么多年的老大啊……
怎么可以……
——老大……你再也不是我老大！
后悔了……
很后悔……
可是……
她应该高兴了吧？！
以后都不用为她善后，她应该很高兴吧？！
“我，再、也、不、会、回、来、了！”
校门口。端木汐抬眸，看了看‘汀兰斯琪’那四个大字。
一切的不愉快，都是从这里开始的。
如果从来没有来过就好了。
如果一直在普通的中学，上普通的学校，认识普通的人就好了。
那个时候，自己不管做错什么，她都不会对她说个不字。
一败涂地，溃不成军。
蓝筱沫，你成功夺走了我的一切，这下，你满意了吧？！
老大、流云、畅。
我走了！
你们去欢呼，去雀跃，去狂欢吧。
我想我明白了，我本来就应该生存在黑暗之中。这样耀眼的光芒，容不下这样人见人嫌的讨厌鬼。
我，再也不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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