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四十五朵沈园篇

黑夜的轻纱缓缓的遮盖住了这片天地，在这条白日喧闹的街道上此时却十分的不同。

        尽头的拐角处透出一片明亮的灯光和热闹的声音，就像一个诱人的香气引的人迈着步子向那里靠近。

        那是一座三层高的庭院，两个身穿华服的男子兴高采烈的朝那面走去，其中一个男子还时不时的回头催促另一个掉队的男子。

        直到经过拐角处后，方知什么是柳暗花明又一村：“这种地方就算是在门口站着都能让我乐上半天。”

        站在拐角处的蔻阳，手中还不忘紧紧拽住卿云。

        几盏通明掐金丝儿的红灯笼挂在庭院门前，灯笼下几位花枝招展身穿清凉薄纱的女子眉开眼笑的在门前揽客。

        庭院的翠玉匾额上金漆雕刻着柔美的三个字。

        花满楼

        从角楼上垂挂的柔纱随着午夜的清风飘摇，亦幻亦彩。无处不体现着女子的柔媚多姿。

        她今日幻化成了位倜傥的公子哥，样貌并未多变，只是眉眼间多了丝英气。但身高却特意比卿云高了半个拳头才算停。

        她身穿暗红华服，腰间缠着一枚白色老矿晶玉配，手展青竹折扇，头戴淡银发冠，全然是三人中最具风情的贵客。

        三人还未走近，便有一位身穿绯色轻纱的女子向她们走来或者说奔来也无不可。

        轻纱女子很有分寸的没有贸然贴身上前，只是蒲扇着大眼睛盛着满满秋波“三位俏郎君今日可要小桃陪同。”

        蔻阳看去一眼便喜欢上了这个女子。她虽然满脸涂了厚厚的胭脂，但她样貌端秀眼神清澈，前凸后翘她很是喜欢。

        蔻阳一手揽过那女子细软的腰肢笑道：“小娘子，今日就你陪我们了。”又取出一枚金叶子轻浮的插在她胸口的衣襟里：“你在给我找两人跟你一样水灵的小娘子陪着我身后的两个兄弟。”

        卿云在一旁看着，浑身的气泽都透露着排斥。但既然来了此地他反而怕蔻阳吃亏。只能犹如一座冰山不情愿的平移到了楼阁中。

        原想来捞点油水的老鸨子刚一走进云公子，就被他周身的寒气给冻跑了。最后在栾公子身上捞了片金叶子才美滋滋的离开了。

        蔻阳看着今日的大厅简直是座无虚席，“小桃，怎么这么多人？”一个个的都翘首以盼的盯着围绕在中心却还是空旷的台子。

        “寇公子，你不知？我以为你们也是来看蝶舞花魁的呢！今日是她赎身的日子。”

        热闹的喧嚣下，每个人都怀揣着别样的心思。

        小桃，看着空落落的舞台，犹怜自叹，为什么我们的命就如浮萍一样的飘摇可怜呢？

        既为她高兴又为她担心。高兴的是终于可以离开这个追言卖笑苟延残喘的地方，却又担心她没碰到个好人家，反被家里的大娘子欺凌。

        从她们被卖入这里的那一刻，便失去了自我。就似海面上飘零的浮萍，谁也不知下一刻会流落到哪里，又或是生是死。

        可她嘴角展露的笑意却从来都没有变过，而且她也不能改变。

        唯有眼中一闪而过的悲凉，证明她还活着。

        小桃侧着头看着寇公子，她在这里很少会看见这么英俊阔气的公子。私心的盘算着，如果今日他能买走蝶舞，那岂不是比那些脑满肠肥大腹便便的老官家强多了，所以存了私心的她更加卖力的给寻了个视界极佳的二楼贵客雅间。

        只是可惨了身后的卿云，他无心去看这些个莺莺燕燕，陪她的窑姐墨玉跟在身后更是可怜，暗自唾骂今日真是衰到家了，今日来来往往的恩客这么多，自己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个大冰山。她一对上他千刀万剐的眼神浑身就被冻的打个激灵。

        她自轮样貌虽比不上蝶舞却也是翘楚，入行至今从未受到过如此冷遇。

        卿云时而看着脚下的石板，时而看着四周墙壁，竟也在这片喧嚣中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乐趣。这花满楼从布置到接待的人，都是达官贵客。这里的舞姬、勾栏美人样貌才情几乎也都是一等一的，否则一个花魁的赎身怎么会弄得这么盛大。

