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告白

　　“樱姐，我已经查过了。这个，就是那几个平民的头目。”
“颜星心？”冷樱淡淡抬了抬眸。
无人的街角，被树叶割裂的光线落下来，形成星星点点的光斑。盘着发髻的少女接过一份资料，瞳孔缩了缩，仿佛想起了什么，双手施力，手中的展平的资料瞬间变成了纸团，被她丢进了不远处的垃圾桶里。
她记得她。开学第一天，如果不是这个叫颜星心的，她堂堂学生会会长不可能赶不走区区几个平民。
不能再任由他们嚣张下去了。
这几天，反对他们继续留校的声明叠得比国旗杆还要高。
父亲也根本没有开机的打算。
“樱姐？我们应该怎么办？”
“你们过来……”冷樱将几个女生聚拢在一起，压低了声音说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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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衣室。
“老大，我的泳衣不见了！”端木汐的声音传进颜星心的耳膜，“我可是最喜欢游泳课的啊。”
颜星心打开自己的衣柜，还来不及开口，苏流云便跟着接口道：“是你自己忘记带了吧？”
“呜呜……”端木汐看着空荡荡的衣柜，表情纠结。
“用我的吧。”颜星心将自己的泳衣递给端木汐。
“那你怎么办？”
“我觉得有点不舒服。”颜星心说道，觉得心口有一点恶心。
“……老大你是故意这样说的吧，就知道你最疼我了，老大我爱死你了！”
颜星心浅浅笑，“马上就上课了，你跟流云进去吧。”
“你真的没有关系吗？”苏流云问道。
“嗯，帮我请假。”
“那，我们进去了哦。”
“嗯，去吧。”
叮铃铃——
上课铃响了。
颜星心有些疲惫地靠在衣柜上。
心口好恶心。
是吃坏了什么吗？
整个更衣室好像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一阵凉意噌噌上涨。
她抱了抱膝，下意识地蜷缩了身体。
咯噔咯噔——
仿佛有脚步声朝着自己而来。
她缓缓转过眼，一个麻袋罩了下来。如果是平时，她一定可以躲开，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自己全身没有力气，就连呐喊的力气都仿佛丧失了。
迷迷糊糊地感觉自己被架着走了很久。
再然后，她忘记了。
黑暗彻底笼罩了她。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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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姐，这两天没有班级上游泳课，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们一定想不到她会在这里。”
一个得意的女音缓缓响起。
“嗯。”冷樱点了点头，“把这个给她，告诉她，只要她肯带着那几个平民离开汀兰斯琪，以后他们几个人在任何学校的学费都会有人支付。”
“不可能——”颜星心的声音传进了冷樱的耳朵。
冷樱怔了一怔。
“再说一次？”
“我说——不、可、能！在学业完成之前，我绝对不会离开汀兰斯琪。”
“嘴硬，你们，把她抬到深水区。”
“是——”
话音未落，颜星心就感觉自己被架了起来。
“就算扔进海里都没有用。”
“慢着。”冷樱淡淡说道，改变了主意：“把她抬到十米跳台。”
“樱姐——”
“照做！”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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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米跳台，这样的高度令她的心感觉到莫名的冷寒。
跳下去，或许对跳水运动员来讲很简单，但是，对于此刻被缚住手脚的颜星心来讲，却是致命的危险。
“知道为什么是这里吗？因为下面有一根三米粗的钢管，这里水位很低。万一掉下去，运气好的话，就只需要住院几年，运气不好，便有可能终身残废。”冷樱逼近颜星心：“怎样？考虑签了这个吧？对所有人都好不是吗？”
“你三番四次招惹我，难道只因为我是平民？”颜星心反问。
“是又怎样？对我来说，汀兰斯琪有平民，就是对这所学校的亵渎。”
“那你现在的所作所为呢？难道是在为这所学校增添荣耀吗？”
“你——”冷樱握拳，与她四目相对。
竟无法从她的眼底看到丝毫惧意。
“给你三十秒，签还是不签？！”
“不签。”
“向后拉。”冷樱淡淡下令。
越来越接近跳台的边缘了。
一种惧意跟随着十米之下的大片池水涌了上来。脚下一片冰凉的触感，有些许站不住脚了。
“签不签？”
