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子夜时分,院子外传来吵闹声,秦瑶心知不好,怕是事情败露了,立即拆了头饰,胡乱拿沾了水的巾帕抹了把脸,躺到床榻之上。
等到一行人进到内室之时,秦瑶只装做睡眼惺忪,被吵醒了的模样,看到最前方被人五花大绑的子岚时,瞳孔微缩,面上却一副疑惑的表情。
待到一行人坐定,秦瑶才怯怯开口,“父亲,夫人怎地这么晚了还到我房中来,是有什么重要之事不可明日再说?瑶儿已睡下,此时只怕不便下床行礼。”
秦桑指了玉沁去把子岚口中塞着的布条取下,子岚方一获得开口的机会,就哭着跪行着往床边去,声音畏惧:“小姐救我!”
秦瑶不敢看她,心道死丫头死到临头还要带上自己,只做不闻。
“父亲,这是怎么了?子岚怎么这番模样,还被绑着?”
宁国侯终于开口,语带疲惫:“瑶儿,你自己说吧,今夜你的侍女带着毒药去弄玉小筑,你究竟有什么心思,难道要害你的长姐不成?”
秦瑶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脑子却在飞速旋转,如今已经人赃并获,想要完全摘除关系是不可能的,可若是
她狼狈的下床,一身寝衣,跪在宁国侯和夫人的面前,滚圆的泪珠沿着脸庞下滑,做出一副艰难张口的样子。
“父亲,您一定要原谅母亲啊!她已经遭了大罪,安知不是在赎罪啊!子岚早在一月前就被女儿拨去了母亲那里,兰苑众人皆可作证!定是子岚经常出入兰苑被人看到,栽赃嫁祸啊父亲,您一定不要冤了母亲。”
宁国侯疲倦的按了按眉心,他一直知道二房母女心比天高,本也想随着王氏的主意给她挑个好人家,为人正室,吃喝不愁,可不想这母女二人狠毒至此,当年容许萧氏进了侯府大门说到底还是他的错啊,这女儿也被她给带坏。
眼见秦瑶又上前去拉住秦桑的手,红着眼睛为萧氏开脱,神色哀伤,一脸自责,任谁看了都以为这秦二小姐毫不知情,是被冤枉的。
秦桑心底冷笑,面上却不为所动,只道之前还真是小看了这个秦瑶,短短时间就能想出这个法子,毫不留情地将罪名全数推给生身母亲。
“萧氏如今疯癫无状,连下床都是问题,府中侍婢都是会看眼色的,她这般怎还使得动下人去做这等掉脑袋的事情,想来也是勉强吧。倒不如也将萧氏叫来一问究竟,”
秦桑眼中毫无怜惜之意,这秦瑶所做之事是没留下证据,给玉兰药包之人也确实是萧氏没错,可她若想借此完全的跟此事毫无瓜葛,怕也是不可能的。
秦瑶低着头,眼下狠毒一掠而过,这秦桑确实跟前世不同了,想来重生之事也是八九不离十,如若不然按照她前世的性格,断然不会如此绝情,非置她母女二人入死地不可。
“桑姐姐说这话也不错,可是如今母亲大病在身,说的也是疯话,怎么能带来辱了父亲的耳朵,想来说了些不着边际的大逆不道之言,底下人就依样照办了,下人嘛,还不是主子说什么就做什么,哪里能辨别是否是神志不清之言,子岚也只是太过听从母亲的话。”
闻听此言,子岚在一侧拼命点头,“是二夫人,二夫人这些日子病情加重,小姐便把我派去给了二夫人,照顾伺候她,是二夫人逼着子岚这么做的。”
秦瑶的一席话,既将自己摘出,又想摘出子岚,如果不把子岚摘出,将她逼到绝境,自己的许多事情,子岚都有参与,于自身而言,未必是件好事。
她拿着帕子轻轻拭去泪痕,又道:“我知道姐姐生气,要打要罚我都替母亲受着,母亲当下重病缠身怕也没有几日好活,还请求姐姐能让她体面地离去。”
事已至此,也都不好在说些什么,秦瑶的一番话明明白白的是说萧氏指使的子岚,这子岚为了活命也是怎么都不会供出秦瑶所为,此番筹划算是只扳倒了萧姨娘一人,秦桑心中不禁唏嘘。
最后还是宁国侯发了话,“萧氏为母不尊,又妄图谋害长女,想来也是为了你,你既说了要替母戴过,可这事终究是萧氏所为,念及她在侯府伺候多年,就给她个体面,对外说包庇把。”
宁国侯这番话无疑是判了萧氏死刑,此时秦瑶倒是真心实意的留了几行泪。
“不过你也是,此番犯事的侍女毕竟原本是是跟着你的,就罚了八十大板,不许再在侯府伺候,扔出去罢,你也禁足在自己院中,反思几过,不得踏出一步。”