        不过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胸无点墨才要将书墨摆的遍地都是。

        而这个花满楼便是演绎了十足，仅仅方寸之地，墙上的书香墨宝没有十幅也有八幅，好似这般才显得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卿云偶然看见墙上其中的一副字画，寥寥几字，揭竿而起金戈铁马与此处的风花雪月出入颇大。他看了好一阵，连中心的台子上都备好了古琴，他也依旧并未看出因何此副字会出现在这里。

        《末》

        湘滨拥去麾，

        意色聊自宣。

        直上西山去，

        奠璧沉沆宫。

        墨玉看着卿云驻足多时，她自认是这花满楼里数一数二文采出众的女子。可她平日就不喜这副字画，明明就是从别的诗词里东拼西凑还有错别字的小人作为。奈何鸨母喜欢，否则它也不会挂在这么显眼的地方。

        但是她看云公子好像很喜欢，无论如何也要硬着头皮去奉承几句。可惜还没说上两句话就被那冰冷的眼神冻了回来，既然如此她也破罐子破摔的去看看蝶舞的热闹吧。至少今日自己的身子应该是干净的了，如此一想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这面小桃不停的在对蔻阳说着蝶舞的好话：“蝶舞的身世着实可惜了，原是侯门的嫡女千金。”她看着台子上坐落在琴前白纱拂面的白衣蝶舞，钦佩道：“很多姐妹都说她到了这个地方还在装清高，干净又能干净到哪里。但我却觉得她有清高的资格。”

        一音天籁，虽与卿云有很大差距但在这凡尘中却是举世无双了。

        一曲弹闭，下面的恩客意犹未尽的起哄着。老鸨子走上台前：“今日众位前来捧场，花满楼蓬荜生辉。”贪婪的老鸨连一丝时间都不想浪费。捏起拳头怼着蝶舞的脊梁骨将她推自己身前，就似贩卖高档的瓜果蔬菜一般，高呼：“加高者得，底价五百两纹银。”

        “五百两”

        “六百两”

        随着叫卖，未过多时就已经叫到了五百两黄金的价格。

        这时一颗拳头大小的五彩明珠，被最靠近台子的男子高举在空中在大厅中刺眼的闪耀着。熟悉自信的声音从台下被遮盖住的地方传出：“此珠世间无价，万两黄金都所不及。”

        “煦衍。”蔻阳和茶栾异口同声道。

        茶栾摇头感慨：“南海四皇子果然财大气粗。一掷万金。”

        蔻阳笑着道：“没想到他连开辟之术都学会了，这段时日倒是长进了不少。”

        “还有没有加价的了？”老鸨子高兴的把明珠抱在怀中：“成交，蝶舞就归这为公子的了。”

        煦衍买下了蝶舞，反倒给茶栾高兴够呛：“有漂亮美人！我们下去找他玩。”

        几人轻巧的凑到了煦衍身旁，丢下三个迷迷糊糊的窑姐。

        蔻阳一只手拍着他的肩膀。小小的举动这可吓坏了煦衍，感觉到刺骨寒意的他，即刻起身就要逃跑。

        见此状况的蔻阳，眼疾手快的一把拽住了他的后脖领子道：“见我们跑什么？”

        声音不对？煦衍疑惑着转身这才看清是谁。又不放心的看了一圈后，这才伸出拳头软绵绵的锤在了卿云的胸口上，怂包的道：“我的祖宗啊！本爷我这条命都快让你吓断魂了。你这冰冰凉的气息，我以为是我二哥来捉我呢！”

        听此一言，逗得蔻阳拉过他的凳子坐在身下。看着缓步走过来的蝶舞。

        她冲着煦衍盈盈一拜：“小女子愿随公子。”

        被吓坏了的煦衍顺着气摆摆手：“行吧，今日我们先去你的住处，明日我带你走。对了，你在给我几个朋友找几处相连的地方，我们今夜要叙旧。”美色他瞧的多，可兄弟却好久没见了。

        只是，这回答不知惊了多少凡尘众人。

        如此美人竟然不去一品香泽？

        就这么浪费的晾在房间？

        这人是不是眼瞎啊？

        难道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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