“平民跟贵族，究竟有什么区别？不都一样是人吗？不都一样出生，成长，上学吗？”
“只有像你这样的平民，才会说这种话。平民就是平民，贵族就是贵族，从一出生开始就被印上了永恒的距离。像这样高贵的学校，平民不配享受。”
“那请你告诉我，为什么平民和平民可以成为朋友，贵族和贵族，却永远只有竞争利益？”
“那都是你们平民想出来自我安慰的事而已。什么朋友，这个世界上只有竞争只有利益，没有战斗力的人就只能没有尊严地苟活。”
“那么，就是说，你身边这些人，也有可能背叛你吧？”
“你说什么？”
“因为，都想要变成下一个你，站在你现在所站在的位置，所以，都是可以背叛你的吧？”
“你们都会背叛我？！”冷樱冷眼看着身边的几个人。
哗啦——
游泳教室的大门被打开了——
一个栗发的少年闯了进来。
他墨绿色的瞳闪烁着难懂的光芒，眉宇微皱，拳心紧握。
“是洛王子……”
“他不是好几天没有来学校了吗？”
“怎么办？”
“是谁告的密？！”
“樱姐，不是我……”
“不是我……”
“我没有……”
“你们，快点想办法阻止他！”
“是。”
看着几个人跑远，冷樱转过眼狠狠瞪了颜星心一眼，所有恼恨，都在那一个眼神，溢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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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
颜星心失声——
不明白他怎么会来。
他却仿佛根本没有听见，一步步地朝着十米看台走去。
水光粼粼。
仿佛印出了另一个完全不一样的时候。
那个世界，所有的一切都是倒立着的。
他倒立着行走在一节节台阶上。
眼神那么冷冽。
桀骜的背影充斥着耀眼的让人挣不开眼睛的光芒。
冷樱一急，将颜星心抓来当人质。
“不要再过来了——”她喊道。
可是，他却仿佛没有听见。
越来越近。
他的目光始终落在她的身上……
“你来干什么？”颜星心淡淡地，仿佛自语。
他缓缓将手心摊开，灯光下，那枚复古的耳钻仿佛有一种魔力，漾出了万丈光芒。
“它是你的，不许丢掉。”他依然注视着她。好不容易把耳钻找回来，拼命跑回教室，却发现她不在。知道上节是游泳课，他便马不停蹄的赶来。
就算，她在十米跳台怎样吼他，也改变不了他的决定！
他要上来，亲手，把耳钻交给她。警告她不许再丢掉！
这样的话，心底那股莫名其妙的酸痛就会消失了吧。
如炼狱般煎熬的痛楚，就会不治而愈了吧。
耳钻的光芒映疼了颜星心的眼，她的喉咙微哽，声音低到尘埃：“我已经丢掉了。”
“重新拿回去！”他有些激动地说道。
“为什么要拿回去？！”她比他更加大声的反驳。
“我让你拿回去就拿回去！以后不许再丢掉！”
“为什么不能丢掉？你什么都可以丢掉，为什么我不可以！”
“……”冷樱愣了。这两个人竟然有心情在十米跳台吵架，“你们都闭嘴！”
这样大声，是要把所有人都引过来吗？！
但是，没有人理她。
“心……为什么你非要这样固执？”
“我没有固执，我只是不稀罕。不是永远都不要再出现了吗？你出现在这里干什么？不管我是卑微地活着还是开心地活着，甚至是无人知晓地死去，这些，都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不是吗？不是你自己说的吗？对我只是利用而已。”
季尘洛下意识地向前走了一步，墨绿色的瞳晕上了一层柔光。
“我很懊恼，很后悔。为什么那一天，我不让你做我的舞伴，为什么没有紧紧抓住你的手，让你陷入危险。为什么找到你，将你救出来的人不是我，可以对你说，要对你负责的人不是我。为什么明明是我最接近你，我却还是没能抓住你。”
“……”颜星心感觉自己的心狠狠痛了一下。
“我一直这样后悔着。”
“说谎。”虽然这样说着，眼眶却仿佛笼上了一层薄雾。
“我后悔自己不敢认真面对你，我后悔自己莫名其妙跟你说那些违心的话，我后悔自己这样混账让你难过伤心，我后悔……”
颜星心死咬唇瓣，“说谎说谎！”苦味的晶莹从她的粉眸疯狂落下。
“我喜欢浅白，可是浅白喜欢我哥。我喜欢你，可是你又喜欢晟……”
“不要再说了……”
“就算我哥一直让着我，浅白也还是拒绝我。就算晟也打算让我，你也还是……”
“求你不要再说了……”
“不喜欢我……”
“洛……”
“冷樱。”季尘洛突然看向彻底怔愣的少女，“其实，汀兰斯琪还有一条规定吧？心、汐、流云、畅，其实是可以留下来，跟其他贵族平起平坐的吧。”
“洛王子，你刚才的意思是……你……你……”
“只要他们当中有一个人被两位王子同时爱上，且两位王子愿意为她决斗的话，他们所有人都可以享受贵族的待遇并留下来，不是吗？”
“洛王子……”
“我接受挑战。”他说着，走到完全措愣的冷樱旁边，蹲下，替颜星心解开绳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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