说罢,宁国侯带着夫人秦桑一行人便转身离去。
独留室内的秦瑶满目恨意,为什么要这么对她,从小什么好的都是秦桑先挑,就连嫁人,秦桑也是嫁去了东宫,而她只能靠着勾引林宇,当了妾室。
庭院幽静,今晚闹了这么一出,各人也都没心思睡觉了,索性三人一同去了湖边散步,宁国侯长吁短叹,这手心手背都是肉,秦桑被人所害他是难过,秦瑶做出此事他又怎么能不痛心。
从小秦瑶就被萧氏带的争强好胜,目无尊卑,他都知道,只是都是他的女儿,他也不好说什么,且他一贯不喜萧氏作风,留着也确实是个祸害,今夜才顺水推舟,了结了萧氏,可是心底里到底是对秦瑶存了疑心。
且前次秦桑被辱之事,王氏也略微提过,是秦瑶约了她前去赏花,这一桩桩一件件,哪里还像是一个刚及笄的女儿家所为,若不是萧氏指使,那便是他这个女儿当真心思歹毒了,还是早日给她找个归宿的好。
王氏和秦桑皆是默默无语,王氏不想给夫君这样大的压力,毕竟是他亲生,真要是让他处置了秦瑶,怕也是心下不忍,况且这秦瑶也是她看着长大的,她也不敢相信,只暗地里嘱咐了秦桑日后离她远些。
一旁的秦桑,倒没有再想此事,只是越来越觉得蹊跷,前世里她记忆中秦瑶并没有这么多的小动作,多数确实是萧氏所为,这一世她竟然可以眼也不眨的出卖自己母亲,倒不得不令她刮目相看。
王氏拽了拽秦桑的袖子,把她从自己的思绪中拉了出来,“我方才与你说的话,你听是没听?”
“自然听了,我不会去招惹秦瑶的,母亲放心”
王氏听了还是放不下心,这桑儿前次不也没去招惹萧氏母女,可他们不还是照样想要谋害她的桑儿,只得暗自思忖,如何才能让那秦瑶知难而退,还是把她嫁出去的好。
在此事上,这夫妻二人的心思倒是一路的。
次日清晨,子岚被拉去受罚,秦瑶梳洗完毕,正准备去萧氏的院子,到了院门口,突然想起昨夜宁国侯让她关禁闭。
秦瑶咬了咬牙,唤来了另一个贴身的侍女,从袖中拿出一包和昨日被发现的等量的药包递给了她,让她去趟兰苑。
另一边,她从袖中拿出一个方瓷瓶,步履轻慢的走向子岚的房间。
子岚是被人抬回来的,已然气息奄奄,这八十大板寻常男子都受不住,逞惶她一个女子。
秦瑶进到室内,叫随身侍女擦了擦不存在的尘埃,嫌弃的坐下,面上一派温和,命侍女将刚熬好的上好的汤药放下,便支了出去。
她不动声色的拿出方瓷瓶倒出一粒鲜红的药丸,放进了汤药之中,又端着药上前扶起了神志不清的子岚。
“子岚,醒醒,我叫药房给你熬了药来,快趁热喝下。”
子岚方才睁开被汗水浸透的眼睛,眼见眼前是秦瑶,一瞬清醒了,赶忙忍着痛苦跪下:“不敢劳累小姐,昨日之事奴婢至死也不会对外人吐露分毫。”
秦瑶依旧噙着笑意,眼中却没有光亮,“你这说的哪里话,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我最信任的就是你了,怎么会怀疑你,来,快把药喝了,这里面都是上好的药材,可别辜负了我的心意。”
子岚感激涕零,跪着接过秦瑶手中的药碗,迫不及待的喝了下去。
秦瑶一动不动,笑眯眯的看着子岚将药喝尽喝光了,那面上才显露出阴狠来。
子岚看着秦瑶的变脸,一时间不只道该做何表现,小姐今日好生诡异,正欲张口,突然从口中喷出一道鲜血。
不过须臾,她便腹痛不止,七窍流血,死前不可置信的盯着她为之卖命的小姐。
秦瑶拿了帕子净了净手,看着眼前的尸体,微微笑了。
只有死人才能真正的闭紧嘴巴。
另一边萧姨娘虚弱的躺在床上,昨夜之事她丝毫不知,也无人敢告知她,见是秦瑶身边的婢女前来,毫不设防的喝了她端来的药物。
秦桑进门晚了一步,阻拦不及,眼睁睁的看着萧姨娘喝下那碗药物。身侧的手无力的垂下,这样亲子相残的场面发生在她眼前,她恶心欲呕。
边关,战事告捷,不日便要班师回朝,林砚院中汇集了城内有名的编织手艺人,桌上累着许多丝线,细长的手指一点一点耐心的分开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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